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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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这座繁荣的城市，北京褪去白日里的沉稳，在黎明来临前的几个小时尽兴绽放自己的华彩。
深入三里屯，沿路可以看见闪烁的霓虹灯，长驱直入的各档次轿车，穿着火辣的美女，英俊潇洒的青年……这里是年轻人们抹去白昼带来的一身疲惫的天堂，更是夜店朝圣者们的圣地。
宁诚将车停入地下车库，钟泽将已经睡着的红毛拉出车门，皱了皱鼻子，将他的手搭上自己的肩。
红毛挺轻的。看上去约摸一七七的个子，半个身子压过来竟然也不会增加太多重量，倒是手长脚长的，感觉像拖着他在走。
这家伙酒醉了睡着也不安分，嘴里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钟泽也不想知道对方在说些什么，在他看来酒话都是诨话，没什么价值。他只想早点将这个像是在酒缸里浸了十天半个月的男人早点扔给罗桓。
“哥，你说他怎么了？”
钟岚在后面踩着小高跟，亦步亦趋地跟着。宁诚走上前来，帮钟泽架起红毛的另一只手。
钟泽扭头对宁诚点头致意。
今夜宁诚把老伙计罗桓的场面都包了下来。从地下室的电梯上来就是擦得通透的玻璃门。以前宁诚还打趣过罗桓，老喜欢把门面搞得那么好看，一扇玻璃门还要每天擦三四遍，连个手指印都没有，到了凌晨散场的时候，喝得醉醺醺的客人都扑在这玻璃门上出去，要多脏有多脏了，第二天继续擦继续脏，就是瞎折腾。
不过今天却是因为这玻璃门干净，服务生一看电梯门打开就见这几位老板的哥们儿了，赶忙跑过来帮忙开门。
“哎，TIKI？”
仔细一看，两个男人中间架着的那个醉鬼，不正是上周被皇品娱乐公司签下来的乐队主唱嘛！服务生明显一惊，又很快反应过来，跑上前从钟泽、宁诚那里接过了TIKI。
“罗桓呢？”
“啊？服务生一把抓住不断下滑的红毛，稳了稳身子，“在……在办公室……”
“那就把他送到你们老板办公室去。”
钟泽没有什么表情，转身走向吧台。
没过多久，宁诚公司那批精英们就来了，按他们的话说，就是男生们说要加班避开了女友，女生们说身体不适翘了约会，从头到尾一心一意就是为了迎接他们的“钟大”凯旋而归。
一时间整个酒吧热闹非凡，年轻人们分散开来占领了酒吧中央的几张圆桌，喝酒的猜拳的玩游戏的，玩的不亦乐乎。
钟岚坐在宁诚和钟泽中间，笑眯眯地听人力资源部三十岁的主任讲他才四岁的侄女的趣事，手里头的酒杯晃啊晃。
宁诚向其他桌子的孩儿们挤眉弄眼，让他们一轮轮过来灌钟泽。可惜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有贼心没贼胆”六个大字。
“诶诶诶，”宁诚推开椅子站了起来，“咱们一起举杯，欢迎咱们钟大工程师回来啊！”
“噢！——”
同事们都站了起来，向钟泽举起酒杯。
“来来来，那么多人每人一杯，你们说钟大工程师会不会给你们面子啊？”
“给啊——”
大家很是配合。
钟泽不禁扶额。
说是什么欢迎回国，什么庆功宴，还不是你宁老板自己想找个借口给大家放松放松，好继续更好更残忍地压榨我们。这点花花肠子钟泽还看得出，不过他也不好意思打消同事们兴致，只好慢慢站起来，喝了小半杯。
“钟大耍赖啊！”
胆大的牛犊子们围了过来，钟泽无奈地把剩下半杯也喝了下去。
钟泽还真就不会喝酒，他喝得最多的那次就是大学毕业那天。
一堆人出去吃散伙饭，班里头女生三个，被众星捧月般供着，而且这三个女生酒量特别好，在钟泽看来就是那传说中的“千杯不醉”了。
这三个女生向一个个男生敬酒敬过来，还带着那女生一杯，男生四杯的规矩。到钟泽这儿，她们合计一想，怎么也不能让这大学四年来无数少女心中的学术王子轻松过关啊，所以一定要钟泽吹瓶。
钟泽真的没怎么喝过酒，也根本没什么喝酒的经历，他只知道酒慢慢喝不容易醉，一听到吹瓶，虽然面上淡定，其实心里也慌了。
“钟泽！钟泽！……”
“钟泽！来一个！”
那边已经有男生开始瞎起哄，钟泽缓缓站起身来，拿着对面男生转过来的啤酒瓶，不知道该怎么办。
“钟泽啊，我们三个各敬你一杯，你就一瓶干吧！”
“是啊是啊，钟泽，就等你啦！”
“……”
“钟泽！钟泽！……”
这厢女孩子循循善诱着，那厢哥们儿敲着碗筷催促，钟泽没多想，举着啤酒瓶就一口气喝了下去。
引来一阵掌声，伴随着“哇噢~~~”的鬼叫。
好像那晚喝吐了。
在吹了一瓶后，莫名其妙又被人灌了好几瓶。
平时的钟泽总是冷淡而又疏离的。优异的成绩，俊朗的外表，得体的谈吐……他身上有多少吸引人的特质，也就有多少别人不敢靠近的原因。而且他不喜欢参加集体活动，虽不拒绝，也不融入，偶尔帮大家出个点子，庆功时又不知道溜到哪里去。
所以那一晚的钟泽是难得的，相处了整整四年的同学惊讶又欣喜地看着在他们面前卸下防备的钟泽，觉得好不容易逮住了一个机会。
也就是那一晚，钟泽喝得醉醺醺的，倒在餐厅的厕所里对着马桶使命儿地吐，谁都不认，散伙后也不准别人送他回家，像个流浪汉似的溜达到前男友家门口，彻彻底底地，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给了那个男人一拳。
就此一拍两散。
这是钟泽最不乐意被人提醒起的过去。他不喜欢酒精让人理性尽失，也不喜欢轻易被酒精带走理性的自己。
不过钟泽也感谢那个在背后捅了自己一刀的男人，失败的感情错过的职位给他提供了继续深造的可能。
酒吧里循环着的音乐合着酒精刺激着人的神经，少了乐队的“蓝”总是少了点味道儿，不过台上的DJ仍然十分卖力地打着碟，举起右手高喊“Dance——Dance——”
宁诚拉着钟岚跑到舞池中间跳舞，钟泽回到吧台，看到楼上走下来的罗桓。
“怎么，美国怎么样？”
“没你这儿好。”
钟泽眯了眯眼睛，摇了摇手里头装着冰水的玻璃杯。
“哎呦，去了趟美国还学会奉承人了！”
罗桓转身去柜子上取了一小瓶开过的威士忌，打开盖子直接喝了一口。
刚准备放下瓶子，他好像想到了什么，抬眼看了看钟泽，紧接着直接夺过钟泽的杯子，二话不说往里头倒了点儿威士忌。
“喂！”
钟泽抢过杯子，“有病呢！”
“就那么点儿，还掺水呢，怕什么！”
“……”
“来我这儿酒免费给你喝了你还不喝……”
“你以前怎么不请我喝，今天那么大方。”
钟泽看了看冰块就占了半杯的酒，一仰头喝了下去，把杯子一推，放到旁边。
罗桓没有答话，他的心思显然不在这里。吧台昏黄的灯光下，罗桓只留有一个侧面，静静地望向舞池，眼神落在舞池后的圆台上——那是一个小型的舞台。
看着老友若有所思的钟泽，悄悄叹了口气。
不知道是不是在夜里感情容易泛滥，还是酒精作祟。钟泽明明置身于公司派对的狂欢之中，却不可自控地想到以前发生的事。
比如说高中时和同学罗桓出柜，当时罗桓听完后什么都没说，就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比如说大学毕业那晚打了那个男生一拳，罗桓和宁诚跑来“善后”，把在马路边醉得不省人事的钟泽扛回家，编个谎瞒住他的父母。
比如说和宁诚就他追钟岚的问题闹得不可开交，罗桓硬着头皮当和事佬。
……
他看着罗桓留着胡茬的下巴，意识到他的老友陷入了难以抉择的境地。
恋爱，工作，家庭，兄弟……？
钟泽不知道是哪一件事困扰着这个做事果断的男人，他想，反正也帮不上忙，只能够等着罗桓自己交代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2-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