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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蓝裙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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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裙子
我在找一个女孩,一个穿着蓝色长裙的女孩,无论是清醒时还是梦里,都没有间断过,不停的找,不停的找……
〈一〉一个雨夜
秋天的雨,带着一惯的清寒,我从录音棚出来,走在午夜繁华的街市上,霓虹灯在雨雾中闪烁着迷离的光彩,我收起车钥匙,带上宽边墨镜。自从成名以后,就再也没有悠闲的散过步了,今天趁着街上行人稀少,不妨好好感受一下这深秋夜雨。
似乎走了很久,额前的头发忧郁地贴在脸上,衣服也已经湿透,拐过前面的十字路口就是我的家。我把步子加紧了一些,明天是新片的发布会,状态不好怎么行呢?也许以前唱歌完全是出于喜爱,而现在不得不多加了些别的因素在里面。
路过十字路口,一个极为熟悉的声音喊住我“葛天”,我心头微微一颤,已经很少有人这样叫我了,他们都喜欢叫我Jones。我寻声望去,片片黑色中,信号灯的光亮闪烁着,路口的对面,一个身着黑色紧上衣,超短黑皮裙,高靿靴的女子在朝我微笑,我摘下墨镜,想看清楚她的样子,可是一辆巴士开过,然后对面只剩下空洞的光与蒙蒙雨。
她是谁?一个妖艳的女子?一个笑容干净的女孩?或者根本是一个幻影?
…………
我洗了个热水澡,躺在床上,一个穿着蓝裙的女孩蹦蹦跳跳跑到我面前……
〈二〉一场梦
我走在一片芦苇地中,四周都是一样的青翠色,头顶是蓝蓝的天,白云在天上变幻身姿,像在玩一个智力游戏。
我就这样漫无目的的走,我想唱歌,可是嗓子好痛,痛得只要一张开嘴就要裂开一般,还带着淡淡的腥,我伸手摸我的吉它,可是找不到了。我坐在地上,心里灰蒙蒙的一片,眼前的世事变作了黑白照片。我浑浑噩噩的躺下,睡着了。
一个穿着蓝色裙子的女孩坐在河边,她的手里捧着我的吉它,头发垂垂的搭下来,两只脚丫不停的在水中摆来摆去,我朝她走过去,想看清她的相貌,我真的找了她好久好久,真的有些累了。可当我朝她走去时,她却起身跳进河里,我跑去时,河面只剩下了圈圈涟漪,我的吉它浮在水面,一滴眼泪掉进水里,然后我醒了。
天空依旧湛蓝,蓝得像那女孩的裙子,我站起来,听到若有似无的流水声。寻声走去,那个梦境依旧缠着我,不肯离去。一片片的芦苇,连成漫漫无际的迷宫。山穷水尽后,我终于等到柳暗花明。蓝裙女孩如期似约地站在河边,光着脚,散着头发。她回头对我笑,那笑容干净明朗,然后弯下身,梦境突然展现在眼前。我不顾一切的跑过去拉住她的手,她惊讶的望我,我才明白。她只是去拿放在水边的凉鞋。
她“咯咯”的笑声,银铃般回荡在我的耳畔,面容却模糊成一片,只记得那句,你赢了!不过错了!
〈三〉再见蓝裙女孩
新片发布会。这是我成名后的第五张唱片,也是我的26岁生日。这张唱片名为《蓝裙子》。
会上,娱乐记者问我蓝裙子的意思。我告诉他们,小时候邻家有个小女孩,总在春天的阳光下扎着两条马尾,跳皮筋。她喜欢穿着一条与蓝天一样明净、漂亮的裙子……
我随意对记者说着,有些真、有些假。至于哪些是真哪些是假,连我自己也分不清楚了。
我不清楚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歌迷喜欢我,但我清楚,能听懂我在唱什么的人并不多。当我忙着在一张CD上签上我的名字时,莫名的感到,自己和自己疏远了很多,连名字都已经被设计师设计的面目全非,我突然想像上学时那样一笔一划的写下来,写完后,我抬头,碰上一张平凡的脸,却产生了不平凡的感动,一个身穿蓝色长裙的女孩站在我面前,没有对我迷恋的目光,没有对我炽热的追求,只是淡淡一笑,这个名字最漂亮,然后转身消失在人海之中。
丢下手中的签字笔,拨开人群去追。街上,车如流水,秋日的眼光依旧燥热。我返回签售厅,歌迷已经散了。经纪人一脸不高兴,他对我说老板很生气。
我突然觉得可笑,什么明星,什么偶像,只不过是那些有钱有势的大老板的一个挣钱工具而已。我不想再听他讲老板怎样怎样,转身出去,开车去了酒吧。
…………
〈四〉美丽的错误
也许只有酒才能解忧,就让酒精麻醉自己的每一根神经,让痛苦从体内一丝丝的抽离。舞池中,一个女子尽情摆动自己的身体。她穿着暴露和一群男人混在一起,肮脏低俗。
之后,我醉了,恍惚中觉得一个瘦小的身子支撑着我,走了很久,坐了很久的车。
第二天清早,我睁开眼睛,阳光把它刺的很痛,我躺在自家的床上,我都很晕。一直想着那个穿着蓝裙子的女孩。可我看到的却是另一个女子,她随意的坐在沙发上,翘着腿。是那个在酒吧跳舞的女人。她转过头对我妩媚一笑,刚要开口却被我拦住。
对不起,我不认识你,请你离开我的屋子。
她的笑容僵在脸上,半天才说,对不起,我没想怎样。她转身走了。没带任何东西,包括她的大衣和她的提袋。她怎么会清楚我的住处?
我把那件散发着浓烈香水味的衣服从衣架上取下来,一盒光盘掉到地上,我弯腰拾起,上面一笔一划的写着两个字“葛天”。我的心忽然之间沉进了太平洋。
一个谜一样的女孩,她到底是谁?
〈五〉再次邂逅
经纪人打电话来告诉我,《蓝色裙子》销量突破五十万张,公司举办庆功宴。
我在镜子前梳了梳自己蓬乱的头发,这些天,我一直窝在家里写歌、创作,借以忘却那纷繁的难题。
会宴上,经纪人神秘兮兮的拉我的胳膊,Jones,我要带你去见一个女设计师。你的服装造型封面全是她一手包办的呢!
她把我带到一个女人面前,亮丽的色彩,高盘起的黑发,白颈、蓝裙,很特别的蓝。包裹着迷人的身段,闪耀着魔幻的光彩。周身透露着高贵与典雅。可这在我看来,和其他女人没什么两样,只有印象中,那个陪我坐在马路上听我唱歌的穿着蓝裙子的女孩才是最美的。只有她才配拥有这种高压的气质。
那被唤作雅兰的女子朝我一笑,怎么?大明星这么快就不记得我了?真是贵人多忘事呀!
我很有礼貌地和她打招呼,若干个画面闪过脑海,那个在酒吧摇头晃脑的女人,那个在签售会上对我淡淡一笑的女子。那个在午夜大街上叫我名字的女子,那个无论春夏秋冬都会来听我唱歌的女子,那个在校庆上唯一给我掌声肯定我的女子,我拉起她的手走向露天阳台,丝毫不顾众人的目光。
你认识我?
她笑笑,这世上有几个人不知道Jones?她的笑,真的是倾国倾城!
我是说葛天,是一个被父母一起,流落街头,靠救济金上学的葛天!
她说,你在开玩笑,我不知道,说完之后,转身离开。
我向她的背影说,你说过会一辈子听我唱歌,你要反悔了吗?
〈六〉蓝裙子与牛仔裤
苦笑着回头,你找的人是梦里的人,不是我,返回的人是你梦中的人,也不是我。有时候世界很大却容不下两个人。
这世界怎么了,是谁在和谁开玩笑,而谁又被谁欺骗。雅兰转身,泪水滚落。
即使我想代替姐姐,一辈子听你唱歌,可我终究不是她。姐姐已经死了,我们从小就喜欢一样的东西,但性格相反,即使她大我1岁,可我们依然长得很像。我们两个同时在那个夏天喜欢上了你,那个抱着吉它蹲在桥头唱歌的葛天,可你只注意到了姐姐漂亮的蓝裙子,却没看到我倔强的牛仔裤。我们两个同样陪了你无数个日日夜夜,可在你心里只留下了一个人。
那年夏天,我不听姐姐的阻挡去河里游泳,结果,姐姐为了救我被河里的水草缠住,死了。我在家里默默地坐了三年,每天都在自己和自己说话,一个声音是她,一个声音是我。父母带我看遍城里所有心理医生,大家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我有人格分裂症。
你怕了,对吗?是呀,连我自己也怕。白天的我是姐姐,娴静清秀,夜晚的我是魔鬼,另类张狂、野性十足。我并不是一个好女孩。
我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时不知该怎样回答。她转身去开阳台的门,又回头对我说,真正的蓝裙子已经走了,忘了她。开始你新生活,也忘了我,我代替不了她。我永远是个肮脏的让你嫌恶的女人。
雅兰走了,蓝裙子消失在夜色中,消失在歌声里……
〈七〉尾声
三天后,雅兰去了加拿大。
上帝无意间打了一个喷嚏,于是上演了一出笑话。我再没有去试着爱过谁,我想,我会从此孑然一身一辈子。只是偶尔会想起那个在风中摆动的蓝裙子和旁边倔强的牛仔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