《我们的存在》盛华九州

1、第 1 章

　　零．

　　“如果一个人伤害了另一个人的眼睛，那么伤害人的眼睛也要被挖掉……如果一个人折断了另一个人的骨头，那么伤害人的骨头也要被折断。”
　　——《汉谟拉比法典》

　　壹．

　　夏鸳记得最清楚的日子是百里出现在她生命中的日子。
　　——没有人能把“朋友”做得这么尽职尽道。

　　2007年的夏至将到。焜黄的天穹在广袤的宇宙中显得青黄不接。穿着校服的三中女子高校的女生们依旧在讨论着今年高考的试题。女子宛如夏至的夜，都是最美的。
　　夏鸳睡在梧桐下的阴凉处。
　　繁星的夜里夏鸳闭目养神，精致的脸庞好似深绿的翡翠，看起来显得深邃。迷离的面色带着一丝绯红。好看的模样仍人心动。
　　她睡熟了。
　　女孩悄悄走到了夏鸳的身旁。探下身，轻轻吻了吻夏鸳。清醒而镇静地，睁着明亮的眼睛望着可爱至极的夏鸳。
　　“唔。你是？”于是顺其自然地惊醒了夏鸳。
　　女孩后退了一小步，把手放在身后紧紧拽住，好看的眉毛微微上扬，嘴角绽放开了美妙的花朵。
　　“百里最喜欢小鸳了，能和小鸳做朋友吗？”
　　那么笃定。那么雀跃。
　　明明是种请求，但从百里的口中读出来，却像是不容置疑的占有。
　　“嗯。”其实并没多想。做朋友就做吧。
　　百里紧紧地拥住夏鸳。细细的胳膊却有着非常大的力量。她友好地贴了贴夏鸳的脸颊，夏鸳脸上的绯红一下成了大片的红晕。
　　“小鸳脸红的样子好可爱哦”
　　那“哦”字被拉得好长好长。带着很有深意的喜欢和朋友的信赖。
　　其实自己在之前根本没有见过如此女孩，只是方才突然出现就对自己“告白”的少女。仿佛有种随时能带给你喜悦的力量。
　　“我叫百里哦。小鸳你要记得。”百里将头颅搁在夏鸳的颈间。夏鸳突然从百里身上闻到了一股欧石楠的香气。清新怡人。
　　其实就像百里的名字一样，她的身世和她一样可悲。
　　“百里”是复姓，那么百里从来都没有名字，正如百里从来都没有父母一样。生活缺少了那两座坚实而有力量的大山，只剩下光秃贫瘠的土地，寸草不生。

　　貳．

　　距离夏鸳认识百里已经过了两年。
　　今年是高一。
　　春天里的花朵明媚而娇柔，散发着淳淳的香气，沁人心脾的滋味很是美好。像是被滋养得越来越好的友情，夏鸳和百里形影不离。
　　——能用“朋友”来形容吗？

　　谁都知道夏鸳脾气好，不会随便动怒不会嫉妒不会骄傲不会任性。她始终都是浅浅的笑，带着绝对的友好，面对着每一个人。
　　而百里不同。百里很活跃，但她的任性她的高傲她的自以为是，好像总有说也说不完的缺点来形容她。百里不能在别人眼里处于最好位置的最大原因是，她长得十分好看。
　　姣好的面容本应该人见人爱。但是正因为大家都是善于嫉妒的人类，因为同是女子，所以同性相斥，讨厌比自己好看，或者比自己更擅长撒娇的女生。
　　但对于夏鸳来说这些她都没在乎过。
　　——永远都会站等着她，下课后用明亮清晰的声音呼喊她的名字，“百里。”
　　——永远都会给夏鸳自己所拥有的东西的另一份。
　　——永远都不会让别人欺负夏鸳。
　　其实这样的友情简直让恋人还羡慕，不过不同的是，夏鸳从开始就知道，她们始终都是好到没话说的朋友。

　　下学后稍晴。
　　夏鸳站在梧桐树下，依稀的剪影投射在了她的身上，运动过后，汗水快要浸透了白色的衬服。刘海凌乱却是一种美。引人遐想。
　　“小鸳——”
　　那个an的音于是被百里拉的好长好长。百里从另一个梧桐树下跑来，手中的百事腾腾的冒着白雾。升上天空，却再也看不见。
　　“给！”夏鸳接住了百里给她的百事。冰凉的感觉让人心旷神怡，夏鸳拿起百事贴在脸颊旁，眼神迷离地望向远方。
　　百里扭开瓶盖狠狠地灌下几口。气体膨胀的声音在百里的身体内做响。
　　她们相视，大笑。
　　“你和她在一起时的样子比你平常好看多了。”突然出现的男生横亘在两人中间。
　　颀长的身段，皮肤白皙好似地恰到好处，眉宇间充满了一种洒脱。还有明亮好看的眼睛，简直比女生的还漂亮。
　　夏鸳不语。这个话不知是对谁说的。但是夏鸳宁愿相信是给自己的百里的。
　　“百里，给你。”毋庸置疑地对这百里说着，背在身后的手却拿出了一封信。
　　夏鸳和百里想都不用想，一定是情书。而百里礼貌地接过去。奇怪却丝毫没有表情，动作麻木却利索地接过信，说了一声“谢谢”。
　　男生转身就走掉了。
　　望着百里手中的信，夏鸳说：“不拆开看看吗？”
　　扬了扬手中的信，无奈地叹了口气：“其实我不喜欢他那型的。”
　　然后把信就丢给了夏鸳，使坏地挠了挠夏鸳的腰间，“小鸳帮我处理掉吧！”
　　自己为什么和这样的朋友同好两年呢？明明又懒又爱撒娇。夏鸳更为无奈地接过信。不过自己根本就没有在乎过，这些小小的毛病都算什么呢。
　　夏鸳对百里说了“bye—bye”，回了家。将临傍晚，天空依然晴好，苍穹泛着不可思议的亮光，像是湖泊一般的惊澜。夏鸳迈着欢快的步子走在十六年来踏过许多遍的路。
　　其实自己也希望有朝一日能收到情书。
　　即使自己没有百里的漂亮，但如果是真心喜欢的话就不会在乎外表的好看与否的。大概就是在奢求这样的喜欢吧。
　　于是倏忽间就萌生了一种感想，夏鸳拿出了那一封信。迫切想要看到刚才那样好看的男子会写出怎样的爱意给自己喜欢的女生。
　　但转念一想，这样不好吧。然后夏鸳皱眉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可明明是自己的死党了，看看也无所谓吧。
　　在这样的信念下，夏鸳打开了折叠的信，淡蓝色的纸张，流露出了醉人心弦的香味，纸张里面是简单干净的白色。
　　空白的纸张，最中间的位置，却只是用干净的笔触写上了这样的字样。

　　我爱你

　　朴素却独特。简洁却更富感染力的表白。
　　也许并不是希望你能用千言万语描绘你怎样的爱我。不是想要你用心寻找描述关于爱的词汇。有时我只是希望你能用最简单的词汇，最好的行动来表示你是真的喜欢我。
　　夏鸳一下子就被那个男生所吸引。简单却读起来比情话更加张扬的表白。是仅仅的“我爱你”。不是“我喜欢你”。
　　带着深深的痴情。却又有干净明朗的心。
　　夏鸳一下被这样的男生夺取了好奇。

　　叁．

　　夏鸳在食堂吃饭。
　　纯粹是答应百里的要求。
　　百里已经不下二十次请求夏鸳中午陪她在食堂吃饭。不管夏鸳的家离学校多么多么的近，就算在学校门口也一定要让她陪自己在学校吃饭。
　　大概因为自己已经厌烦了每天的解释，也许考虑到朋友就讲究一点。夏鸳于是从这个中午就开始决定留下来陪百里。
　　“啊啊，小鸳你去占位置，我肚子痛，想要去卫生间。”于是未等到夏鸳的回答，百里便急忙地冲进了卫生间。
　　夏鸳无话可说地叹了口气，慢慢走进食堂，却给自己和百里占位置。
　　午后的阳光十分柔和，伴随着食堂门口紫罗兰的香气，于是本不该有浪漫气息的食堂，竟然也拥有了浪漫的情怀。
　　大概被这样的阳光所吸引，夏鸳坐在了靠近阳光的位置。
　　阳光穿过了很多层树叶的“过滤”，最终被分散开来照进了食堂。本来应该脆薄地不能再脆薄的光芒，但照在夏鸳的面上，也仍然看不清她的面容。
　　用天使来形容。
　　“喂，你怎么坐在这里？！”袖子被人抓了起来。
　　夏鸳抬起头，看见一张浓妆艳抹的脸，虽然这张脸不化妆前应该很好看，但是化妆之后，却让夏鸳只想用一个词汇来形容。
　　恶俗。
　　“吃饭。”夏鸳对待别人不像对待百里那样那么亲切可爱。在任何人眼里，没有百里的夏鸳将是冷漠型的女生。
　　“你难道不知道这里一贯是我满泺的位置啊！”满泺狠狠地揪了夏鸳的胳膊。
　　夏鸳反弹性地跳了起来。虽然真的被揪得好痛，但是如果现在就去用手保护，那么就表明自己在示弱。
　　从来不向别人示弱。
　　因为自己并不弱小。
　　应该是……
　　强大的。
　　“学校里从来没有这个人。”夏鸳淡淡地说。
　　“你……”这一句话把满泺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就像是曼陀罗花朵一样冷傲的姿态。还有一股狂气。
　　“你他妈的，老子……”满泺抬起腿，好像要踢上去的时候，突然有一碗汤砸了过去。
　　满泺大声地叫痛。
　　油被煮沸后的温度非常高。
　　夏鸳不解地望向汤的来处。
　　百里站在远处，拿着两个餐盘，里面盛着相同的烦。而百里的表情愤怒到无法用语言形容。好像……
　　夏鸳从来都没有见过的愤怒。
　　百里快速地走了过来放下了餐盘，走上前用足了劲，掴了满泺两巴掌。两个鲜红的掌印，分外明显地印在了满泺擦了很多粉的面上。好像烙在了脸上一般。
　　怎么看都是意外的恼怒。
　　满泺不顾一切地冲了上来，百里却镇静地狠狠地朝满泺受伤的小腿上踢过去。
　　于是就倒下了。痛的浑身无劲，再也站不起来。
　　百里拉着夏鸳走了出去，夏鸳从百里紧握着自己的手中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力量。应该得被称作愤怒。无法言喻的情感。
　　最终停在了学校的小径旁的石凳处。百里重重地坐了下去。夏鸳坐在她的身旁。
　　“别生气了。”安慰她，然后露出一个晴好无比的笑容。让谁都心动。
　　“嗯。”百里看着夏鸳的脸，怒色顿时全消。
　　虽然觉得她做的过火了一点，但是，到底她是很在乎我们这份友谊的。

　　大地，弥散着腐臭的气息。

　　肆．

　　夏鸳去书店看书。看到了《圣经》中，耶稣对尼哥第母说：你需要重生。MP4里也响起了德彪西的《牧神午后》。
　　“你也喜欢《圣经》？”左耳的耳机被迫取了下来。
　　饶有不快地回过头。夏鸳却没有露出一丝神色。
　　是他。
　　那个写“我爱你”的男生。
　　于是心里的不悦瞬间就被抹去。思路被抓回到那封表白信上。那个深情而有独特的表白内容。很想知道他的名字。
　　“嗯。”但礼貌地先回答了他的问题。
　　然后陷入沉默。
　　“喂……”
　　“唔？”男生好奇地回过头。夏鸳顿时感觉到一股羞意。脸上感觉到了明显的烫灼气息。
　　“你那封信好特别。唔，我是听百里说的。”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在最后加上“是听百里说的”。
　　“啊，是吗？呵呵，其实，我想把它给你呢。”男生笑的顺畅。
　　夏鸳惊讶无比地抬起头，脸色更加深红。男生镇定地看着她，然后撇过头去，顿了好久，才解释道：“其实上次是朋友要我帮忙给百里的，但是，我看到了你，我非常想给你，代表我，给你。”
　　男生很郑重地说着。
　　“给我？……”尽是惊讶。
　　“呵呵，你根本就不认识我吧。我们从初中开始就是同一个学校。只是你不认识我而已。而且你对百里才会笑的最开心。”男生的语气里听不出一丝玩笑。
　　哦，所以上次才会说“你和她在一起时的样子比你平常好看多了。”这样的话。
　　“……”
　　“我叫夏源。”
　　“夏源？”原来和自己是一样的名字。唯一的差别是读音不同罢了。
　　“嗯，很巧吧。”夏源淡淡地笑了。眼神中尽是疼惜。
　　夏鸳不语，只好低头乱翻《圣经》，绯红的渡边看起来格外晃眼。但夏鸳根本就没有看进去。
　　“夏鸳。”
　　然后顺势抬起头。
　　嘴唇处触碰到了一个柔软的物体，鼻息中参杂好闻的体香。
　　夏源望着已经脸红透了的夏鸳。从这个表情看出来，他已经猜到了夏鸳的心意。
　　“抱歉，夏鸳，我爱你。”轻轻地拥住了她。
　　比曾经预想的更为快速。
　　原来爱情也来得这么快。好像真有一种情感，比不离不弃的友情，还要让人感觉舒适，快乐。像是温柔的蜜语，温暖心窝。

　　在书店各自再见回家。
　　夏鸳第一次感到除了友情的补给外，如此满足。
　　刚走了几步，就发现了站在书店对面的百里。百里连忙跑了过来。清醒地站在了夏鸳的面前。
　　然后狠狠地保住了夏鸳。闭着眼睛不看夏鸳。夏鸳感到一股异常的力量。虽然并不让人窒息。但让人越发觉得难挨。
　　百里松手后，突然从口袋里抽出了一张纸巾，另一只手捏住夏鸳的手，狠狠地擦拭着夏鸳的唇。
　　夏鸳下意识地想要阻止，但最终还是放弃了。
　　即使心里感到奇怪。
　　“小鸳，今天我去你家睡，好吧。”依然未改的语气。不是询问。是命令。
　　“嗯。”于是和往常一样的回复。
　　——“朋友”比恋人更霸道。

　　月华如水。
　　两个女生藏在一个被窝里。
　　出奇地，无话可讲。夏鸳只好闭上眼，不说话。抱住双臂静静地蜷缩在一起。
　　“小鸳。”前方传来了百里微微的呼喊。
　　“怎么了，百里？”于是睁开了双眼关心地问道。
　　“小鸳会永远陪着我吧？”夏鸳感到意外，第一次从百里口中听到了疑问与请求。
　　“百里为什么这么问呢，当然会啊。”于是伸出了一只手，去紧紧地捏住夏鸳的手，想传递自己的力量以及信仰。
　　于是握紧百里的手，突然反被百里握紧。百里将夏鸳的手放在自己心跳的位置。
　　“可是，小鸳知道么？为什么小鸳总是表现地那么冷淡呢？好像总是百里可以做到‘朋友’真正的职责。”
　　于是通过手心，感受到了百里强有力的心跳。这就是百里的坚信。
　　“……我会改的。”
　　“那么，以后叫我小里。小鸳总是百里百里地叫我呢。”透露出了一点不满。
　　“嗯……小里。”虽然犹豫但还是答应了百里的想法。好像自己一直都不懂得表达。只会随声附和着。
　　“那么，小鸳答应小里，以后不要交男朋友，不要和别人亲吻，不准别人碰到你。可以吧。”这一次，又换成了百里不变的命令性语气。
　　“……好。”为了长久的友谊，也只能这样做了。
　　“最喜欢小鸳了！”于是便被紧紧的抱紧。百里在夏鸳的脖颈处落下了一个轻吻。百里好像感到了夏鸳的一颤。
　　于是轻轻一笑。
　　幸好，小鸳的初吻被我偷了。
　　夏鸳一夜无眠。
　　——所谓“真正的朋友”就是比普通友情更深，差一步就到达了爱情。

　　伍．

　　再一次见到的那个男子，是在和百里热烈地亲吻，即使身旁还有夏鸳这个“外人”。
　　夏鸳只好撇过头看着窗外最爱的香樟。
　　这是百里的家。简陋的无法多加形容的房子。

　　“小鸳，抱歉哦。不过我真的好久没见大谟了。他好久都没来看我了。”百里偎在路谟的怀中。
　　“没事。”夏鸳安慰着百里。然后保持沉默。
　　“那，你和大谟慢慢坐，我去倒茶。”百里退出了路谟的怀抱。走进了厨房。
　　寂静无声。
　　“夏鸳好久没见了。”路谟打开了话题。
　　“嗯。初中毕业后，学校毕竟不同嘛。”礼貌性地接了下去。
　　“呵呵，抱歉哦。百里初中被我宠坏，害的她没有朋友，幸好后来遇见了你，所以高中后肯定很黏你吧。”抱歉地意思充满了语句间。
　　“还好，我们友情一直都还好。”为什么要不停地强调“还好”？
　　“毕竟百里没有父母。我们在一起后，她只能依靠我，我能给她的爱就是全部的。我知道她其实很想拥有一份友情，和爱情一样长久。”
　　其实是和爱情一样完全拥有。
　　其实是和爱情一样不容遗漏。
　　如果和百里做朋友，你必须放弃一切。
　　“夏鸳？”路谟诧异地看着夏鸳，夏鸳出神有一会了。
　　“抱歉，抱歉。”夏鸳连连道歉。
　　路谟从身后的礼袋中拿出了一个金属盒子。金属光泽比一般金属更加潋滟。路谟淡淡地说道：“我觉得女生心思比较细腻，应该会有很多的小东西。这个给你。”
　　“谢谢。”认识的时间太长了。便不去客气了。
　　就在接过去的一刹那，完美的金属却锋锐地在夏鸳手上划开了一道口子。路谟连忙凑近，问道：“没事吗？”
　　于是微笑着：“没事。”
　　——“哐当”
　　夏鸳和路谟同时抬起头。百里站在厨房门口，两个茶杯全部摔倒了地上。
　　于是玻璃碎块反射出了，刺眼的光芒，让夏鸳不能抬起头来。
　　百里狠狠地推开了路谟，跑到夏鸳身旁，百里并没有说话。握起夏鸳的手轻轻放在自己嘴边。细细地舔舐干净那些血迹。
　　夏鸳惊讶不已地看着百里。但什么也不说。
　　片刻后，手指上的血液已经不复存在。而百里却突然面无表情地回过头，对这路谟说：“我们分手，我再也不想见到你。我不允许你以后伤害小鸳！——”
　　夏鸳彻底的怔住——
　　——你的口中的“朋友”，让人无法忍受。
　　你已经，完全想要占有我。不允许我出一点差错。

　　陆．

　　夏鸳已经三天没说话了。
　　就连百里有时候找她，她出神的样子总是不变。
　　可是百里很开心。
　　“小鸳最近健健康康的，真好！”百里过分地握住夏鸳的双手。
　　于是，狠狠地抱住夏鸳。夏鸳突然苦笑起来。百里用尽全身的力气。好像要把自己刻进夏鸳的身体里。
　　这种友情……

　　夏鸳越发的排斥百里。
　　突然很想念夏源。只是百里总是安排夏鸳和夏源“偶然”错过。
　　这种占有欲过强，过于深爱的友情。我们的存在到底有着什么意义呢？
　　百里的友情像是《汉谟拉比法典》所描述的一样。如果你欺负我的友情，我会还给你同等的待遇。我的友谊的伤害，我会帮助我的友情来消除。
　　用着这种方式维系我们的存在和关系。

　　夏鸳开始反抗。
　　她突然不再和百里在一起了。

　　明媚的夏日开端。
　　第一节体育课。当短跑考试开始，所有人跑完后，百里和夏鸳作为最后一对，比赛考试。
　　夏鸳以绝对的速度超越过百里。紧紧地想要丢弃她。
　　慢慢地，夏鸳突然感到脚下一软。狠狠地摔了一跤。
　　百里得了第一。

　　因为是最后一对考试。几乎没有人发现夏鸳摔跤了。没有人来扶持她。
　　百里却突然轻轻地走过来。慢慢地扶起夏鸳。
　　夏鸳心里一暖。
　　“你太让我失望了——”淡薄的声音没有感情地响起。
　　眼前。
　　却被百里带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水池旁。
　　“小鸳，你太让我失望了！”百里突然把自然水管打开，通过胶管长长的路途。百里把水管对准了夏鸳。冰凉的水冲刷到了夏鸳的身上。
　　透彻。冰凉。
　　“你是那么重要的朋友，就只有你一个啊！我那么奋力地保护你不让你受伤，为你做尽了一切的事情。你自己却不能保护自己，让自己受伤！你真让我失望！！真让我失望！”百里的疯狂已经无法停止。
　　夏鸳不抱怨，不反抗。
　　百里扬起手掌，朝着夏鸳的脸用尽全力打了下去。
　　夏鸳痛得侧过了头。
　　那一天，是她们当初认识的那一天。只不过，过了两年。
　　云朵消失在了某一个角落。所谓存在过的地方，成为了绝对会消失的琴音。而当初种种友情的向往，再也不再。像是汉谟拉比。
　　你怎能随便背叛我。
　　“你太让我失望！太让我失望！夏鸳，你太让我失望了！……”
　　于是，所谓最真挚的友情，只剩下无数的踢打朝向夏鸳。

　　——所谓的“朋友”，就是我们之间绝对地存在于对方的世界。你的亲吻，你的手，你的感情，都绝对的属于我。就算不是爱情。我们只是友情。都是我们过于深爱的存在。
　　你的苍穹，成为了我的宇宙。
　　我们的存在，偏偏，化为了一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