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花桃如锦笑盈腮12（第29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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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子外头有一道婉延的小河，河床不宽，水却很深，暗流汹涌。岸上芦花如雪，风一吹来，便是摇摇晃晃的，如大云团一般。
人们将这条村子叫做芦花村。
芦花村最有名的不是芦花，而是河里所产的一种小白鱼。这种鱼在别处并不曾见，只生在河底最深的险处，最大的也仅两指宽，柔若无骨，肉质鲜嫩，味道极是鲜美。
不过，由于这鱼极是难以捕获，加上产量稀少，即使在收成最好的年份里，整年下来也不过百十来斤的量。因此，市场上往往是有价无货，不是任谁有了钱就能吃得上的。
最近几年外边的人传言，说这鱼具有多种医补药效。因此城里的达官贵人、绅豪巨富们趋之若鹜。每天都有些人来在河边守着，只要一有村民捕获的，就立即高价竞逐卖下。这种风头，在这几年里越发的增长了。
秦风也说，用这种鱼熬了香香的汤，给秦叔用来疗伤最是有用！
于是寻来些水底傍身的家伙，跑到河下去摸鱼。
可惜他水性固佳，怎奈运气实在太背。从早到晚，在水里泡得皮都皱了，别说抓鱼，连鱼影子也没摸着！
倒是眼睁睁的看着村里的老住民捉住了一条，惹得秦风一阵眼红心跳，守在两岸的有钱闲人们也为竞价一阵子的眼红心跳。
向来是价高者得！
一名邻城的富家公子大袖一挥，以六两的天价得了这条鱼。
六两，足比以前的价高了6倍，已经是一般家庭半年的口粮了！
秦风也想竞价，只是手头上没几个钱。看着那年轻的公子得意洋洋的揣着小水盆要离开，秦风心里头很是窝火，于是跑回家来找我来商量。
我却是有些积蓄的，将身上的碎钱银票共计有二十多两，统统都交了给他：“你跟他开个价呗，不信有钱他不赚。”
秦风道：“照这样个竞价法，我俩的积蓄全加起来，也不够二叔吃上几回。况且这么一条小鱼，值不得花这么大的价钱！”
他劝我亲自出面去见那位富家公子，以游说他同意低价转让。临了还教我一套说词，说什么“家父伤势重危，请公子成全其小女子一片孝心，必将铭记大恩”云云。
当天傍晚，我一身素色的襦服，站在村口的大柳树下，对着乘兴而归的富家公子款款一拜，那人好不愕目结舌。
我嫌秦风的说词太过不吉利，便直截了当的问：“公子可否将小白鱼转让给小女子？”
富家公子二话不说，不仅不肯收我分文，还坚持亲自将我送回家。
离家还尚有两三百步远着的地方，秦风远远的迎跑上来，眉开眼笑的将鱼收下来，一转脸却凶神恶煞，攥着拳手，连骂带吓的将人赶跑了。
我怨他：“别人一片慈心好意，肯将鱼让给我们，你怎可这般无礼！”
秦风鼻子里重重的哼了一声：“他若肯低价转让还好。这分文不收的白送，还坚持着要送你回家，无事献什么殷勤，我瞧那小子就是不怀好意！”
小白鱼熬汤果然特效！这天夜里秦叔就睡得特别的香沉。
我和秦风见了都喜上眉色，琢磨着怎么都得想办法让他多吃些天。
秦风给我拿了主意。
他说我们一来没这么多银子，二来在村里始终是个外来户，常年不在村子里出现，村民们利益当头，自然也不会帮我们。
所以他建议我每天站在河岸边上，等看最后鱼落谁家，然后我们再去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务必措词一套感人的说话来劝说他同意再以市价转让给我们。
这法子实在算不得好，我寻思着可不一定能如意买得到鱼呢。可一时之间也想不出其他什么好的点子来，只好死马当活马医，故且试一试吧。
这天一早，我对秦叔找了个借口，说是邻居家的婶婶约我过去绣花。
秦风却不需要瞒，直接说他要下河捞鱼。
秦叔也不以为意，只叮嘱了秦风几句，叫他不要让我抛头露面之类的。秦风自然是将那胸膛拍得镗镗的回响：“二叔你放心，我当阿璃是我亲妹子一样哩，哪肯让她出去外面受人欺负的。”
我立在岸边上，河风飒飒，衣裙飘飘。小白鱼的竞价场面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激烈，人们一个比一个争得面红耳赤。
价钱在吵闹声中一次又一次的攀升。
我不由有些担心。
可我绝预不着自己的口才原来是这般的好，或是运气好得让我遇见的都是好心人。不过三言两语间，那些最后竞得白鱼的公子们竟都愿意以平常市价转让给我！有的甚至连银子都不肯要。
收获丰盛得令人难以置信！那一整天里，芦花河里总共才出来四条小鱼，而我的竹篮子里就躺了四条。
我喜滋滋的回来给秦叔熬汤，秦风却不知跑到哪去野了。直到天都黑透，才见他拖着一根鸡蛋粗的长杠熟铜棍子，哐啷哐啷的一路回来，洋洋得意。
我问他去了哪？
他说院子里地方小，所以到外边练了一会子的棍法，然后发现自己武艺大有进展。
吃饭的时候，秦叔大赞白鱼的美味，对着秦风道：“好小子，留有这么一手，二叔可没料到你水性这么好。”
我笑嘻嘻的给他添饭：“风哥哥，明儿可再加把劲哩。”
秦风看着我欲言又止。
第二天一早，我挎起篮子正要准备出去，秦风拉住我：“阿璃，我看今天就不要去了吧。二叔的伤再养多几天就可以下地了，趁这时间你家里陪着他说说话就好。”
我笑：“要陪啥时候不成？你没看今早秦叔血气好了许多？一定是昨晚小鱼的功效了。”
不理他，径自去了河岸。
今天两岸边上的人比起昨天更多一些，可当中有好些人鼻青脸肿，紫痕血印累累。听人说昨晚村子外头有人打架，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竞不得鱼就大动起干戈来的原因。
见我出来，村里的后生们纷纷下了水。秦风却说他受了寒，不能再下水了，于是寸步不离的守在我身后。
我紧盯着河面，每从水底下哗啦的冒出一个人，心都不由的被怦然牵动。然而一整上午过去了，水里的人起起伏伏，来来往往，总不见有抓得住鱼的。
幸瞅着晌午将至的时候，终于有人抓住了一条。
岸上顿时群情涌动，还没等渔夫上岸，已经有人喊出价来了：“十两！”
“我出十五两！”
“二十五两！”
竞价声此起彼落，喧喧嚷嚷的轰轰一片。
突然一道清越的声音响起：“一百二十两！”声音不大，越众而出，却这吵嚷当中听得清清楚楚。
人群瞬时安静了下来。
一名白衣青袍的青年公子摇扇而出。
眉目温儒，如潇竹亭亭，清雅而秀逸。正是在大殷王朝人称如玉公子的宋希白！
秦风鼻孔里哼了一声。
宋希白缓缓走出人群，举手对众人揖了揖：“今日在下也想要了这条鱼，望诸位高抬贵手，成全了宋某人。”
他一出声，倒是一大半的人息旗鼓了。
宋希白是世家子弟，在整个邯郸都显赫有名，朋友遍天下，能与之相交的，上至皇子权贵，下至贩夫走卒。有认得他的人自然要给他留个情面。
那些不认得的，多半被他这种从容闲淡，却又尊贵逼人的气势所压，加上他出的价格确实高得利谱。
一百二十两，在咱们这些小地方，不仅可以置上一块地，甚至还可以在上面起了四间青砖大瓦房呢。
一时之间倒无人再出价相竞。
宋希白招了招手，一名仆役从他身后出来，递上一百二十两的银票，向人示众，不差分毫。
我暗是咤舌，为一条小鱼如此天价，还真有人出得起。
秦风道：“走吧，我看他这么高的价格竞得，十成有九是不想转的。”
正要离开，宋杀白眸光流盼，已是向我转了过来。
他脸带微笑，上前来打招呼：“阿璃姑娘！”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花桃如锦笑盈腮12（第29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