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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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茧
我作茧自缚,甘心永不自由,只愿成为美丽蝴蝶,与你相配。
可不料我终究不是蚕,根本没有潜力成为美丽蝴蝶。
作茧自缚的结果,却只有将自己闷死在内。
敢问当你抽丝剥茧后看到奄奄一息的我时,即使不曾流泪,也可曾有过一丝一毫的怜惜?
梁毅与祝遥,被同学称为“梁祝”的情侣。但若是真正了解两人的同学,一定知道他俩跟“梁祝”实在是有着天壤之别。
那时祝遥还在读高一,但她从初中起就下了“一定读文科”的决心。她是典型的文科生,这个西源国际学校的人都知道,她“典型”的程度已经到了政治历史地理三科科科满分,物理化学统统不及格。让无数人汗颜。
最近刚刚考完月考,祝遥仍旧毫无悬念地拿下了政史地三科上的三百分,也仍旧毫无悬念地物理不及格,59分——这让所在班的班主任是物理老师的她想撞墙。语数英对她来说还算好,现在唯一让她放心不下的就是化学二卷了——对,二卷。一卷的选择题部分祝遥通过高科技手段——发短信从理科高手那里搞到了答案,绝对是没有问题的。
“祝遥,你化学二卷全对!”祝遥的同桌岳阳鸢突然冲进教室大喊。
“WO~~~”全班同学信以为真,惊讶之余开始佩服起祝遥的作弊能力了。
“啥?不可能!”祝遥突然从座位上跳起来。
“咳。我是说,只要你写在二卷上的答案,全对。”岳阳鸢不紧不慢地解释。
“嗐!”全班同学后悔自己居然会听信于岳阳鸢。
祝遥拿到了化学二卷后,有些庆幸:“哈哈,我只写了我会的,结果只要是我写上卷子的都答对啦!”祝遥的化学二卷基本上可以算是一张白卷了,唯一给它增添色彩的就是十把红色的小勾以及在分数栏用红笔写的“10”。
岳阳鸢永远不会让别人安宁:“对啊,恭喜你。那你现在可以算算你的总分了。一卷2分的选择题有14道,3分的选择题有7道,那一卷满分是多少?”
“是49分啊。”
“那你有信心一卷得满分吗?”
“那肯定!也不看看我要的是谁的答案。”
“那我再次恭喜你,一卷满分49再加上二卷10分,你得到了你在化学这科上的历史最高分——59分!”
“岳阳鸢,我杀了你!”
第二天一早英语老师正在讲评英语试卷,讲到阅读时满心希望地问了句:“有满分40分吗?”
无人应答。
“真是的!实验班的居然一个满分也没有——那有38分吗?”英语老师接着往下问,岳阳鸢举起了手,但因为举得不高并没有被老师看到。“那36分呢?”老师明显不快。
祝遥偷笑了一下,举起手说:“老师,岳阳鸢38!”
老师转怒为喜,指着岳阳鸢就问:“你三八?”
“呃……嗯。”
“你真的是三八啊?”
全班哄笑。
富有动感的音乐回荡在西源学校的国际部教学楼——苍羽楼空旷的走廊,几个戴着白色假面的男生在练习机械舞。一些女生趴在教室里靠向走廊的窗户上观看。
“哎,你说哪个跳舞最好看来着。”
“梁毅梁毅啦。”
“是他们中的哪个啊。”
“呃,看不出来。他们排练都戴着假面呐。”
音乐突然停了下来,几个男生却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样定住不动。
“诶?他们怎么不动了。”
“笨!肯定是到最精彩的部分了嘛。”
只见从走廊尽头的教室逆着光走出来一位同样戴着白色假面的男生,光芒照耀在他的身后,这让白色假面都似乎散发着阴暗的气息,影子被拉长在身前,仿佛黑暗降临,带着可以倾覆一切的压迫感。
男生缓缓走到同班周围,在大家都以为他也要被施以“定身术”的时刻,音乐刹那间进行到了节奏最快的高潮部分,男生的身体随着音乐舞动了起来。
“那个人,梁毅绝对就是那个人了,没得说!”
那个时候,跳舞是梁毅除去学习外的一切。
祝遥是皮肤黝黑的,有些暴力的,个子高的文科女生。
梁毅是皮肤白皙的,面瘫冷漠的,帅气的国际部男生。
在学校里毫无交集的两人却在暑假里有了邂逅,并且第一时间就被对方所吸引,难免沉沦。
暑假里一个下着倾盆大雨的深夜。车站旁的灯光忽明忽暗,倒影在路旁及水上的两只影子被天上掉下的雨点打乱。
祝遥站在车站的左端。梁毅靠在车站的最右端,眼睛时时不经意瞟向站在自己左方的女生,不知道为什么,她长相并不出众,却在黑夜里就像是一个发光体,身上自然散发出迷人的光芒,身边点缀的雨点就是无数的玻璃碎片,反射她的光芒,成为璀璨的背景。
不自禁,梁毅往车站的左边移动了一下。
祝遥将手中的雨伞握得紧紧的,手心已经出了一层薄汗。从一开始,她就感到莫大的压抑,身旁的男生像是一个黑洞,不自觉地吸收了周围所有的光线。不敢看他,生怕连自己的目光也被吸入其中,不能自拔。
但,近距离的光怎能避开黑洞?
黑洞,永远也不会允许属于它的光芒离开它。
不论是谁,都将是它永远的囚徒。
相互这样吸引,两人在黑夜里的距离越拉越紧,直到最后碰到了一起。
对不起吗?没有人这样说。
有这种默契,是因为他们的相遇理所当然。
遥远的几千光年外,一道光在宇宙中飞速旅行,却不幸遇上了黑洞。
那样情不自禁,光立刻改变了它一贯的航线转头被黑洞收纳其中。
光放弃了它几百年来的坚持,甘愿永远将自己囚禁在黑洞中,只为和它相伴。
只是轻轻的碰撞,却让祝遥心理不由一紧,雨伞掉到了地上。她一时大脑短路,没有想到要去捡起来。
“太晚了。车也许坏在路上了,走回去吧——我送你。”
“诶?”祝遥没料到对方连自我介绍都没有就直接表达了“我送你回家”的意思。
风,猝不及防地刮起来。祝遥这才想到要去将被风吹起的雨伞抓回来,却忘记了车站离马路还有一个台阶,一个踉跄,却顿时有清晰的温暖感觉在腰部。
梁毅只是下意识地做了一个伸手拦住没站稳的女生的动作,没想到气氛一下子暧昧了起来。
“小心点。”有温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也有那因为暧昧气氛而变得不稳的气息。
过了一个暑假,西源国际学校的所有学生都无比惊讶地望着在小树林里散步的两人。
梁毅和祝遥在小树林的碎石路上散步,梁毅身高一米七三,祝遥身高一米六八,还穿着有3厘米鞋跟高度的高跟鞋。
梁毅和祝遥被同学们称为“梁祝”,不过“梁祝”配光在身高上就不怎么和谐。
梁毅,是那个国际部中新班的冷面美少年。
祝遥,是那个皮肤黝黑有点暴力文科天才理科白痴的高个子女生。
从定语多少的角度来看,应该是祝遥更为大家所熟悉一些,可是同学之间所传的总是“梁毅怎么会看上祝遥啊”“我敢打赌绝对是祝遥倒追的梁毅”以及“我觉得祝遥配不上梁毅”之类的话。
这些流言蜚语,梁毅这个面瘫少年才不不会管。起初祝遥也同样不在意,面对别人的说三道四她只会大吼一句:“说什么呢,小心挨打!”别人便会乖乖闭嘴。
高二文理分班之后,祝遥从A班到了文科实验班E班,没有岳阳鸢这样的同桌可以和她拌嘴,也没有岳阳鸢这样的同桌可以容忍她的神经质行为。
祝遥不想听数学课,无聊的趴在桌上犯花痴流口水:“啊,我们家毅好帅啊好帅啊。”还嫌无法将自己对梁毅的崇拜之情表达完整的祝遥趁数学老师转身过去写黑板时把同桌当成了岳阳鸢,抓起她的领子就直抒胸臆:“怎么办,我好喜欢我们家毅啊。”
同桌潘筱蕾本身就爱慕梁毅,被祝遥这神经质的动作一吓更以为对方是在炫耀,拍开她的手就说:“梁毅只是素来太过低调,想通过找个特别的女友来提升下知名度罢了,告诉你不要付出太多感情,你在这对他犯花痴流口水,他其实根本没把你当回事。要有自知之明,你配不上他,懂不?”
伴随着“懂不”是刺耳的下课铃声,潘筱蕾做出的“懂不”的口型在祝遥看来实在太过讽刺,数学老师刚出教室祝遥就拍案而起:“别以为我不会打人!”
潘筱蕾冷哼了声,闭嘴不再搭理祝遥。
其实这点小小的威胁式暴力在别人眼里根本算不了什么,乖乖闭嘴只算是给祝遥一个面子。但当威胁式暴力成为行为式暴力的时候,老师就不会再给谁面子了。
梁毅动手打了人。
据说当时那挨打的男生实在嚣张,毫不忌讳地坐在课桌上大声说着“我说梁毅怎么对平时那些主动投怀送抱的女生无动于衷呢,原来是品味独特啊。什么美女不喜欢,居然喜欢祝遥那种——”还未来得及对祝遥做出任何评价的男生感到肩上一重,下意识转过头去就直接吃了梁毅一拳。
男生直接连人带桌被打翻在地,还没爬起来躺在地上就又结实地挨了一拳,梁毅却看也没看他一眼就转身离开。
老师调查此事有些困难,班上同学都也够意思,只字不提有关于祝遥的任何事。而被打的男生也知道他要是一时急于报复把祝遥的事通报给老师那他以后就没得混了。
老师通知家长来学校,可没想到请家长的结果却是让人感慨“有其父必有其子”,家长一点也不配合。最后只好以全校通报批评收场,若有第二次,则是记过处分。
喧闹的食堂里,祝遥和梁毅对面而坐。
梁毅只管埋头吃午饭,祝遥却用左手撑着头右手用筷子拨弄着餐盘内的食物:“毅,你说……我是不是,配不上你?”用的是小声的征询式的语气。
梁毅吃饭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也没看祝遥一眼就说:“说什么呢,快吃饭吧。”
祝遥见梁毅对这件事这样无所谓,连看都不看她一眼这也足以说明了他的心虚,将筷子往桌上一拍,眼圈泛红:“一定是的,你一定也是这样认为的!”说出这样的话,她的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奔涌而出,她从未在别人面前哭泣过,这是第一次。她在外人看来永远是坚强的,她也不奢望自己会在梁毅面前露出小女生撒娇流泪的模样,她才不要那样矫情,那在她看来实在是愚蠢无比。
可是,今天她居然在众人面前痛哭流泪,这样丢脸,只是因为大家都认为她配不上她喜欢的男生,只是因为这样她就要这般没骨气得流下眼泪?
祝遥强忍住想继续往外冒的泪水,坚决不哭出来,跑到了西源的小树林里,靠着一棵树然后沿着树干坐在了草坪上。祝遥用手紧紧捂住嘴,努力不哭出声来。
翠绿的树林间,隐约回荡着一个女生的啜泣声。
追赶而来的男生看到女生靠在树上的背影停住了脚步,没有上前安慰,也没有转身离开,只是始终与她保持这样一个距离,一动不动宛若雕像。
脚下是柔软的草,周围是笔直的树,阳光斜射进来将影子拉长,女生背靠着树干哭泣,男生站在身后沉默无言。
这样一幅画面,停驻在了许多旁观者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周六下午一放学祝遥就上街寻觅淑女装去了,还去了美发店将自己原本栗色的头发拉直染黑剪齐刘海,将高跟鞋淘汰全部换成平底鞋,又买了几盒粉底,耗费近千元。但当时只要是能让自己配得上梁毅的改变她都会去做的。
西源规定周一必须全体学生穿校服,祝遥往日都穿裤装,这次换成了裙装,再加上其它方面的改变。很多人都觉得,应该重新认识祝遥了。
他俩走在一起,相配的制服,男生高挑帅气,女生【看似】淑女温柔,第一次终于给了周围同学“梁祝”的相配感觉。
梁毅走在祝遥的身边,有些脸红:“呃,你怎么这样了。很多同学都朝这边看呢。”
祝遥得意地说:“当然啦,这样他们以后就再也不会说‘我配不上你’这样的话了。”
梁毅停住脚步,转过身来正对着祝遥:“是因为他们的话,而让你改变的吗?如果是这样的话,做回以前的自己吧,我更被以前的你所吸引。”
“不要。”这样的自己让我觉得信心十足。
祝遥干脆的回答不让梁毅再说更多诸如此类的话。
“岳阳!——咳。”在二年A班门口的祝遥本来想大声呼喊“岳阳鸢”,却突然意识到这样做一点也不淑女,便赶紧改口拍了拍门口第一排正在收作业的男生:“同学,那个,能麻烦你帮我叫下岳阳鸢吗?”如果是在以前,她一定会因为用这种语气而鄙视自己的,可是现在的她却感觉十分良好。
“祝遥!”岳阳鸢一出来就被眼前的祝遥惊呆了,“你什么时候要涂粉底啦,还穿裙装!天啊,这是睫毛膏吗?等等,你不是祝遥,你是她的的孪生妹妹吧。”
“是假睫毛!白痴——咳,对不起。我这次来是想来问下你对我现在形象的看法的。”
“毁了!”
“诶?”
“我说,毁了。你什么时候也跟那群非主流女生学化什么妆,难看死了。你原来那样让人感觉多清爽多直率的,而你现在成什么样了,跟一般那些做作的女生没什么差别。”
“岳阳鸢你——”碍于自己刚刚树立起的淑女形象,她可不敢像以前那样指着岳阳鸢的鼻子就破口大骂然后大打出手。
感觉真压抑。
但是为了梁毅,为了与他般配,什么都无所谓,什么都不在乎!
一个月后的“十•一”放假前会有一整天校庆活动,初中部与高中部合办,初一初二高一高二一共每个班都要出节目参加选拔,通过选拔的节目可以参加校庆日当天下午的演出。
西源重理轻文,且是小班制,初中部每班45人左右,每年级10个班。
高中部每年级从A到Z一共26个班,其中A、B、C、D班为理科实验班,E、F班为文科实验班,每班30人;从G到N八个班为理科普通班,从O到T六个班为文科普通班,每班40到45人。
剩下的U、V、W、X、Y、Z班便组成了西源的国际部,有独立的教学楼苍羽楼。其中两个中美班,一个中英班,一个中法班,一个中澳班以及一个中新班,每班仅20到25人。
校庆日上午是游园会,下午校庆节目从两点半开始到五点半结束,节目完后便开始放“十•一”假期。这令所有同学都十分激动,这明明就是“十•一”多放了一天假。
初一初二高一高二一共72个班,那么就是72个节目,上校庆演出的只允许有30个,每个节目限制在5分钟以内。
72个里出30个啊,有点难度啊。所以一定要更努力准备节目才行。祝遥已经下定决心要在校庆日当天跳一段独舞来让大家彻底改变对自己的看法。
那什么舞蹈最可以打动人?芭蕾!对,独舞芭蕾。
“什么,一个月学成独舞芭蕾?”
“嗯,妈妈。赞助我点学费吧。”祝遥在跟外地的妈妈打电话征询意见。
“不可能的,你要学芭蕾可以,但不有个三四年你是练不成的——要学就好好学,怎么可以只学一个月,还要一个月就跳成独舞,这根本不可能。”
“不!我可以上芭蕾速成班的。”
“你还学不学习了,小孩子想什么呢。不可以,也不可能。”
“……”
最终祝遥还是决定根据实际情况而选择较为简单的现代舞,比较抒情的。
可是一个班只让出一个节目去参加选拔,祝遥想要独舞。文科班的很多女生都有艺术细胞,不是长得漂亮就是特长一大堆,虽然其中几个因为“梁祝”的事而感动愿意主动退出还有一些表示想要专心学习不参与,但剩下的几个想出风头的女生可还是不好对付。尤其是同桌潘筱蕾。
“祝遥,本来我觉得你挺爽朗的,但为什么要学我们做什么淑女。你想独舞,我还想独唱呢!而且尤美的芭蕾跳得那么好,她凭什么选择退出把机会让给你,我潘筱蕾就不让。”
“拜托了,潘筱蕾。你把这次机会让给我那我以后什么都可以让给你的。”
“让?你让我,你配吗?”一向淑女的潘筱蕾也因为喜欢梁毅的关系而变得刻薄。
两个女生之间的战争太可怕,更多的女生也选择退出,最后只剩下两人针锋相对。
“这样子好了,你和她下周一晚自习开始前10分钟进行比赛,祝遥跳舞筱蕾唱歌,然后全班投票决定,公平不?”班长沙尤美看不下去她俩在这样争来争去,想出用“两人进行比赛”的方式来结束争吵。
“就这样了!”异口同声。
祝遥学舞才几天而已,只是勉强记下全套动作;然而潘筱蕾的唱功也没有大家想象中的那样好——比赛并不精彩。况且两人是一个唱歌一个跳舞,不太好比较,于是有些人因为和潘筱蕾关系更好便选择支持潘筱蕾,有些人则因为支持“梁祝”而选择支持祝遥。对于哪一方来讲都算不上公平。
全班30人,结果是祝遥14票略胜潘筱蕾13票。
“还有一个人没有投票,”潘筱蕾不服气地指着公布结果的沙尤美说,“那就是主持比赛的尤美。”
沙尤美在讲台上愣了愣:“既然比赛结果都这样了,我就算了吧。”
“不行。尤美你肯定是支持我的,这样结果应该是我和祝遥14比14打平,这次比赛不算数!”
沙尤美紧紧拽着手上用来做投票结果登记的白纸,下了好半天决心,对死党说:“不,筱蕾。我选择支持祝遥。”
沙尤美将白纸放开撕掉扔进了教室后方的垃圾桶,又调头走到祝遥面前说:“好好珍惜每一个机会吧,别人也帮不了你太多的。”
潘筱蕾惊讶地望着沙尤美,不敢相信死党会这样不给自己面子。沙尤美没有理会,自己坐回座位开始准备晚读。
有了近半个月的练习,祝遥的舞蹈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但如果让她面对全校师生表演,她还是暗中打起了退堂鼓。
校庆一周前,开始进行节目选拔。祝遥却玩起了失踪。
梁毅轻松地在小树林里的湖边找到了她,祝遥穿着雪纺衫和米色裤,和以前那个爱穿着鲜艳颜色的宽肩背心和热裤的女生判若两人。梁毅从背后抱住她,对她说:“如果不想去不愿意去,那就别去了。毕竟,这不像你。”
“不,不要!我好不容易才得到了大家一点点的承认,我怎么可以到这里就放弃。我觉得,只要我这次演出成功,一定会彻底改变大家对我的看法!”
“可是,那就不是你了。因为别人的眼光,别人的评价,别人的看法,你已经渐渐失去了原先的魅力,渐渐变得不像自己——像是一个为他人而活着的自我囚禁的傀儡。”
“对,我只为你而活。自我囚禁,成为你永远的傀儡。”
我甘心,我愿意,只要能够具备和你在一起的资格,自我囚禁又怎样。
对,因为这些我不喜欢的改变,我压抑,我不舒服。
但是,蚕若不作茧自缚,若不有这样一段压抑囚禁的岁月,它又怎会化成美丽蝴蝶?
梁毅祝遥坐在湖边,他揽过女生的肩,在她的头顶又催眠似的声音对女生说:“你这样为我改变,肯定很累了吧。既然累了,就睡吧……”
祝遥醒来后,发现男生的外套在自己的身上。梁毅温柔地对她说:“这下好了,节目选拔结束了。你不用再纠结下去了,阿遥,答应我,做回曾经的那个你吧。”
“什、什么!”祝遥一下子从男生怀中跳了起来,外套掉到了地上,“节目选拔——结束了?!”
“嗯。”
“不,不可以!那你呢,你不是也要参加节目选拔吗,你不是要挑机械舞吗,你也不去了吗?”
“啊,这个啊,没关系的。我们有五个人,少我一个人也绝对会通过选拔的。”
原来,我还是没有机会和你站在同一个舞台。
原来,我还是没有资格和你站在同一个高度。
最终,你站上光辉的顶峰而我会被留在人群,从此以后我的身影将被其他人所覆盖,你找不到我,最终我就会被遗忘在人群中的那个角落。
你仰望苍穹,而我一辈子只为仰望你而可悲地活着。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呢!”
“我怎么了?”
“你故意让我错过节目选拔,好让我永远只当那个仰望你的人,抱着对你的崇拜白痴一样地过一辈子!为什么,为什么我不可以成为大家眼中的温柔淑女,为什么我不可以和你站在同样的高度被大家公平地对待!”
为什么我总被说成是配不上你的女生。我,就真的那样恶劣吗?
“你想错了,”梁毅一改只对祝遥温柔的面孔,“你想错了,祝遥!”称呼是“祝遥”而不是“阿遥”,“我从不觉得自己的女朋友就该仰望自己崇拜自己或者是和自己站在同一个高度什么的,喜欢就是喜欢,我才不要你为我改变而成为另一种人,失去了你本身对我的吸引力。”
“果真,你还是说出来了。我现在对你已经没有吸引力了,所以,我就不要再去丢人现眼了对吗!”不是问句,是感叹句。
“他人的看法原来对你就那么重要,如果这样,那这就算是我为了将以前的祝遥寻找回来所做的——我看我们还是分手吧。”
晴天霹雳。祝遥有气愤有悲伤,不知哪一者更强烈些,她只是咬紧了自己的嘴唇,艰难地说了一个字。
“好。”
没有关系。即使分手了也没有关系的。她总有一天会证明自己是可以和他同样优秀受欢迎的,到时候,到时候——是可以复合的吧!
想来想去到最后连自己也难以说服,用了“吧”做结尾。
回到教室,自己早已做好了接受同学谴责的准备。不过虽然有同学过来说她几句,可是好像很开心。
“祝遥,你可要好好感谢尤美——要不是她在我们想把你大卸八块的时候顶替你上场跳了一段精彩的现代舞,我们班的节目铁定OVER了啦。”
原来是这样。
我就知道,我一定还是有机会的!
“尤美,谢谢你。”
“祝遥,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突然放弃,不过我已经尽了我最大力量来帮助你,是否要接受,看你。”
“这次我错过节目选拔纯属是个意外,尤美,校庆那天我会好好表现的。”
“嗯,那就好。”
校庆演出在礼堂进行。到了校庆日,祝遥已经拥有充足的勇气站上舞台了。
梁毅和其他四个男生的机械舞非常成功。表演结束后赢得了无数掌声和尖叫。
祝遥上台时大家照常地鼓掌欢迎,不过议论声也夹杂而来。这些祝遥不予以理会,就当自己聋了什么也听不到,心里数着节拍专心跳舞就好。
祝遥跳着跳着突然感觉周围的异常,抬头睁眼一看,幕帘从天而降,直接将自己全部覆盖压倒在舞台上。
终于,作茧自缚,就是这样的后果了吗?
巨大的幕帘压下来,好像密不透风的茧,可是好闷,难以呼吸,完全无法适应呢。
我作茧自缚,甘心永不自由,只愿成为美丽蝴蝶,与你相配。
可不料我终究不是蚕,根本没有潜力成为美丽蝴蝶。
作茧自缚的结果,却只有将自己闷死在内。
敢问当你抽丝剥茧后看到奄奄一息的我时,即使不曾流泪,也可曾有过一丝一毫的怜惜?
现场一下子混乱了起来。一个男生直接从观众席上奔到舞台边,翻身跳上舞台,将幕帘一层层掀开,终于找到了躺在地板上默默流着眼泪的祝遥,那一瞬,哪有什么其他想法,只有无比清晰的心疼感觉。
看到你这样辛苦,看到你这样努力,看到你这样狼狈,我怎么可以那样责备你,甚至还残忍地说出了分手的话?
梁毅不顾周围还有那么多领导、老师和同学,俯下身紧紧抱住了躺在地板上的女生。
“果真呢,还是做回自己更舒服。”祝遥靠在梁毅的怀里,轻轻感慨。
我知道,其实我一直都知道,我们一点也不相配,多么不想承认这一点的我努力将这一点改变,却还是失败。
最终我已筋疲力尽,决定做回那个曾经的自己,再也不为谁而改变。
绝不。
全文•完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