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同人）无悔弥望》银杏

73、终章

　　最后，毕业典礼终于进入了他们的生命历程之中。

　　就是今天了，未弥整夜几乎没有入眠，她阖着眼却睡不着。未弥的脑海里闪过许多画面，从高一的开学典礼开始，她的脑袋瓜清楚地按照顺序替她回顾……之所以会和西园寺阳子这么要好，除了她们同班级三年之缘故，阳子的重义气又开朗直率，还总是替她着想占有很大的因素。当她翻着专门放着高中生活相片的相册时，有九成都是和阳子站在一块儿的。她和阳子待在一起，却从未觉得烦腻，因为她们虽然形影不离，却保持着一种让双方都喘的过气的距离。不过……接下来，就要和阳子分开了，躺在床上的未弥不知为此留下几行眼泪，她是多么的不舍与不愿意啊。不过，她相信阳子会有着美好的未来，因为她在学业上长久以来的用功获致了良好的结果──她考上了京都大学法律学系，梦想成为律师，未弥知道这对她而言并不是没有可能。

　　至于悠花──这位在她的高中生活之中、参与了直到高三前的大部分、比与阳子之间的相处还要更加密切、就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她的房间隔壁的祈园悠花，这是她最挚爱的堂姐。当她获知悠花要在立海大附中渡过高中三年，那时候所感受到的冲击的喜悦，她现在还可以清楚回味。不过，她那时还不知道悠花就独立海大附中的真正目的所在……在悠花下这个决定的瞬间，所有的一切就注定好了会如此开展吧，然后，高中三年级，未弥失去了悠花这位同校同学。即使是高中三年级的最后一天，未弥仍然会想象与悠花一起走到学校的景象……然后内心便因之产生淡淡的感伤。不过，只要悠花没有后悔，也不需要再承受任何痛苦，未弥就能轻易地对现状心满意足。悠花带给她的，从来就不是只有生活上的帮助，像是准备早餐、熨制服那些……连她外貌的改变，都有一部份要感谢悠花。悠花是她的心灵支柱，很久以前，她就是将这位年纪与她最为相仿的堂姊作为她的向导，她习惯看着她的背影于她前面。

　　不过，现在未弥希望，悠花也能够依赖她……她想成为一个悠花可以也愿意依靠的存在。听妈妈说，她考上了庆应大学的文学部。悠花很喜欢古典文学中的俳句，常常在插完花即兴创作几首……所以，这真是再适合她不过了！而且，她还从悠花口中那边得知一个好消息呢！

　　那就是……虽然她没有说得很清楚，不过她和真田弦一郎似乎又以某种方式取得联系了。在手机里，听得出来她很开心。啊……真是太好了！未弥悄悄地给予了祝福，虽然她心里还是有点疙瘩存在，对真田弦一郎。

　　当她随着班级一起进入礼堂，未弥抬起头，就像暑期辅导的她所做的同样一个动作。那个时候，她知道只是这个地方众多过客中的其中一个，所以她希望可以在接下来为数不多的一年中抓住什么。那种感觉，她还没有忘记──未弥抱着这个决心，过了一年，终于走到了这里。

　　现在，她一点也不空虚和迷惘，而散漫与懒惰的人生态度也远离了她，彷佛是上个世纪的事情。以前的未弥一度以为，自己将会一事无成的离开立海大附中，顶多继续维持对摄影的热爱，然后上个不至于太差劲的二流大学。系所是什么不大重要，因为未弥从未在摄影以外的地方探索自己的兴趣所在，她也想过就这样毕了业之后，成为某间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的ＯＬ，然后相亲结婚，生几个小孩，结束自己平凡的一生──她也是有想过其他出路的，像是去悠花家钻研茶道和花道，但她光想到跑完整个品茶的流程，小腿就感到酸麻，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人的际遇真的很奇妙。有人说过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未弥现在无法再认同更多。不过，除了自己的努力开创之外，旁人往往也成为推进的助力之一。若不是班导有明友里适时地拉了她一把──给予了不严厉却十分有效的督导──她在准备日本大学考试前夕绝对会相当紧张与慌乱。幸好她的数学科在暑假就补强了，其他科在那个时候也上了轨道，虽然名次并不亮眼，不过要进入她的理想校系，也是绰绰有余的了。

　　现在这样想，她便开始有些难过了。友明站在班级的最前面，穿着一身百合般纯白的及膝套装，脚踩着同样色调的低跟鞋，跟平常总是休闲的打扮有很大的不同。友明的视线扫到了未弥，她愣了一下，然后友明用手指对着她摆出了按下快门的动作。未弥笑了，这是对她影响最深的师长，她将永志于心。而她永远也忘不了年子对她所说的那句话：「而且，我有预感，妳之后的人生将交上好运……看着吧，我说的不会有错。」她到底是何方神圣呢？是她生命之中的先知？而她所接受的好运，竟然足以让她之后的人生，都还能够让她在之后的人生感叹其中所蕴含的神奇与惊喜！

　　和安藤夏树一起去旅行，归国之后再攻读四年的摄影！她的人生，简直太过美妙，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究竟般配的了如此华丽？不过就算她衬不起，她仍是会去尝试的──就好像……

　　「话说回来，真没想到……当初我这么不看好妳，还一直劝退妳，结果真在一起了！」坐在旁边的阳子靠了过来，在她耳边呢喃。「但是，现在的妳和幸村绝对是天造地设，妳知道吗？有很多漂亮的女生对他也有好感，可是我认为没有人会比妳更适合幸村！」

　　「谢谢……谢谢！但老实说，我也没有意料到这个结果耶。」

　　「是吗──是这样子啊，我想也是……妳就是这样，固执地去完成自己想要做的事。」阳子拍拍她的肩膀。「对不起，我一开始只是纯粹用外表来评估你们之间的可能性，还好妳没听我的──不然，妳就要错过幸村了，那样的话我担当不起。」

　　未弥露出了笑容。

　　「对了！我也要跟妳道歉，阳子。」

　　「什么？」

　　「很久以前……我说妳为了变美的那些努力是有的没的，还露出了鄙视的神情──对不起！」未弥想起那个时候，阳子房间垃圾桶里的确充满了些不太好看的东西。不过……「就像现在的我一样，阳子，妳一定也付出了很多努力。」

　　阳子摇摇头，谅解地笑了。「没关系……我想，人与人之间难免会有不理解与隔阂，不过总有一天，都会相互理解的。」

　　这个时候，司仪打开了麦克风，典礼正式开始。

　　阳子的手掌靠了过来，握紧了未弥的。「我们要一直一直……要好下去喔！不要有了幸村，就不理我了──」

　　「才不会呢，阳子，妳真是个笨蛋！就算是幸村，也无法将妳取而代之。」

　　典礼持续进行着每个预定的环节，校长致词、家长会致词、在校生代表致词、影片播放……然后，毕业生代表致词。不知道他们这届的毕业生代表会是谁呢？

　　「各位老师、家长以及同学大家好，我是绫小路真理──」

　　果然是真理啊。一点也不令人意外。或者说，不是她才奇怪呢。

　　未弥望着站在讲台上的真理，这会是最后一次真理以如此的姿态对他们发表演说了吧。想到这个，她便很想拿相机照下这一幕，不过，她的座位离前面太远了，大概拍不出什么太好的效果吧。

　　真理，好厉害呢。被学校推荐上了庆应大学的商学部，看来，她以后还会朝着如何成为优秀的领导人继续迈进吧。虽然在未弥的心中，她已经是这么地耀眼夺目了，聪慧、美丽、负责又认真，能够掌控大局，充盈着自信，临机应变的能力又强……她是未弥认定的永远的最佳领导模范。不过……未弥在与她发展了友谊关系之后，也发觉了她孤寂与充满不确定感的一面。但毋须为她担忧，当她需要陪伴的时候来到，必定会有人在她身边的。切原赤也，未弥知道这位学弟的姓名。

　　然后，总是无法避免地联想到冢本凛央。对这位漂亮、亲切，行为举止又自然得体的同学，未弥对她抱持着的想法一直以来很难说明。未弥喜欢凛央，她很清楚，作为一个同性朋友，与她相处毫无压力，开些玩笑或是谈些内心的密语都很适合，越去认识她便越不可能去讨厌她。凛央也非常地聪明，而这种聪明体现的是超乎寻常的才华，她在自然科学那方面是那么地得心应手，未弥很是头痛的那几个科目，在凛央面前就像是将分母与分子化简那样容易。不过，事情总是有例外的──未弥在认识她，心里满是对她的景仰的时候，也从未想过在日后居然会出现对她感到深切愤怒的契机。坦白而言，凛央的优点，在未弥知道她就是幸村喜欢的人的瞬间，通通转化成了妒嫉的标的。她也曾经想过，这位得天独厚的好朋友，为什么连幸村的视线与心都要占为己有？

　　但是，思考这些是没有意义的。这些情绪之所以没有被扩大，在于未弥单纯良善的本质。喜欢美丽事物乃人之常情，幸村喜欢上凛央不无道理，就像她自己，不也憧憬着美好的幸村吗？所以未弥很快地找到了一个排空的出口──她只想要幸村快乐幸福，那么最终结果、她的归宿、得到与拥有，并不需要被摆在第一位。

　　这样的想法，在她心里依然获致了保存。所以，她对凛央的态度仍旧抱持关怀与友好，就像先前一般。凛央之后就要到美国就读麻省理工学院了，未弥会去机场送行的。

　　真理致词完毕后，全体毕业生起立唱起校歌。未弥遗漏了几句歌词，不过却因此能够听到众人的歌声，响彻整个礼堂，多么悦耳动听。

　　礼成之时，同学们纷纷离开了座位，未弥手上拿着毕业证书，身着的是夏季制服。想到去年的现在，自己正满心期待着毕业旅行呢。阳子跑到了礼堂外面，她的男朋友亚久津似乎等了她好些时间。

　　「那个……祈园同学！」

　　未弥正要起身，一个曾经见过的身影站在她的面前。

　　「啊……你是电车上的，桐泽翔太同学？」

　　「妳记得我的名字？」桐泽看起来惊喜万分。「嗯……我是来跟妳说声，毕业快乐、珍重再见……还有，恭喜妳以笔试与面试的综合第一名的成绩得到了日本大学的入学资格……」

　　桐泽不大好意思地搔了搔头。「以及，我……真的，很喜欢……妳……」

　　「你很喜欢未弥的照片吧？她有跟我提过你喔。」幸村嘴角上扬，继续说道：「是吧？桐泽同学？」

　　「啊、幸村精市！」见到出现在未弥身边的桐泽翔太，支支吾吾地几秒过后，便面有难色地退下了。

　　「毕业快乐！桐泽同学！」

　　未弥朝着桐泽隐约带有颓然感的背影小声呼喊道，不过似乎没有进入他的耳道之中。

　　「未弥，跟我来。」

　　幸村柔声说着，然后牵起未弥的手，往礼堂的门口走去。他们的胸前都别着一朵印有毕业生字样的纸条的红花，未弥好喜欢它与洁白制服的对比──那么惹目的鲜明，象征着无限的吉祥与祝福。

　　她的手给幸村牵着，没有问他带她去礼堂外面要做什么，因为即使问了──她还是会跟随着幸村的脚步，前往他指定的方向……现在是，未来也是。而假使立场对调，幸村也会这么做的。

　　一路上，他们俩人吸引了不少的目光。不过，未弥并不因此感到胆怯。

　　「妈妈。」幸村停下了步伐，然后把未弥推到一位妇人的面前。「这就是我之前跟您提过的女孩──祈园未弥。」

　　那是一位气质高雅、出众，即使上了年纪，依然不减损女人风韵的美丽母亲，她的脸庞并没有因为年岁的增长而显得疲惫，除了神采奕奕、精神饱满之外，明亮的双眼更透着温煦的光泽。她是幸村的母亲，未弥一点也不意外，她和他是如此相似，无论是散发的磁场或是长相，幸村完全继承了她美好的特质。

　　就是她──就是她孕育了幸村，并将她抚养与教育成人！她是幸村中生命一个至般重要的人。

　　「幸村、幸村的母亲……您好！请叫我未弥就可以……」

　　未弥心里产生了对她的无限崇敬与感谢。而且，她还感到有些激动。

　　「她是我的女朋友噢，很漂亮吧？」幸村笑盈盈地补充道。

　　幸村的母亲走向前，握起她的手。

　　「妳好，未弥。」未弥觉得她的手好白皙、好柔软，颠覆了她对母亲的手的印象。「精市跟我说了很多妳的事喔！所以一见到妳，我就有种熟悉的感觉呢。」

　　「啊、是吗？」未弥的心脏跳的很快，她觉得自己好像快窒息了。「幸村同学……我……」

　　「行了，妈妈，妳少跟未弥套感情，没看到她这么紧张？」

　　「呵呵，真是可爱的孩子，妈妈我很中意喔。」她拍拍未弥的手背。「不好意思，精市的爸爸在上班，而这时间我女儿也还在上课，改天来我们家吃个饭吧！他们可都很想见见妳本人喔。」

　　「嗯、嗯，好的！」未弥点头如捣蒜。「谢谢您……！」

　　「那，来拍张照吧？」幸村的母亲从携带的包中拿出一个相机，并按下开机键。「站直啰！两位小朋友。」

　　于是幸村拉近了未弥跟她之间的距离，然后手牵的更紧。

　　「一、二、三……cheese！」

　　然后，未弥和幸村以及他的母亲三个人在原地聊了一会儿之后，她以还有家务为由，先行离去。他们送她到校门口，未弥望着他母亲的身影，不禁疑惑起自己是否在梦游，居然有这等荣幸可以让幸村介绍给他的家人。

　　「未弥，抱歉喔！」在幸村的母亲完全消失在他们的视线范围之后，苦笑的幸村开口道：「我妈妈一直提醒我要介绍妳给她认识，可是没有想到她今天就自己跑来我们学校了，所以没办法事先告知妳。」

　　「没关系的，幸村同学，你的母亲……好漂亮又好亲切喔，一点也不像四十出头的女性。」

　　「呵呵，妳不知道……她有时候可是非常恐怖的，连我都难以应付。」

　　「对了！幸村同学，你决定好要念哪间大学了吗？」

　　「已经心里有底了。」幸村点点头。「我会说服我爸让我去东京艺术大学，而我妈基本上是完全支持。」

　　「我在日本可是不会输给妳的喔！而且，我非常确定自己以后想从事艺术工作的意愿远超过其他。」

　　「我知道，幸村同学……你不但适合，而且也很有才华！我敢肯定你未来会在相关领域大放异彩。」

　　幸村凝视着未弥的瞳孔，良久。这使的未弥又屏住了气息。

　　「有妳这么说，我就可以放胆去做了。」幸村微微笑着──一如往昔──未弥此生深深着迷的好看笑容。「我们都要好好努力哪，在世界的不同角落。」

　　「还有……叫我时就别再加同学了，多生疏啊。」

　　「一时还改不过来嘛！而且啊……我的『幸村同学』，好像独自占有了大家都喜欢的幸村同学，我会不由自主地感到快乐呢。」

　　「是吗？既然妳不改，那我只好采取强硬的方式啰──」

　　语毕，幸村低下头来，靠近她的脸颊，手轻轻地垂放在她的肩膀，而未弥则顺势闭起了双眼。

　　「啊──原来在那里！」这个时候阳子的呼喊从不远处传来。「未弥、幸村──大家要拍合照了！赶快过来这里！就等你们呢！」

　　「哎呀，真是……」幸村略显无奈，不过很快地又恢复了平常的表情。「算了，反正以后要纠正妳的机会……还有很多。」

　　「幸村同学还真不是普通的坏心眼耶──」

　　「我以为妳早就清楚不过了，要早点习惯哪！」

　　然后，他们俩个手牵着手一起前往同班同学集合的位置走去。

　　于是祈园未弥的人生故事，到了高中毕业典礼这一天，终于告了一个小小的段落。她在这一天、这一个当下，此一时刻，得到了所有她曾经梦想与眷恋过的事物。摄影──她竟然能够在未来，以她还未过半的人生参与这个领域，用这个装载她所有过往的记忆与将来的憧憬的小盒子去开创所有的可能与不可能。还有，幸村精市──几度她为他深深饮泣，并深切体会刻骨铭心的哀伤与疼痛，然而到了这个瞬间，他毫无疑问地为她完全拥有。

　　他对待她，就像她之于他－－毫无保留的用心与付出。幸村精市，过去是她的憧憬与追求，现在则是绝不可能被取代的挚爱。以后呢？那就留待将来吧──可以确定的是，他们绝对不会主动离开彼此，而且会永远以对方为优先考虑。他们之后的人生，在有了交集的那一刻开始，就如同未弥曾不经意许下的愿望──从此，有他，有她，再也不会分离。

　　她还会继续往前走的。就像之前的她，从喜欢上幸村开始，就不曾有所停留，为了她的目标，她保养、用功，改变生活态度，以勤劳取代过往的散漫，并且持续摄影一样──

　　祈园未弥的人生仍然朝着时间的去处延伸。这只是一个里程碑。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