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着镣铐跳舞的人》玉米馒头

20、(18)

　　陈家乐和温如瑾就这样成了情侣。
　　两只爱情菜鸟像刚学会走路的小孩子，欣喜之余又充满了不确定，都显得很小心翼翼。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没有因关系的确立一下子变得亲近，每次见面都会觉得很尴尬。
　　刚开始两个人走路隔着至少一米的距离，后来慢慢靠近，再后来才是并肩而行。这个由疏到近的过程，让温如瑾被407的损友鄙视了好长时间。
　　万事开头难，但是一旦开了头，就必然顺着它必然的轨迹发展。
　　表面上他们好像和其他的校园情侣一样，陈家乐依旧体贴地帮她打饭、打开水，有时间就一起上“川妹子”打打牙祭，在校园里压压马路，聊聊天……但始终又觉得欠缺点什么。
　　记得陈家乐第一次主动牵温如瑾的手时，她心猛得漏跳一拍，然后像是条件反射一样把他的手甩开了。手被甩开那一瞬间，陈家乐尴尬地要死，温如瑾也有点后悔自己的欠考虑，但有什么办法，这是本能。
　　毕竟温如瑾在过去好长一段时间，都是和妈妈相依为命，她独立太久了，不可能短时间学会怎么与一个异性相处。尽管她对陈家乐存在异样的情愫，名义上也接受了他男朋友的身份，可是心理上难免有道坎需要跨跃。
　　陈家乐能够理解，也试着去改变她的心理。他给她讲死党方以俊的爱情故事，原来一向大而化之的方以俊却是感情细腻用情专一的人。他甚至帮她借来比较著名的爱情小说，希望她能明白谈恋爱应该是件幸福的事，但她一直抽不出时间来阅读，也就搁置了。
　　就这样，陈家乐一点一点地给予她依靠，一点一点地种植她的快乐，一点一点地温暖她的心，一点一点地保护着她的一切。
　　慢慢地，温如瑾终于从心理上接受了他。

　　陈家乐已经大四了，功课不多，但他出于对自己前途的考虑，决定要考本校的研究生。这样一来还可以陪温如瑾毕业。学生会的工作已有人接手，而且他和温如瑾的关系也步入正轨了，瑞总算有时间好好复习了，全力备战几个月后的考试。
　　如此一来原本就不常腻在一起的两人见面的时间就更少了，只在约定好的时间才一起吃个饭，聊聊天什么的。除此以外，都是各干各的，彼此都不打扰。
　　本来已经敞开心扉的温如瑾又缩回去了，她自己当然没有感觉到。
　　陈家乐忙碌之余却非常苦闷，他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在谈恋爱。虽然他不希望成天与女朋友同进同出，像个连体婴儿一样，但现在这种情况绝对不是他想像的恋爱模式,而且他觉得温如瑾对自己的依赖还没有他来得多,失落之感油然而生.
　　不过,陈家乐还记得她说过的那个故事，也记得她说愿意尝试着参与爱情时眼神里的犹豫，更记得她说这个过程两人都会很辛苦时的抱歉。于是，他释怀了。还能怎么办呢？她不走向自己，就只有自己走向她了。他尽量挤出时间多陪她，希望能够拉近彼此的距离。
　　当温如瑾被杨凡等人问恋爱感想时，她眼神里有点黯淡，脱口而出。——“谈恋爱，也就那么回事儿，不咸不淡，不痛不痒，根本不像你们说得那般刻骨铭心。”
　　两人各有各的郁闷，但谁都没有说出来。
　　直到温如瑾看到陈家乐和苏芷轩举止亲密地从饭馆走出来，之前一直囤积在心中的抑郁更加沉重。
　　一切都是巧合，之前陈家乐打电话给温如瑾叫她一起去“川妹子”吃饭，可温如瑾要赶一个课题，去不了。
　　偏偏温如瑾又提前结束，想赶去赴约给陈家乐一个惊喜。她还没走到门口，就远远地看到他俩从里面出来。
　　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们的关系非比寻常，可亲眼看到又是另一回事。
　　心的反应比头脑的反应来得更真实更直接。怎么来形容当时的心情呢？生气？愤怒？不知道哪个词更准确。只觉得心里像压了块大石，堵得慌。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陈家乐已经深入她的生活，占据了她的心。
　　原来，爱上一个人，这么容易，如夜半春雨般悄悄潜入另一个人的心。
　　原来，爱一个人，却也这般不易，被占据着的心容不下一丁点杂质。
　　她不但没有走过去，反而躲了起来。她害怕，又不知道在害怕什么，像个十足的胆小鬼。
　　温如瑾闷闷不乐地回到宿舍，愤愤地盯着电脑，使劲吸气呼气，好让自己压抑的狐疑不再猖獗。
　　林悦看出她有心事，主动询问她怎么了。
　　她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李婧文也来凑热闹，“谈恋爱就好比煮开水，一定要保持火力，那把火一旦熄灭，锅里的水就会慢慢冷却，慢慢冷却。这壶水一旦冰凉，想要再加热可就难了。小瑾啊，你对陈家乐爱理不理的，那哪叫谈恋爱，像过小朋友家家一样，高兴了就带他一起玩，不高兴就各走各的路。”
　　温如瑾脸色越来越难看，低下头像在反省又像在独自难过。林悦给李婧文一个暗示的眼神，坐到她身边，挽起她的手，像个长者，李婧文也会意地闭嘴。“两个人相处最重要的是信任，就算有什么事大家也该推开来说，总比你一个人在这儿生闷气强吧。有时候事情说开了，你会发现你的气生得多么没必要，多么可笑。”
　　“我不敢去，我永远忘不了当初我爸对我妈说话时的那种绝决，我怕听到，我怕听到那样的话还要对我说一遍。”温如瑾神色慌张地摇着头。
　　林悦安抚地拍着她的后背，“傻瓜，你是对陈家乐没信心，还是对自己没信心？陈家乐和苏芷轩如果有可能的话，早就在一起了，何必还等到现在呢？也许他们只是巧遇。”
　　冷静下来仔细想想林悦说得也不是没道理，她准备去找陈家乐问个清楚。

　　在陈家乐宿舍楼下，温如瑾遇到了苏芷轩，也没想和她打招呼，毕竟她们没有正式认识。
　　苏芷轩专注地看着楼梯口，留意着从楼上下来的每一个人。
　　“你是温如瑾吧。”温如瑾从她身边经过，却被苏芷轩从背后叫住。
　　温如瑾停下脚步，转过身，不管内心再怎么不舒服还是笑着答应，“是啊。”
　　“家乐经常跟我提起你，早就想见见你的，果然闻名不如见面。”苏芷轩走近上下打量温如瑾一番。“你来找家乐啊？你不用上去了，他马上就下来。我刚和他吃完饭散步回来，他回宿舍拿点东西，让我在这儿等他，我们可以一起等。”她细心留意着温如瑾的表情变化，变换了种语气。“家乐也真是的，说什么都要送我回去。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而且回宿舍的路又不远，也不一定非得他送的。他就是这样，让人拒绝不了。不过啊，从小到大，他都像个守护神一样悉心照顾着我，生怕我受一丁点儿委屈。有时候，我都觉得有点烦了。”
　　苏芷轩一脸无害，虽然说得好像风清云淡，但她心里的小盘算，温如瑾又岂会不知。
　　这算什么？示威吗？一口一个‘家乐’，叫得可真亲热。还时时不忘透露他们的过往，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青梅竹马，他们以前有多亲密。
　　太明显了！苏芷轩的企图太明显了！
　　温如瑾心中怒火直冒，恨不得回她一句，“无管你们过去怎么样，我才是他的女朋友，而你什么也是不，他甚至连把你介绍给我认识的想法都没有。”可是她没有，既然苏芷轩都表现得那么“大方得体”，那她也不能失了风度。
　　“家乐是个细心的人，我想他对你应该更好吧。呵呵，小瑾，你要提醒家乐，有了女朋友就不要对别的女孩子那么殷勤了，容易让人误会的，而且也容易影响你们的关系。哦，对了，我和家乐的关系不一样，是个例外，你不要往心里去，还有我叫你小瑾不会介意吧。”苏芷轩的笑让人毛骨悚然，她表面上彬彬有礼，实则暗使阴招，而且招招毙命。
　　温如瑾打个冷颤，这个人太可怕了，真想不到她会是这样的，之前的好印象全部毁于一旦。
　　“松松，你怎么来了，不是没空吗？”陈家乐下来了，看见温如瑾非常意外，更加意外的是她居然和苏芷轩有说有笑。“原来你们认识啊？亏得我还想介绍你们认识啊。我不是瞎折腾嘛。”
　　苏芷轩听到这么亲昵的称呼，笑得心虚，脸上快速闪过一丝不快，但温如瑾都尽收眼底。
　　‘松松’的叫法是有来历的。当陈家乐第一次叫出这个名字里，温如瑾有些莫名其妙，楞是没有反应过来。陈家乐忍着笑意给她说了当初她斥责宋□□叫她‘瑾瑾’时，随口说了一句““什么‘瑾瑾’，‘紧紧’，我还‘松松’啊。”温如瑾经他这么一点拨才恍然大悟，然后是强烈反对，抱怨这个叫法太难听。
　　她越是抱怨，陈家乐越是乐在其中，因为他知道她只是在介意他看到她拒绝宋□□时的场面，介意那时的自己。
　　这算不算是一种情趣？久而久之，温如瑾也习惯了。
　　“我有点事要给你说。”温如瑾越过苏芷轩，走到陈家乐身边，亲昵地挽着他的手，然后挑衅地看了苏芷轩一眼，这就对她刚才所作所为的小小报复。
　　苏芷轩恨得牙痒痒，却故作大方，“家乐既然你们有事，你就不用送我了，我自己走。”
　　“好啊，那你帮我把这本书拿去图书馆还了吧，谢谢！”陈家乐扬扬手中的《室内设计精品集》。
　　温如瑾疑惑地看看俩人，顿悟：图书馆与苏芷轩的宿舍在同一个方向，陈家乐是送苏芷轩回宿舍，还是去图书馆还书，顺道送她，还值得推敲。
　　一时之间，心情豁然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