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流年》意怠鸟

4、第四章

　　不到半个时辰，到了一个市镇，刚才已经说了，这林子很大，一时半会儿是走不出去的，但乌秋的轻功相当了得，步若疾风，至少是个五六级，人们只见远处黄尘满天，道是来了马队了，不曾想，尘土消散去出现的只是一个青衣少年。
　　青色，他之所以选择这个颜色，原因只有一个。衣服穿到多脏旁人也看不出来，每天晚上往桶里一扔，一桶水半桶沙，一次竟在氺中发现了亮晶晶的东西，淘了半天，于是两粒金沙换了半个月的馒头。
　　人们以惊异的目光瞧着自己，怪不自在的，匆匆找了个客栈，住下了。第二天一早，乌秋在附近转悠，突然感觉街上的人一下子多出几倍，尤以二八小女为主。“穆公子，穆公子啊。”“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咱们怎么提前没得到一点消息。”乌秋在众人的推搡下竟挤到了一个相当于雅座的位子。
　　翩翩一骑。那一身雪白的长衫已被身后的朝阳染红，刺得乌秋睁不开眼。
　　还有几步之遥，乌秋抬起了头，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一泓秋水，一地月华，这些比喻都亵渎了它。乌秋呆了呆，只能用对于自己最珍贵的比喻，多像一屉刚出锅的馒头啊！
　　那公子见马下一人痴痴地盯着自己的坐骑，翻身下马，不禁把缰绳递给了他。乌秋接过，任凭那马拉着自己走，公子跟在后面，人群跟在公子后面——
　　这阵势~~
　　人群骚动
　　不知不觉中，马停住了，到了一户人家门口，马转身寻找主人，白衣公子命人把马带下，然后请乌秋进府，“这位公子怎么称呼？”
　　“乌秋。”
　　“乌秋，乌秋，”他把这两个字含在嘴里细细玩味，“在下穆临渊，乌兄似乎很喜欢送月啊！”
　　真是马如其名，乌秋满脑子都是那帅马的身影。
　　“这样吧，乌兄不妨在这住下，我家牧场里还有几匹好马，有空请乌兄去看看。”
　　乌秋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几天不用愁饭了，抱拳道：“那在下就叨扰了。”于是大大咧咧跟着穆临渊进府，空留身后一群惆怅的身影。
　　穆临渊让一个叫红儿的丫环侍候乌秋，红儿帮他打了一桶热水后就退下了。
　　他解开头巾，褪去衣衫，伸足踏入木桶中，水汽氤氲中，一人负手而立，转身说了一句，就叫你乌秋吧！他定了定心神，把头沉入水中，发丝立即浮散开来，宛若砚台中凝重的墨汁铺洒一片。洗罢穿上了红儿准备的新衣，丝绸耶，情不自禁贴在脸上摩挲，这是一袭月青色的窄袖长衫，腰带上还别着一块雕鱼的玉环，灼灼生辉。乌秋瞥见桌子上有一碟精致的茶点，塞进了嘴。
　　“公子洗好了么，红儿进来了。”乌秋赶紧转过身去，抹了抹嘴。红儿拾起乌秋脱下的那件青衣“我帮公子洗净后再送来。”乌秋拦下她，“我自己来。”红儿见他眼中有不容置否的神情便不再坚持，“我家公子在后院摆了家宴，请您过去。”
　　“好。”乌秋尾随其后，一路上清波碧草，晓潭危石，莺莺鸟语。后院已掌起了灯。穆临渊在斜斜日影和淡淡烛光中起身，“乌兄这一身打扮真让旁人艳羡了，请坐。”
　　乌秋微微颔首，在他对面坐下，心道：这穆公子温文尔雅，轻颦浅笑中流露不经意的风流，难怪会有这么多人仰慕。
　　穆临渊斟上酒，“自家酿的，乌兄尝尝。”
　　乌秋呡了一口，然后转杯喝下，“果然是好酒。”
　　“浊酒两瓣落，微雨群芳闲。”那雨仿佛听到了穆临渊的召唤，纷纷滑落。
　　酒过三巡，乌秋已有醉薏，起身告辞，途经荷塘，听到一阵耳熟的嗞啦嗞啦的声音。红儿见乌秋好奇，于是说这是新进府的丫鬟在磨箭，声音停止，“是红儿姐姐吧？”黑暗中一个人走了过来。
　　乌秋不禁一愣，那人也愣住了。
　　竟然是她？！
　　乌秋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那人，“你……”
　　“茶壶啊你！”她竟占了上风。
　　“你们认识？”红儿有些不解。
　　“不认识。”俩人异口同声。
　　乌秋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她怎么会在这？贼心不改伺机而动？那穆临渊不似没大脑啊，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尽快把送月弄到手，离开这是非之地。
　　数羊，一只，两只……三十八只……七十四只……数到羊脑袋里都冒羊了还没睡着。
　　穿上外衣，摸黑找到了厨房的位置，有一个蒸笼，蒸笼里有一个馒头，乌秋兴奋地刚要拿起，突然有轻轻的脚步声。
　　乌秋顾不上馒头了，飞身趴上了房梁，露出眼睛往下看。
　　一个人蹑手蹑脚地进来，一眼就冲着馒头奔去，是她，乌秋顾不上这么多了，将腰间的鞭子往下一抖，拦住了她的去路。她更是一惊，向后躲去。
　　两人定在那里，谁都没有动手，良久，她先开了口：“既然是同道中人，不如…”
　　乌秋打断了她：“好！”
　　她举起那把弓，弓弦轻搭在馒头上，“右边一点…过了过了…再往左点，行，就这儿…”乌秋在一旁说。
　　眨眼间，馒头分成了完美的两块，两人各拿起一半，啧啧称叹。然后，两人本能地各自往后跳了一步，然后，和前两次一样，不欢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