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游之高妹正传》吴潼

68、他好久没上线了

　　游戏维护完这天，冯晓丹准时进入了游戏。由于冯晓丹的随便正是那被强制修正性别的那类，在录入完外貌后，冯晓丹看到了随便现在的样子。
　　不再是匪首黑人大叔，而是一个和现实里外貌长相基本一致的冯晓丹二号，包括身高。
　　“请为您的角色命名。”系统NPC提示道。
　　“高妹。”
　　这个不算新的新名字，是随便想了好久才决定的。此刻见到那个和自己长得基本一样的人，随便觉得这真是一个很写实的名字。
　　高妹，一个很高的妹子。
　　进入游戏，还是紫禁城那个复活点。这里的景物并无什么改变，不远处的西直门立交桥依然清晰可见。这些都不是随便，不，高妹，关心的重点，她关心的事情在好友列表里。
　　可是好友列表里，剑指云霄四个字没有亮起来。
　　剑指云霄竟然没有第一时间上游戏，这真不太符合他的性格。游戏提高了等级上限，应该是练级的大好机会才是。
　　高妹现在已经可以大摇大摆地走出复活点了。她依然吸引不少人的目光，但这只是因为他的身高，而不是因为她是小黑人随便。
　　很多玩家都在认亲。
　　“原来你是这样的啊……”
　　“你骗我，你这明明都三十八了还骗我说二十六，分手！”
　　“你现在改了什么名字啊……”
　　高妹边走边留意身边这些人，自己见到剑指云霄的话，会是哪一种反应？剑指云霄他，又是长成什么样子？
　　不过那人的话倒是提醒了高妹。她现在都不叫随便了，好多人可能并不知道这件事。于是高妹群发了一条消息，给那些在线的不在线的好友说道：
　　“高妹：你好！我是随便。现在改名叫高妹，希望大家能很快适应我的新名字。”
　　唯独没有给剑指云霄发。她想等到他上线，在亲自告诉他。
　　可是高妹一直等到她该上班了，剑指云霄还是没有上线。
　　到高妹要下班的时候，剑指云霄依然没有上线。
　　高妹想了想，还是给剑指云霄发了条消息：
　　“高妹：云霄，我是随便，我现在改名叫这个名字了。”
　　第二天，剑指云霄依然没有上线，也没有消息留言。问其他人，也说没有见到过剑指云霄上线。
　　第三天，剑指云霄还是没有上线，也没有留言。也没有人见过他上线。
　　第四天，依然如此。
　　第五天。
　　第六天。
　　……
　　第N天。
　　高妹从一开始的担心，到失望，到伤心，到绝望，到现在已经没什么好期待的了。剑指云霄他，也许是因为现实里有什么事不能再玩游戏；也可能是因为他也不喜欢用真实容貌玩游戏所以不再玩这个游戏；又或许他不想面对高妹所以不再上游戏……那么多种可能。
　　可是高妹还是希望能有一个结果。就好像为了安慰高妹，叶孤城之爱告诉了她那天在西直门立交桥最后剩他和剑指云霄时的胜负。
　　没有胜负，他们两个人，同时HP到底，同归于尽。
　　知道这个结果时高妹已经失去了对这个结果的兴趣了，但这至少有一个确切的结果。而此时，叶孤城之爱已经再次满级，重新成为了等级排行榜的第一名。
　　没有了随风，高妹依然和那几个人一队。只不过这队里也来了新员工，凑够了六个人每天在一起上班。
　　天使的眼泪那次出院以后减少了工作量，最近已经辞职了，在作最后的离职手续。
　　窒息之刃在满级以后也宣布因为工作关系，以后会减少游戏了。
　　最佳损友在现实里认识了个妹子，把她拐来了游戏，两人每天卿卿我我。
　　论坛里每天都有新的八卦，但也有不少人记得，那个在开服没多久就赢得了PK大赛的冠军队，如今已经很难再看到六人在一起的身影。
　　只是剑指云霄和窒息之刃的TWINS名号，已经很难有人再提起。
　　非洲黑人小随便，也没有被八出来她现在叫高妹。
　　好像一切都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这天，谢鸿韬来接冯晓丹参加同学聚会。
　　这是冯晓丹自己向谢鸿韬提出的，连谢鸿韬都以为自己的那些威胁都无法使她去参加同学聚会了。
　　只有冯晓丹自己知道为什么。
　　在高妹顶着冯晓丹的样子进入游戏以后，所有人都只是感叹于她的身高，没有人说她的痘痘很多啊长得难看啊之类的话。冯晓丹脸上的痘痘，确实已经好了许多，现在只有一些小细坑和部分红印，比起最严重时已经好了许多。再加上游戏里对冯晓丹的外貌的接受程度比较高，她已经渐渐不再那么自卑了。
　　窒息之刃出差到冯晓丹的城市时两人也一起出去吃过饭，他见面第一句竟是：“高妹你比你游戏的样子好看多了。”
　　窒息之刃的为人，在游戏里接触了那么久，已经知道他不怎么说谎话，善意的谎言也不爱说。
　　后来最佳损友带着他的女朋友旅游到随便那地方的时候，也说了同样的话。
　　正是这些话，让冯晓丹慢慢有了自信。她已经可以接受剑指云霄不会再上线的可能；她已经可以客观地看待自己的身高长相，不再为此自卑；她已经可以面对，未来的一切。
　　冯晓丹特意去找表姐帮自己化了点妆，又听表姐的意见穿了条裙子，上了谢鸿韬的车。
　　“你今天很漂亮。”谢鸿韬由衷地赞赏。
　　“谢谢。”冯晓丹大方接下。不管这话是真心还是恭维，反正是善意的，又何必去拒绝别人的好意？
　　两人同时出现在聚会包厢的时候，那些熟悉的面孔都无法认出，这眼前的高妹，就是他们的年级第一名。他们都欢呼道：“谢鸿韬你终于有女朋友了！”
　　谢鸿韬笑而不答，只是看着她。她也是一脸笑容，过去端了杯酒，道：“同学们，好久不见，我是冯晓丹。很抱歉那么久都没有出来见你们，我以这杯酒向你们表示我的歉意。”
　　说完，她无视周围诧异的眼光，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酒色红润，酒味辛辣，冯晓丹都一贯咽下，仿佛吞下的不是酒，而是之前那么长久的过去。
　　她和同学叙旧，说她的现状，说她过去那段日子的荒唐，说她和谢鸿韬的重逢，说她和谢鸿韬不是男女朋友。一切都可以说出来，除了和那四个字有关的一切。
　　剑指云霄。
　　“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毕业后就继续在游戏工作室里上班吗？”有同学问道。
　　“不，”冯晓丹答道，“我一直在准备专升本的考试，我会继续念两年本科。你们以后来B市，可以来找我玩。”
　　“好可惜，”那同学遗憾道，“我那时候以为，你高考后必定是Q大或P大人，没想到人的际遇真是变幻莫测。”
　　冯晓丹没有再接话。是的，人的际遇确实是变幻莫测，但其实一切还是自己的选择。如果再一次回到那时候，还会不会走和现在一样的路？冯晓丹现在也不好说了。没有当时的她，就没有现在的她。也许当初没有中二，或许现在念着某个名牌大学，和在场的很多同学一样，等待着毕业考研或者找工作。
　　但是不能说哪种人生就更好更精彩。只不过是承担自己选择的后果罢了。这种心态，没有经历过那么多，又如何能明白。
　　聚会结束，还是谢鸿韬送冯晓丹回去。一路上都沉默。到冯晓丹家楼下时，谢鸿韬给她打开车门时才说：“我为今晚的你骄傲。”
　　“谢谢。”依然是这一句，冯晓丹说完就准备和他告别上楼。
　　“晓丹！”谢鸿韬叫住了她，“你……还在等他吗？”
　　他，自然是剑指云霄。
　　冯晓丹摇头：“很久之前就不等了。其实他因为什么不再上来已经不重要了，我也应该有我自己的生活了。开学后我就会和工作室解约，好好准备专升本的考试。”她停了下，又道：“你也要加油，期待我们B市再见。”
　　说完，她慢慢上楼。一步一步，不紧不慢。但她的心跳声那么大，大到仿佛心脏要从她嘴里跳出来似的。终于，到家后还是忍不住在被窝里哭了一场。因为是半夜，怕影响到父母，又想发泄又不能发出声音的感觉让冯晓丹彻底明白什么叫“痛哭别有声”，实在是痛彻心扉。但第二天醒来，再想那四个字的时候，仿佛就再也没有什么波澜了。那个人的一切，都在那无声的泪水里，彻底流干。
　　开学，冯晓丹和工作室解约，赔了一小笔违约金后，财爷把那些游戏设备送给了她。她开始投入到无限的学习当中，每天除了上课就是在宿舍里看书或背点有意思的东西。偶尔也会开下游戏，和旧同事聊会天，和野队练会级，再不济去当最佳损友那小两口的电灯泡也很欢乐。也会有人再问她剑指云霄的事，但每次，她都已经可以心静如水地回答：“恩，自从更新以后我就没见过他上线了。”
　　1月，谢鸿韬参加研究生考试。考完后就得瑟地表示两人一定可以在B市相聚。
　　3月，谢鸿韬参加复试，冯晓丹参加专升本的统一考试。
　　4月，两人都得到了继续升学的肯定。
　　5月开始，两人结伴去旅行。
　　7月，两人结束旅行，开始分别作开学准备。冯晓丹收到最佳损友的婚礼邀请：“小随便你可一定要来啊，连七分我都联系到了，他也会来！你有签证的吧？我们在H地摆酒，到时候我去接你啊！”
　　H地的签证，冯晓丹确实有，现在算算好像也快过期了。既然如此，那就去罢。冯晓丹答应了。

　　好像字数够了。这种压线更新真是要不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