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的报恩》半个宝贝

9、小白

　　范密雨恢复知觉后，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她第一反应是伸出双手查看身上的皮肤。
　　别看了，你毫发未伤。灵泽盘在病床上方。
　　范密雨不放心地摸摸脸颊，这才相信。
　　你的闪电没有劈到我们。范密雨看着他。
　　那当然！灵泽得意地一昂头，我让它劈东它不会劈西，比你们人类的导弹都要准确。
　　那真是谢谢你了。范密雨笑了下，我昏迷了多少时间？
　　没多少时间，十二个小时。灵泽的爪尖碰了碰装生理盐水的玻璃瓶。
　　韵敏呢？他们有没有事？
　　没事。灵泽朝边上努努嘴。
　　范密雨侧过头，看到陈韵敏他们躺在旁边的病床上。不多时，他们也悠悠醒转。护士发现他们醒了，立即通知医生。一时，医生、护士、村干部和记者把病房挤得水泄不通。
　　“范小姐，你好！我是XX报的记者，请问你们为什么深夜上山？”一个记者挤到了范密雨床前。
　　“我们……我们想去探险。”饶是范密雨反应够快。
　　“是啊，我们听程磊说山上有奇怪的东西，就想去看看。”陈韵敏见机补充道，同时朝程磊使了个眼色。他们可不想被人当精神病或者特异功能者对待。
　　“哎呀，你们这些小年轻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马村长责怪道，“深更半夜上山很危险的。”
　　那个记者显然相信了范密雨他们的说辞，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给范密雨看：“请问你们当时见到了这样的情景吗？”
　　“这是什么？” 范密雨看着照片问。
　　“这是一个居住在附近摄影爱好者在当天晚上拍到的。”
　　范密雨盯着那张照片，照片上无数条接地雷像一条条银蛇从天而降。她的脸色变得相当难看。
　　灵泽。范密雨心里默叫。
　　干吗？灵泽心虚地瞥了眼照片。
　　你那天晚上打了多少闪电？
　　我记不清了！
　　灵泽！
　　你不是说宁可被雷劈死也不要被僵尸咬死！
　　！！！范密雨算明白了，自己能九死一生不是靠灵泽比导弹还精确的准确性，而是靠自己命大躲过这场闪电雨。
　　“范小姐？”记者见范密雨不回答，提醒道。
　　“哦，我想我们当时都被震昏过去了，所以没印象。” 范密雨搪塞道。
　　他们在县医院住了两天就出院了。虽然大家都觉事出蹊跷，但谁都没心情或者胆量细究。范密雨和陈韵敏一刻不停地赶回H市。当范密雨跨进自家大门那一刻，她下定决心至死都不会踏进马山村半步。
　　“我要买报纸！”灵泽对着坐在沙发上的范密雨说。
　　“没钱！”想到那闪电范密雨心里就有火。
　　“啪”一叠钱摔在了茶几上，“又不用你的钱！”
　　“你哪里来的钱？” 范密雨吃惊地盯着灵泽，“抢银行了？”
　　“谁抢银行！这是马山村土地给我的劳务费！”
　　“什么劳务费？”
　　“降妖除魔的劳务费！”
　　“那条黑乎乎的东西是妖魔？” 范密雨回想起来，依旧心有余悸。
　　“算是吧。那土地告诉我，那是条五百年前死在槐树内的蛇，因为槐树属阴，它的魂魄就一直藏在槐树内，经年日久也就成精了。那天时逢鬼节，正是他化身成魔的最好时机，谁知道让我们撞上了。它感受到了我的龙气，所以就用你的同学做诱饵。幸亏我英明神武、力挽狂澜、区区小妖，哪里是我的对手！”
　　“我可没看出来。”
　　“什么！”
　　“那土地给了你多少钱？” 范密雨拿起茶几上的钱点了起来，“才一千啊。”
　　“一千怎么了，不多吗？”
　　“还好拉。” 范密雨想那马山村穷山恶水，估计那土地也宽裕不到哪里去，这一千元应该算是巨款了，“你想怎么用它？”
　　“报纸！”
　　“报纸？” 范密雨想不出灵泽买报纸做什么用。
　　“就是这张！”灵泽摊开他一直拿在手上的报纸，头版头条正是那张万雷鸣动的照片。
　　“你哪里搞来的报纸？”
　　“路上捡的。”灵泽有些不好意思。
　　“你想买回去给家人看对吧。”
　　“哈哈哈，那是当然！不仅要给家里人，还要给全龙族人手一分！”灵泽狂笑道，“我还要留一份装裱起来！”
　　“亏你想得出。” 范密雨满头黑线，不过想想灵泽还是救了自己，也就同意帮他去买。
　　买完报纸回家，灵泽没像往常那样吵吵着要吃饭，鬼鬼祟祟提着报纸想溜出去。
　　“你要去哪里？” 范密雨发现了他的企图。
　　“不要你管。”灵泽抱紧了胸前的两个装报纸的纸箱。
　　“是想回家发报纸吧。”
　　“是又怎么样！”
　　“我也想去。” 范密雨想见识见识龙宫。
　　“不行！”
　　“那随便了。” 范密雨故意装得无所谓，“反正到时候别人不相信，你可别来找我做见证。”
　　灵泽想了一会，说：“你上来吧。”
　　“耶~~~~~~” 范密雨兴高采烈地跳上龙背。灵泽的龙鬃像上次那样缠住了她的腰和脚踝。
　　“坐稳了。”灵泽不等范密雨回答，飞了出去。
　　他没有平飞，而是直冲云霄。范密雨一边尖叫，一边回头看着H市的万家灯火变成陆地上的星星。接着，白色的水汽包裹住了他们，范密雨知道他们正在穿越云层。不一会，眼前豁然开朗，灵泽朝空一跃，缓缓落在了一片云彩上，惊起几丝云汽。
　　范密雨惊叹地睁大了眼睛：无边无际的云层连绵起伏，一轮硕大浑圆，只有阿拉伯童话中才存在的月亮悬在云海上方。皎洁明亮的月光照在云彩上，使得云层光影交错，宛若天上的森林。此时此刻，范密雨觉得自己的心也在刹那之间变得如云海般辽阔月光般澄清，眼前的景色仿佛一曲宗次郎的《夜的森》。
　　“好美。” 范密雨轻声赞叹道。
　　“这有什么。”灵泽不以为然地一甩尾，击碎了身边的一块浮云。
　　“我们现在应该在平流层吧。”话一出口，范密雨才反应过来。照理说，平流层的气温和氧气都很低，为什么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难道是……她看了看胸前的龙珠。
　　“是龙珠的结界。”灵泽猜破了范密雨的疑惑，“还有这不叫什么平流层，这是凉风之水，神族就住在凉风之水的上面。”
　　“神族。” 范密雨仰起头，头顶上闪烁着几点小星。
　　“别看了，你是看不到的。”
　　“那你能到那里吗？”
　　“小菜一碟，但别指望我会带你去。”灵泽说完，也不提醒，猛地一头扎入云海。范密雨少不得又大叫一翻。
　　穿出云海时，范密雨已停了尖叫，但当她看到下面飞速靠近的海面时，她忍不住叫道：“灵泽——”
　　话音未落，水花四溅。灵泽带着范密雨往海底深处游去。
　　范密雨在深海之中，呼吸自如，她看了眼龙珠，心想：这还真是个宝贝。
　　灵泽越潜越深，周围的光线也越来越暗，到最后只剩下灵泽身上发出的光芒，而在光芒之外则是一片无边死寂的黑暗。
　　深渊。范密雨脑中冒出这个词，她俯下身问道：“我们在哪里？”
　　“四龙谷，也就是你们人类所说的马里亚那海沟。”
　　“啊！” 范密雨失声惊呼，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到了世界上最深的海沟里，“你为什么又叫它四龙谷？”
　　“一会你就知道了。”灵泽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兴奋。
　　“知道什么？” 范密雨刚问完，缠在身上的龙鬃突然散开了，“灵泽！”
　　“怕什么。”灵泽把手上念了避水咒的纸箱往范密雨身旁一放。范密雨惊奇地发现，纸箱和自己并没有下沉，只是原地悬浮，龙珠发出一层薄光像鸡弹壳一般包裹住了他们。
　　范密雨目送灵泽离去，先前一直坐在他身上，没机会亲眼目睹龙的泳姿。现在看来，范密雨再次感叹造物者的神奇和偏心，创造出如此完美的生物。在范密雨眼中，灵泽不是在游，甚至他不是大海的一部分，而大海才是他的延展。
　　正当范密雨沉醉之际，一道白光闪过。转眼之间，灵泽和一条白龙缠绕撕打成一团。顿时，即使隔着龙珠的结界，范密雨仍能感到大海的震动。两龙翻滚着，在距离范密雨五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这就是你的恩主！”半路杀出的白龙微笑着看着范密雨。
　　范密雨一时间神情恍惚。这白龙眨着一双翡翠色的眼睛，衬着莹莹生辉的身躯竟把灵泽比了下去。
　　“我叫玉璜，白龙王族，灵泽的表弟。你可以叫我小白。他们都这样叫我。”白龙指指身边的灵泽。
　　“你好，我叫范密雨。” 白龙明显比某人友善亲和得多的态度使范密雨产生了好感。
　　“很高兴认识你，密雨姐姐。”白龙甩了下尾巴，鳞片上的莹光如涟漪般层层发散开去。
　　“你叫我姐姐？” 范密雨吃惊不小。
　　“你别听他瞎说！”灵泽插话道。
　　“我怎么瞎说！”白龙反驳道，“虽然我们的年龄比人类长很多，但是如果相对而言，我们这年龄在人类中不过十四五岁，怎么就不应该喊人家姐姐。”
　　灵泽扭转了头，范密雨眉角抽动，敢情自己一直被一只正太龙耍得团团转。
　　“姐姐，你怎么了？”白龙并不知道自己闯了什么祸。
　　“没什么。”一见到白龙美丽的眼睛，范密雨刚生起的肝火灭了下去。
　　“青碧和炎烈怎么没来？”灵泽扯开话题。
　　“炎烈因为他大姐和你哥哥大婚在即忙着准备婚礼，所以没来。青碧，你也知道的，他家教严，不像我这样可以乱跑。”
　　“算了，让你带给他们也没关系。”
　　“什么东西要我带？”
　　“是这个！”灵泽一听说到点子上了，马上神气活现地指着两只箱子。
　　“这是什么？”白龙凑近道。
　　“你等下。”灵泽三下五除二抽出一张报纸，在白龙面前展开。
　　“你想让我看什么？”
　　“这张照片！”灵泽恨不得把白龙的头按上去。
　　“这是……万雷鸣动！”
　　看到白龙脸上震惊的神色，灵泽把胸脯拍得山响：“我的杰作！”
　　“真的？！”
　　“不相信问她！”灵泽指着范密雨。
　　“姐姐？”
　　范密雨看看灵泽再看看白龙，道：“其实，我也不确定啦，那时候我刚好昏过去。”
　　“范密雨！你说过要给我做证的！！！”
　　“我说的是实话。” 范密雨觉得该给自己出点气。
　　“你！”
　　“好了，我相信你，灵泽。”白龙拦到两人中间。
　　范密雨盯着他随波摇曳的银色龙鬃，差点忍不住摸一把。
　　“哼！”灵泽狠狠瞪了范密雨一眼，对白龙说，“这两箱报纸你拿好，记住给我父王一份、母后一份、大哥一份、我的侍女们各一份，然后，你一份，白龙王一份，炎烈那家子也是人手一份，金龙族务必给我送到，青龙族除了青碧都发一份！”
　　“你不给青碧啦？”
　　“给他双份！哈哈哈——”
　　“灵泽——”白龙感到自己在冒汗。
　　“怎么，不服气吗？”
　　“不是，你考虑得还真周到。”白龙汗流浃背。
　　“不用客气，还要麻烦你。”灵泽拍了拍白龙的肩膀。
　　“不过，灵泽，我也有个好消息告诉你。”白龙眼波流转，范密雨觉得他这个样子很妩媚。
　　“什么好消息？”
　　白龙不说话，游开两人一定距离后，只见银光四射，范密雨不禁捂住了眼睛。当她重新睁开眼睛，眼前没有白龙，取而代之的是一位身穿银色铠甲的银发少年，年纪看起来真的只有十四五岁。
　　“你是？” 范密雨问。
　　“姐姐是我啊，小白。”那少年笑眯眯地游近。他周身笼罩在一层银辉中，一股清淡幽冷的龙香扑鼻而来，“这是我的人形，我也是才学会怎么转变的。”
　　范密雨恋恋不舍地把视线从白龙身上收回，投到灵泽身上。果然，灵泽臭着一张脸，刚才的张狂劲早就没了。
　　“难道说……”白龙打量着两人道，“灵泽还没学会变身？”
　　“小白，你今天话太多了！”
　　于是，范密雨顺理成章地目睹了灵泽和变回龙形的小白打成一团，像两只徒手搏击的袋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