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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后篇——现代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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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篇.现代篇
还是白茫茫地一片,身子轻飘飘地飞起来,飞啊飞,好久好久之后,终于慢慢地落到了地面。
我从浑浑噩噩中醒来。
胸口闷闷地痛得厉害,鼻子里也痛,一个轻轻的咳嗽就能扯着我的肺让我死去活来。努力地压着忍着,好不容易那痛慢慢地退了下去,我鼓起勇气睁开眼,看看屋里的布置和身上的衣服,我知道,我又穿回来了。
“秀啊。。。。。。你终于醒了,快把嫂子急死了,你哥赶着给你请医生去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要我怎么跟你哥交待啊。”一个二十来岁挺粗壮的大嫂坐在我床头挥泪如雨,那哭声喊声,那熟悉的口音让人心里一阵阵地暖。
挺不错啊,一穿就穿到了家附近,一过来就有人关心着。
只是,秀?我覆在了哪个倒霉鬼的身上?
“。。。。。。嫂子。。。。。。我想喝水。”我嗫嗫地说着,用着我不熟悉的称谓,努力地把那个音发得尽量的轻。
“你还喝,在河里还没喝够啊。”她假意呵斥着,却已止住了眼泪,脸上多了几分笑意,转身端过一杯水,又扶着我起来慢慢地喂到我嘴里。
这嫂子,看起来很不错啊。
原来,那个“秀”,掉到河里淹死了,把这身体留给了我。
我,终于又回来了,那古代的经历,只是一个梦而已,如今,梦醒了,除了回忆,什么都不剩啊。
别了,杨锐,别了,莫言,别了,赵天昊,别了,林家兄弟。。。。。。别了,我的昱儿。。。。。。我的孩子。
回不去了。
仰起头,努力把眼泪眨回去,别伤心了,就当成一场梦吧,深呼吸,来,笑一笑,从现在起,从新开始。
这个时空里,也有让我挂心的人。
嫂子挺忙的样子,看我没什么大碍,安慰一番叮咛了几句又赶着做事去了。
她一离开,我马上起身拿过桌上的小镜子照脸,嗯,估计十八九岁的年纪,皮肤黑了点,不过也好,看起来健康,五官平凡了点,好在还不影响市容,再看看身形,瘦了点,也还好,和国际审美接轨。
我还活着,这已经让我欣喜了,这身体自然能让我满意。再看看屋子里的布置,简单古朴的纯木家具,墙上大红大绿的画贴了个满,怎么越看越像电影电视里八十年代的标准造型啊,我的天,我不会又穿错了时空,早了个几十年吧。
赶紧仔细看看贴画下的日历,还好,2006年,我的心终于彻底安定了。
想到那个嫂子熟悉的口音,脑子里一涌而现的全是爸妈哭泣的样子。
我死了,他们唯一的女儿死了,他们怎么能承受得了这么沉重的打击。
他们不知道,他们的女儿已经换了个身体重又活了过来,我也不知道,我要如何才能让他们知道这个事实。
我只知道,我要回去。
对不起了秀,我的心里,只有我的亲人。你的亲人,我只能用其他的方式来代你照顾了。
傍晚的时候,哥哥回来了,和我想象中的一样,一个纯朴的农家男子,他的身后,跟着一个提药箱的中年男子。
乡下的医生医术未必好,却也负责,很仔细地询问了我好久,然后开了少少的药后离开。
医生也知道,给这样不宽裕的人家开的药,够用就好。
那个哥哥从头到尾一直很憨厚地笑着,很亲切很温暖,像。。。。。。最初看到的赵天昊。
那记忆,太深了,要多少年才淡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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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嫂子,我想出去打工。”晚饭的时候,我终于小声地说了出来。
清楚地看到嫂子的脸上闪过一丝喜色。
我能理解,一个十八九岁的乡下女孩,除了读书就是嫁人,而我在家里只是个帮不上什么忙的累赘,哥哥嫂嫂他们,有自己的生活要过。我醒来时嫂子脸上真切的关怀足以慰藉“秀”的在天之灵了。
嫂子看了看哥哥,哥哥沉默着,于是三个人都只能埋下头努力吃着那并不可口的饭菜。
“秀,再复读一年吧,哥哥这次一定给你凑足学费。”哥哥终于开口了,用很不肯定的语气说着肯定的话,嫂子的脸色又是一变。
突然不知道怎么拒绝他的善良,我思虑良久,终于找到了最合适的话:“那我先出去打几个月的短工,等考试了再回来。”想了想,又赶紧加了句:“哥哥嫂子放心,我会找时间看书的,一定能考上。”
在哥哥和嫂子的沉默中,我终于可以离开这个还没有认真看过的家。
一个星期后,我背着简单的行李,怀里揣着嫂子偷偷塞给我的二百块钱,就此踏上回家的路。
七小时的归路。
七个小时后,我站在熟悉的门前,按下了那个按过千万次的门铃。
爸爸,妈妈,我回来了。如果真的是现代一天古代一年,那我离开了也只不过是短短的几天,希望,还不算晚。
门开了,站在我面前的,竟然是一个二十左右的陌生男孩子。
难道我走错门了?不可能啊,住了十几年的家了,闭着眼睛都不会走错的啊,我愣在那里。
难道,流逝的不仅仅是几天的时间,这个家,已经换了主人,那我的爸妈又是怎么样了?
人一下子就懵,心像被死死地捏着,呼吸暂停。
“你找谁?”一把还算好听的声音把我唤醒,我赶紧往门里看,沙发上,一个中年妇女正在安慰着另一个中年妇女,那个头发蓬乱双眼红肿的,正是我的妈妈。
没错,是我的家。我的妈妈,在为我而哭吧,幸好,看起来还算健康。
一团黑影扑到我怀里,我下意识地抱住。
看看怀里正用头蹭我的猫咪,我淡淡地笑开了,这会让所有熟悉它的人惊讶的吧,从来不靠近陌生人的阿兹,竟然会扑到我的怀里。阿兹,你还认得我呢。
伸手轻抚阿兹的头,我笑着对上那男孩冷默的眼:“我想,这家里需要一个保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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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确定,是我的冒失打动了妈妈,还是我的纯朴打动了她,就这样,我又回到了家,身份是保姆。
成功登陆。
我的书屋成了我的卧室,我只能偷偷用眼睛的余光想念我那淡蓝色的床。头疼啊,要怎样才能让爸妈知道眼前这个小保姆就是他们的女儿。
没人管我,任由我在书屋里折腾,那个姓张的阿姨在不时轻拍妈妈的肩膀安慰着她,而那个男孩则静静地坐在一旁,偶而起身为两个妈妈添上一杯热茶。
而妈妈,一直在絮絮叨叨地说着我的事,说我平时是如何的不听话,那天晚上又是如何地过时不归,也不接电话,让她把菜热了一遍又一遍,说等找到我后非好好地教育我一番不可。。。。。。
傍晚的时候,爸也回来了,一向讲究仪容的爸竟也和妈一样乱乱的头发,外套也没穿。在警察已经认定我死亡后,他在所有的报纸上登上了我的大头照。
我的爸妈,还没放弃那几乎不存在的希望。
眼泪在眶里漾着,眨回去后又钻出来。爸,妈,女儿就在你们面前呢,要怎样才能相认啊?
打开冰箱,只有几个鸡蛋,半根火腿肠。
记得我掉下河的那天早上,那另外的半根夹在面包里被我吃进了肚子的。
轻叹一声,点上火,架上蒸锅,打了两个鸡蛋准备蒸蛋羹,又把火腿肠先切片,再改末,一会儿撒在蛋羹上,刚切了几刀,一个黑影闪过,菜板上切好的火腿片立马少了。
“阿兹,你敢偷吃?小心我剐了你的皮。”我提刀怒吼。
砰砰二声响,透过玻璃墙一看,老妈和那男孩手里的杯子几乎同时落到地上。
剐了你的皮,一句我一生气就会说的话,我用它骂过几乎所有惹到我的人,同学,朋友,莫言,赵钰。。。。。。老妈是没想到吧,她女儿的口头禅会从一个小保姆嘴里自然地喊出来,连节奏和语音的高低都一模一样。而那男孩,应该是被吓到了。
对呀,好办法。
脑子里突然灵光一现,就这样做,用他们所熟悉的语言和动作做每一件事,让他们疑惑,然后再坦然地把灵魂覆体之类的说出来,以我那本就不是唯物主义者的老妈的领悟能力,要重新接受我应该是很容易的事,至于老爸嘛,一向都听老妈的,他的意见可以不考虑。
前路马上一片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