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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无外求思泪喧然 ...
“您好,你所拨叫的用户已关——”
徐潇砰地推上了手机盖,打断中国移动的官方发言。
四十一次。身为一个品学兼优的大三青年,徐潇翘了清早的编程课,落跑了上午的社团会议,搁置了下午就要上交的期末论文,无视了明早的选修课考试,只是戳在这人来人往的马路牙子上,听那烧钱见鬼的移动唠叨了一上午的“用户已关机”!
徐潇落寞地蹲在马路边,将本来就不拘一格的发型挠成轰炸过的鸟窝状,街边戴墨镜的猥琐算命大叔,穿围裙的卖包子阿姨,修鞋的白胡子老头,无不向他这新潮的发型投来艳羡的一瞥。
人人围观,无人理会,仿佛世界是他的恋人,而世界也在以关机对他的恋情进行黄牌警告。
然而平心而论,无论是女友还是世界,都应该对这个人行道上一边挠头一边抠脚丫子的同学心存敬畏,六门公共选修、七门专业选修、八门专业必修、九家社团,小徐同学的人生是如此充实如此热血,热血到委实令那些窝在寝室里边打游戏边打瞌睡还不穿内衣的宅男女们汗颜。
他一个人,令整个院系的风气为之一变。
这个一改院系学风的大功臣,白天拖着书包夹着电话奔走于方圆百里的校园内,夜晚则撕着面包顶着手电左右开弓悬梁刺股奋战作业。前一秒钟还西装革履站在华丽的PPT前做课题答辩,后一秒钟就短裤拖鞋摩拳擦掌八十里长街送女朋友——然后再送回来。
徐潇的女友叫叶欢欢,此人乃W大女生群殴共唾的对象,她与徐潇的爱情真可谓一枝狗尾巴草插在元青花瓶里,足令人神共愤。
在W大那些目光短浅的女孩眼里,徐潇此货不仅相貌脱俗品行端正,更为难得的是他违反物理规律的永动机精神,他不吃饭不睡觉依旧天天向上,比江城的旱灾还要华光灿烂,万里无云。
她们太有理由嫉妒欢欢了。
欢欢,不说别的,光这个连狗都弃之不用的名字,就够让人吐槽无力的了,更甭提她在大一开学时,最后一节课第四十四分钟,伴随下课铃的恐怖出场:
一头毛燥得一抓一把渣的头发,撞色撞得花红柳绿的衣服,前卖生姜后卖鸡蛋的袜子和脱胶的鞋子。
这种传奇人物往马路边一站一张嘴,随即就会有人往里塞鼻涕纸吐口香糖扔冰棒棍儿。
然而,就在大家被她的造型雷得外焦里嫩无力还原之际,叶欢欢近水楼台眼明手快,拖过坐在门边的徐潇鬼画符般的笔记,扔下一句“借我复印”扬长而去。
正当众女生嘲笑土狗叶欢欢搭讪帅哥之形式老套、手法生硬时,我们的当事人却已经伸着舌头趴在食堂油腻腻的饭桌前,懒洋洋等着沦落为狗腿子的徐潇叼着两张饭卡、端着两份饭菜、挣脱人民战争的海洋爬行到她跟前了。
此举不仅是徐潇瞎了眼,更亮瞎了所有人的眼,也成就了一段“公子潇与土狗欢”的旷世绝恋。
徐潇放弃了把自己从地上拔起来的冲动,翻开手机,按下重拨,一秒之后,挂掉。
四十二次,关机。
算命的猥琐大叔注意到这个全心全意与地心引力纠结着的少年,拿起王老吉罐装的算命签摇晃两下,企图招徕生意。
徐潇很有礼貌地回头看了他一眼。
他向来对装神弄鬼的人不存好感,可以说,小徐同学的人生转折就是由算命大叔们开启的。
简单说来,就是一个喝得醉醺醺的老道在徐潇抓周之时稀里糊涂闯进门来,为了徐妈手上的一只祖传玉镯,竟胡编乱造说小徐此娃阳寿不出三十载,需要他寄符保平安。
说出此等一边诅咒他人一边饱嗝连天的屁话,老道自然是被笃信科学、头脑清醒的徐爸徐妈乱棒打出。
然而智者千虑必有一失,爹妈千般思虑之后,觉得虽无符咒之必要,然而人无远虑必有近忧,防患于未然是很必要的。
于是小徐从小就被爹娘灌输了浪费时间等于谋财害命的至理名言,爹妈悲壮地决定,即便不能向天再借五百年,也要在有限的生命里发挥最大的光和热。
小徐同学的童年就这么被一个胡子都没染白,毫无专业精神的臭道士给毁了。
在他还没能听懂《白雪公主》之前,就已经听到了这个荒谬故事的无数个荒谬的版本,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个故事也如开放源代码的windows操作系统一般火速升级,版本扩充后增加了道士销魂的小胡子,诡异的口音,以及后来那作为故事开端的玉镯子不翼而飞等等东扯西拉不着边际的事情。讲来讲去直到当事人也开始自相矛盾不知所云。
作为从小勤勤恳恳的小徐,预言于他,不过是个赚取女孩子眼泪的工具。二十年来一帆风顺无病无灾,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谁信那些鬼都不信的话?
徐潇叹了口气站起来,顺便拎起倒放在地的纸袋,袋子里衣料柔软的声音窸窣作响,那是他买给欢欢的求和礼物。
在商场的衣服架子上,他一眼看中了它,温柔的玫瑰色,细致的织纹。白色轻灵的藤蔓绣花,蕾丝吊带,360度奢侈的裙裾,捧在手上犹如捧着潺潺流淌的好梦。
他不知道要用什么礼物来求和,他也从来没有向女生求过和。
徐潇跺跺酸痛的脚——不能再在这里逍遥了。
他最后看了一眼手机,犹豫了片刻,伸手去按重播键。
”同学?”
肩膀上的一记重击吓得他几乎将手机摔成八瓣,一回头,一股营养快线的奶酸味儿直冲过来,一张胡子拉碴的大叔脸几乎撑破眼帘。
算命大叔?
徐潇尽量不伤他自尊地将那只大手从肩头拍了下来:“对不起,没有零的。”
“把我当叫花子啊!”大叔不满地,“失恋了吧?”
“快了。”徐潇忙把手机揣进口袋,身子后缩。
“等哪一辆车呢?”算命大叔仿佛全然不知自讨没趣为何物,见徐潇有一搭没一搭,更加来劲,将一张充斥了怪味的脸热情洋溢地凑了过去。
“204。”徐潇皱皱眉不耐地答,翻开手机一看,不觉已经是正午十二点了,也许是刚刚走了一辆,等了足有十分钟,车子却还没有到。炎炎夏日无比欢脱地直砸到人身上,他一头一脸的汗被那怪叔叔一贴,冰凉悸人。徐潇忍不住又往站台边上闪了闪。
“小同学,”大叔不依不饶涎着脸贴过来,“你知不知道今天奈何桥上的放行口令?”
什么?徐潇惑然回头,却恰好看见怪叔叔满脸意味不明的龌龊笑意:“瞧,你的车来啦!”
突如其来的鸣笛声惊得徐潇讶然回头,却见原本空荡荡的马路上一辆204鬼魅般气势汹汹地冲撞过来——
还未来得及惊叫,他已觉得背后被人狠狠一推!
一个踉跄跌到路心,徐潇一抬头,恰好看见公交车上掉了漆的康师傅广告笑嘻嘻地直压过来!
纸袋飞起,崭新的红裙飘然而下,徐潇最后一眼,恰恰看到那纯白的刺绣藤蔓,轻灵地荡漾,荡漾……
此时此刻,远在教室课堂之上的叶欢欢,毫无道理地伸手碰落了面前的黑框眼镜。
树脂的眼镜在地上翻滚两下,就在欢欢低头伸手要去捡的时候,前排的同学忽然一挪凳子,那只历经千百次摔打仍恪尽职守的眼镜,便如同高速行驶的公交前一个手足无措的孩子,咯吱一声,呜呼哀哉。
“哎呀我——”
“没关系。”叶欢欢冷冷地开口打断了前排同学的道歉,咯吱一声生拉硬拽地将眼镜的残骸扯了出来,“反正本来就要换了。”
前排同学看着她不容分说的样子,原本道歉赔偿的话语讪讪堵在嘴里,原本这个叶欢欢就不招大多数人待见,也犯不着为一副眼镜和她多纠缠。
同学转过身去,叶欢欢从眼镜盒子里拽出擦镜布,轻轻地擦起碎裂的镜片来。
反正本来就要换了。
她从抽屉中摸出廉价的山寨手机,摁开,顿时,可怜的手机如吃了□□般玩命震动起来。
十一条未接,加上昨晚和早上的,他总共打了四十二个电话。发了三条短信。
徐潇总是这样,他永远不会短信传情那一套,他很忙,嫌麻烦,嫌浪费时间。于是在别的女孩用一条条短信和男友你侬我侬腻歪歪时,叶欢欢总在电话里呆滞地听着徐潇机械地报出他一天的行程安排。
徐潇说:我们今天7点上课11点吃饭,下午4点57出去逛街,6点23吃晚餐8点回来。
他从不商量,欢欢便也从不争辩,反正徐潇的时间就是她的时间,那个男孩的时间金贵得如同一套宽敞向阳楼层适宜带花园带游泳池还位于市中心的高档住房,于是全都听他的好了。
和徐潇谈了两年,叶欢欢早忘记了当初自己是怎么喜欢上这个超级陀螺的,至于徐潇是怎么喜欢上自己的,她一直心存疑惑。
也许是因为自己一手好字吧,欢欢看了一眼在讲台上唾沫飞舞的老师,悄悄从破破烂烂的书包里抽出那叠抄得整整齐齐的入党申请书,徐潇有令人艳羡的打字速度和善于胡编乱造的头脑,然而他那一手好字实在不敢恭维,不敢恭维到仿佛他一生下来就是用的键盘输入,从来没用手写过。
于是叶欢欢理所当然地成为了他的专用抄写员。
昨天一大早,徐潇照例在电话里报告日程,并交代了晚7点上交他的手写版入党申请书事宜,以及不得墨团儿修改等注意事项。
叶欢欢放下手机打开电脑将徐潇一挥而就的申请书收过来,摊开纸就开始奋笔疾书,整整7千字,沉闷冗长,比“公子潇和土狗欢”的恋爱史还要沉闷冗长。
等“土狗欢”工工整整抄完12页纸时,已经是6点50的样子,工工整整写完最后一个标点符号,女孩跻着拖鞋套着掉色的印花睡衣,拉开门顶着瓢泼大雨撒腿就跑,边跑边给徐潇打电话,以至于跑到他宿舍楼下才听明白徐潇此时正在学生活动室里,给明晚的毕业舞会培训领舞。叶欢欢如同狗狗见了骨头一般撒腿往回跑,一只脚踏进活动室的时候,手机上的数字刚刚跳到七点整。
此时活动室里乐声响起,娇羞怯怯,欲往还还,却又有令人刺痛的热情:卡洛斯贾德尔的《Por Una Cabeza》——一步之遥。
叶欢欢怔怔地站在门口,看着门内灯影流转裙裾盛放,看着灯下美人顾盼唇齿生香,看着徐潇轻揽着一个女孩窈窕的腰身领着整个队伍旋转蹁跹,一时间竟然怔住了。
她认识那个女孩,那是08级的段花谢雅琼,师姐级的传奇人物,眉目妍丽,身材火辣,直直看着人的时候有股盛气凌人的摄人之美。据说徐潇这娃娃出现之前,她一直在学生会一手遮天,啊不,统领大局。还据说,这位学姐的眼睛有蹊跷,和她对视超过5秒的人,都会死心塌地地做她裙下之臣。
此时此刻,徐潇与美女师姐对视肯定超过5秒了,只怕乐声一停,徐潇那小子就要冲着360度全摆的丝绸长裙三叩九拜了吧?
叶欢欢心里莫名其妙地痒痒了起来。
“停停停!”徐潇忽然住脚打断了学姐翩翩的舞步,谢雅琼皱着眉头停了下来,看着脸色阴沉的徐潇,不服之色在高傲的眼睛里展了开来。徐潇却根本不顾及学姐面子,开口是前所未有的辛辣刻薄:“谢师姐,我爸妈没给我生一双金刚不坏腿,禁不住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践踏!”
“明明是你的步子踏错了。”学姐原本飘上脸的醉人红晕一下子给气成了馒头白。
“是么?”徐潇皱着眉头看她,这次的对视足足有二十多秒,却是谢学姐的遭遇人生头一次失败,她灰溜溜转过脸去,“就算我错了,再来不就行了么?”
“学姐,”徐潇满脸痛惜之色,语重心长苦口婆心,“现在是7点零5分,我8点就要飞奔去党办交材料,明晚舞会就要开张,我是见鬼了相信你会跳,才厚颜无耻拉你来教,现在这里的女生一个个跟着你把探戈跳成迪斯科,你叫我怎么跳得下去!”
“不跳就不跳!谁稀罕教你们一帮小毛孩!”谢雅琼愤愤转过身,甩掉脚上金光闪闪的高跟鞋,挽起飘逸的宝石蓝裙子怒冲冲往外走,徐潇在她身后拦也不是放也不是,气得全身发抖。
谢雅琼原可能打算假装跑路,等徐潇来留人,谁知道这小子心高气傲近视眼长在脑袋顶上,见她走竟也全无表示,正在尴尬之时,一抬眼,她就看见了缩在门边的叶欢欢。
“咦?”漂亮学姐挽着裙子上下打量灰不溜秋的叶欢欢,“徐潇,这大妈是来找你的?”
叶欢欢下意识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睡裙和凉拖鞋,那睡裙还是妈妈做姑娘时候的棉质裙子改小的,花色式样都土得一塌糊涂,拖鞋带子也断了一根,在脚后蔫不拉几地拖着。配着被雨淋得湿淋淋的头发,倒真是像极了农田里带月荷锄归的大妈。
“欢欢,快过来。”徐潇变了脸色。
还没等叶欢欢反应过来,徐潇就冲上前来一把将她推到角落里:“你怎么来了?”
“我来送——”欢欢举起手中滴水未沾的稿纸,刚开口,就被身边一声促笑打断。
“哟,女朋友来了啊,那就不打扰你们了。”谢雅琼笑得如同上灯台偷油吃的老鼠,优雅地拾起门边的雨伞,袅袅婷婷地走了出去,老远还听得她一声重哼,“真是什么样的女人都要。”
她无需徐潇的挽留,就已经胜利了。
活动室内已经有人看着叶欢欢吃吃地笑了出来。
“我有事的时候你能不能别来烦我!”徐潇将她推到墙角,烦乱不堪地抓着头发,“这是舞会,即便是彩排也没有穿成你这样来的!”
叶欢欢伸手去抹被雨水胡得看不清的眼镜,想看看徐潇此时是什么表情。
“别擦了!”徐潇一把打开她的手,“成天戴着个眼镜装什么学习标兵?!”
“我近视……”叶欢欢心里一冷,抬起头来看这个自己几乎都认不出来了的男生。
“还有这衣服!”徐潇听她不冷不热的分辩更加怒火上冲,“说了这个舞会要办专业一点,尽量正装尽量正装,你这是存心拆我台么?你就没有一件像样的裙子么?”
“我没有,我穿不起来。”叶欢欢仍是不愠不火却让人听了火冒三丈地,“我贫乳。”
周围哄地一声笑开来。
“你不知道戴个胸贴?!”徐潇此时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四周纷乱的秩序和此起彼伏的笑声让他一向清明的脑袋昏沉起来,“你存心来拆我台的吧?”
“没有,是你说要手写的申请书我才赶过来……”叶欢欢委屈地低下头去,似要落泪,却终于倔强地别过头去,“我穿成这样你管得着么,你那什么破舞会我才懒得去,我知道你丢不起这个人,我又不会赖着做你的舞伴!”
徐潇一愣,也就一愣的瞬间,叶欢欢甩开他,头也不回地冲进浓黑的夜雨中。
反正本来就要换了。
叶欢欢砰地合上眼镜盒望向黑板,没有眼镜她什么都看不清,然而这也没什么大不了,虽然徐潇翘了编程课去开社团会议了,但是他不会再需要自己的笔记了。
包括那些工工整整的入党申请,其实以老师对徐潇的青眼有加程度,他拖个一月两月不成问题,一月两月,总会有女生愿意帮他抄去。
她不明白自己于他到底有何意义,甚至他打的那么多个她没接着的电话,都不知道他是着急道歉,还是着急要那份抄好的入党申请。
叶欢欢再一次忍住了丢人的泪水,目光回到手机上来,冷着表情打开那三条短信。
第一条:欢欢,我在你寝室楼下,已经关门了,你回来了么?回来回个电话给我。
第二条:欢欢,你室友说你在,好好休息,我吃早饭去了。
第三条格外长:欢欢,吃完早饭回来你室友说你已经走了,对不起,昨晚不该对你发脾气。舞会你会来的吧?你不会跳我可以带着你,你要不想来我也不去了,晚上去哪里?回个信好么?我买了东西想要送给你,玫瑰红和宝石蓝,你更喜欢哪一种颜色?
叶欢欢看着三条短信四十二个未接,眼泪终于忍不住。
他没有提一句申请书的事,没有向往常一样汇报日程,第一次说了对不起,第一次问她想去哪里。
徐潇……
她拿起电话当着目光灼灼的老师的面拨了回去,在听到“不在服务器”回应之时泫然泪下。
我喜欢宝石蓝的……叶欢欢泪流满面……我喜欢宝石蓝的……
第一章出现错误 所以重发一遍 将来如果好了 就用第二章补上来吧 本文绝对不坑 谢谢亲们支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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