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携手同游人间》遠日歸航

25、第二十四章

　　她笑着开口：[几位大哥，这是要干什么呀？]

　　[去禀告陀主，找到水无尘了。]一个弟子对另一人说。
　　[是。]那弟子领命而去。

　　温小镜微笑看着他们，水无尘抿紧了唇。
　　[师傅。]战默有些害怕的喊了声。
　　她低头轻轻拍了拍他的头，放软了声音道：[没事。]

　　那几个弯月教弟子看着她，却不敢有所动作。不知为何，那微笑明明很温和却让他们觉得畏惧。
　　温小镜在桌子旁坐下，战默也跟着坐下。

　　那个带头人走进了房间，他看到了床上的水无尘，也看到了那个在悠闲喝茶的女子。
　　那个女子，正是刚才在大堂里卖唱的女子。
　　他思索一会，开口：[姑娘可否行个方便，让我们带那个人回去？]现今，面对弯月教人还能如此镇静的人已经少见了。
　　[不行。]她摇摇头，唇角一勾，微笑道：[我费了很大的劲才救回他的命，可不能就这样让你们带走他。]
　　带头人眼里闪过一抹杀意，声音微沉：[姑娘，这是要逼在下出手了？]
　　闻言，她笑着看向他，道：[今日，水无尘我是不会让你带走，你们走吧。]
　　[口出狂言。]带头人冷声喝道，跟着黑色的刀砍下。
　　她微微一笑，拉着身边的战默飘开。
　　带头人却没有继续追击，只是看着她，嘴边挂着一抹微笑，[难怪姑娘敢这般与在下说话，原来是身怀高深武功。]
　　她笑嘻嘻的道：[高深武功不敢说，不过是曾经得到你们少主指点过。]
　　带头人一怔，然后好像想到什么般的看着她，道：[难道姑娘是温小镜温姑娘？]
　　她笑着点头，[正是。]原来自己这么出名的啊。
　　[在下失礼了。]带头人收起了刀，态度变得恭敬。[刚才有得罪之处，还望温姑娘见谅。]他早就听闻过，教主赫连冠对这女孩可是喜爱如亲女，连那名琴雷鸣也送给了她。
　　得罪她，就等于赫连冠。
　　[不敢。]她笑笑，[你们回去吧。如果赫连少主责怪下来，推到我身上就好。]
　　带头人看了水无尘一眼，然后对她抱拳道：[在下就此告辞。]
　　她微笑，[不送了。]就是说，混江湖的也要讲关系啊。
　　带头人领着一群弯月教弟子走出了房间，战默过去将门关上。

　　[原来，你还认识赫连廷。]水无尘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她转身对他一笑，[这就是告诉你，出来混，关系必须要搞好。]
　　他干瞪眼，难道她没听出话里的讽刺吗？
　　她笑，用半真假的口气道:[我又救你一次，你该如何谢我？]
　　他一怔，好一会儿才开口：[其实，你没有救我如斯的理由。]
　　她拍拍战默的肩膀，示意他去厨房拿药。[是没有，可是我就是不想就此顺了赫连廷的心意。]也许，她在气那个男人的不守信用吧。
　　他看着她，眼神复杂，[你…]赫连廷得罪过她么？
　　她笑出声来，道：[别想这么多了。]
　　[你是打发了他们，可是弯月教是不会就此罢休的。]他叹了口气道。江湖恩怨在她面前，怎么就显得那么的简单呢？
　　[是啊。]她笑着，不甚认真的笑着说：[所以，你最好就归顺弯月教，这样也不枉我救你一场。]
　　闻言，他抿紧了唇。
　　她叹气，[你们这些人就怎么想不明白呢？今天不是弯月教，还会是其他人，这江湖从来都是如此。争名逐利，为权为势，这是千古不变的。]
　　他不禁苦笑道：[我漕帮也没碍到弯月教啊，可是还不是被血洗？这，叫我怎能不恨？]
　　她微微张着嘴，是啊，死的都是他的亲友。自己这个局外人说得轻巧，可是从来没有想过他的感受。
　　[对不起。]她低声说。
　　他一愣，然后微笑道：[你没做错什么，不必向我道歉。你说的，我都明白。死的已经死了，我要做的便是代替他们好好活下去…话虽如此，可是放下这恨，不容易。]
　　[嗯。]她应了一声。
　　…
　　……
　　自那天已过去十天，也许是因为看在温小镜的面上，弯月教的人自此没有出现过。
　　水无尘身上的皮外伤也好了大半，只是内伤不是那么容易痊愈的。老大夫说了，没个一年半载怕是不能痊愈了。
　　温小镜想着如今江湖如此的混乱，留在客栈也并非安全。如今水无尘的伤势好转，可以搬动了，她就想着离开杨林镇。

　　天气开始变冷了，冬天已经到来。
　　离开贵州，再走一个半月便是珩州地界。
　　毕竟是江南，不会下雪，但这刺骨的冷并非所有人都能习惯。
　　战默刚修炼内功不久，内力不厚因此冷得他卷缩成一小虾米，看得温小镜直发笑。
　　水无尘内伤很重，因此也耐不得冷，因此温小镜买了一块皮毛给他盖--唉，当好人也是需要金钱为前提啊。

　　十二月末，他们终于到达无名山下的小镇。
　　置办好一切所需物品，温小镜便赶着驴车上山。

　　无名居一如以往，几月没人，都布满的灰尘。
　　这一回，温小镜让战默去打扫，自己侧在厨房做饭。

　　[其实，你不必把我带回来。]水无尘看着那个垂头抄着字的女孩说。
　　屋里，木头在火盆里烧着。
　　[其实，我也想过将你托给老大夫照顾的，凭他的修为应该可以护你周全。]温小镜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抄写。[只是么，我担心你没想清楚就去找赫连廷报仇，那我岂不是白救你了？]
　　闻言，他一笑，道：[原来，你是担心我去找赫连廷晦气。]
　　[我说，能不能不要这么说啊？]她给他一个白眼，放下笔。[好了，天色不早，你也该去休息了。]
　　他微笑，相处得越久他就越发现，这女孩是口不对心的典型例子。
　　[好吧，我去休息了，你不要留太晚了。]他起身回房。

　　这些日子来，他在这儿也过得不错。不必去想如何才能从那些富商手里拿到更多的报酬，不必与造船商杀价，不必担心商船在河上是否遇到意外。
　　每一天醒来，便是面对药。每次走出房间，便是看到满山光秃秃的枝头。每次走到葡萄架下，便能看到战默扎马的身影。每次走入大厅，总能看到一地的纸与那个埋头抄写的女孩。
　　虽然平淡，但踏实。
　　自他接掌漕帮以来，没有一天是这么踏实的。
　　这样，就很好。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转弯处，温小镜叹了口气。
　　他刚才的话，话里有话啊。
　　…
　　……
　　“困龙阵”前，温小镜看着那个小孩。
　　[你想下山？]
　　战默看着她，不满的道：[师傅，你每次都丢下我，自己一个人下山，好奸诈。]
　　听了他的指控，她不禁好笑的摇摇头，以手指点了点那光滑的额头，道：[你要是想跟着来，也没问题，先把武功练好了。]
　　战默不高兴的嘟起嘴，[师傅不是说，当年师公也是带着不会武功的你到处跑吗？]
　　她笑，抚着小徒弟的头说：[那是因为你师公的武功天下无敌啊，他可以保护我。但是你师傅我的武功不怎么样，没办法保护你，所以你必须有足够的自保能力。你受伤了，师傅我可是会心痛的哦。]
　　听她这么说，战默无奈的垂下了眼皮。好吧，他努力练功就好了。

　　水无尘看着那师徒二人，好笑的摇了摇头。
　　温小镜向他走去，[水大哥。]
　　[你回来了。]他看着风尘仆仆的她。
　　她笑了笑，与他一起进屋。
　　他在无名居也住了半年了，伤势已经好了七成。这段日子来，她没听他提起过报仇的事情，可不代表他放下了。
　　她出去的时候，就是他照顾战默的。

　　[外面，现在如何了？]他问着。
　　放下竹筐，她拿起杯子给自己斟了一杯茶，仰头喝光才说：[不是一个乱字可以道尽。]
　　十八派多已被弯月教降服，如今就只剩下六大派。她总觉得赫连廷这么做是为了好玩，若是她定会先收拾六大派。
　　那个男人的心思，唉，其实也不难懂的。
　　他看着她坐下，每次都是这个女孩回来告诉自己外面的世界变成怎么样了。
　　[赫连廷放过我了吗？]
　　她摇头，[还没，山下都有弯月较的探子。]若非看自己的面上，赫连廷早就上山来捉人了，那“困龙阵”难不倒他。
　　闻言，他轻轻叹了口气。
　　[我也不是想劝你，只是你知道怎样才是对漕帮弟兄是最好的。]她看了他一眼道。执着于过去，对眼前事无益。
　　[嗯。]他明白。
　　她招来战默，才过了半年而已，这小子就长高了不少。[小九，师傅给你买了新衣服哦。]
　　战默看着她从竹筐里拿出一个包袱，一脸认真的道：[师傅，你自己也打扮一下吧。总这么糟塌，小心嫁不出去。]
　　错愕，她错愕的看着这个两个月不见的小徒弟。[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她自我安慰着。
　　[师傅。]战默皱眉。
　　水无尘微笑看着她，他早就看不过去了，可是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她。
　　[小九，你这是嫌弃师傅了？]她一脸伤心。
　　捧着包袱，战默认真的说：[我没有嫌弃你啊。]
　　[那不就得了。]
　　他又说：[可是你总是这身灰衣，很伤眼啊。]
　　温小镜承认，她被小徒弟伤到自尊心了。
　　水无尘笑着拍了拍战默的肩膀，然后对温小镜说：[小九说得没错，你一个女孩家，不该这么糟塌的。哪个女孩子不爱美，就你这么邋遢。]
　　战默用力点头，表示赞成。
　　她无力的以手摸着额头，叹了口气。她承认自己是不修边幅了些，穿着也糟蹋了些，但是他们这么说很伤她的自尊心的啊。
　　[也不知道赫连廷看上你什么了。]水无尘摇了摇头。
　　温小镜么，姿色一般，五官清秀。硬要说有什么出色之处，就是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还有就是那双笑时若隐若现的酒窝。
　　[擦，怎么扯上赫连廷了？]她皱眉，可心却是一跳。
　　他看她一眼，淡淡的道：[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赫连廷的心意。]若不是宠着她，那会由得她与自己作对。
　　她张着嘴：[呃…]
　　赫连廷的心意，她好像明白，又好像不明白。
　　还是，自己不愿意面对？
　　看着她，水无尘突然有些可怜赫连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