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幸福》灰云黛

2、喝酒

　　到了一饭馆前，他们都已经到了。吴敏说，“好久没有吃过夜宵了，还记得第一次吗？差不多也是我们这些人，当时吃得真是高兴。来，再次回味一下，看还能不能找到当初的感觉。”
　　“什么感觉？囊中羞涩的感觉吗。”苏梅从他的面前走了进去，自顾自的点起餐来。我和徐靓不由相视一笑，他们俩个一直都是这么斗来斗去的，别人都说不是冤家不聚头，可他们却还真的没有聚头，甚至在高中的最后半年，吴敏向苏梅表白遭到拒绝。后来吴敏考上大学，而苏梅落榜了，我们都去安慰她的时候她却失踪了。我也只是在跟许靓的联系中知道苏梅去了北京。
　　“今天我做东，随你点什么。”吴敏豪气干云的说。
　　“切，就一破夜宵也够你破费的。”苏梅仿佛有意跟他过不去一样。
　　吴敏倒是没有生气，而是走过去，两人继续你一句我一句的毒舌起来。大伙儿似乎一点都不在意，只是边看边互相聊着。
　　后来吴敏被同学拉去另一边，我和许靓才走过去看苏梅再干什么。谁知她正在那里教老板做什么凉拌藕片，说是这么做藕片好吃又保持了原汁原味的，说是在北京别的没学会，倒是学会了做菜。我听了只是笑，士别五年，当刮目相看，看她芊芊玉指，也会沾上油烟？
　　当时我就冒昧的问了句，“苏梅，你男友舍得吗？”不问还好，一问她的眼圈儿就红了，叹了口气说，“咱什么人呀，剩女。”
　　“你都剩了，我们也就更不用说了。”我回答道。苏梅很漂亮，在学校时就是公认的校花。她的美是很古典的那种，瓜子脸，丹凤眼，一眼看上去给人很舒服很清爽的感觉。
　　她没有接我的话茬，而是转过身来抱着我，也算是同病相怜的一种安慰吧。
　　许靓却不像我们那样的悲伤，反而兴高采烈的张罗着。看她来来去去的身影我就想，恋爱中的女人真好。
　　我无事可做，就坐在桌子旁发呆。方文轩在我身边坐了下来我也不知道。直到他的手无意中碰触到我的手时，我慌的一下把手缩回来。心如小鹿般的乱跳，莫名的兴奋，让我的脸颊有些微的红。
　　“想吃什么？”他问。
　　“苏梅和许靓她们都点了。”我保持着平静的语气说道。
　　“我以为你不打算回来了。”他的语气显得有点悲伤，视线一直都在我头顶盘旋。我看着自己的手，绞着手指头，每次我一紧张我都喜欢绞手指头，以让自己慌乱的情绪给冷静下来。
　　“怎么会？”我说。
　　“如果你告诉我你要出国，我会与你一起去的。你就为了这个同我分手？”
　　“不是！”
　　“那是为什么？”
　　“啊？”我茫然的看着他，头脑里一片空白，连一个理由都找不到。只有为什么三个字在头脑中嗡嗡做响。眼眶里蓄满了泪水，眼看着就要掉下来，好在许靓回来了，她一来就叽叽喳喳的说，“你们聊什么了，不会是旧情复燃了吧。”
　　“不会！”我和他同时这么说，说完以后我们互相看了一眼。
　　许靓倒没什么在意，一把拿过我对我说点了什么什么的，我都没有听见，只是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就为了那两个字，不会。
　　早已经决定放弃，可再见到他的那一刻，所有的坚持都土崩瓦解。
　　不会？他不会再与我旧情复燃，他不会再与我有任何瓜葛，他不会再与我有任何关联。
　　我和他，只是同学，高中同学而已。
　　仅此而已吗？
　　我故意的抱着许靓说悄悄话顺手就把眼泪给抹了，我知道，该坚强的时候还是要坚强，已经知道的结果，哭泣只会让自己更难看。
　　其他同学都坐了过来。吴敏拿来了几瓶哈啤，一人一大杯，说，“今天还真是个好日子，来来，为我们同学相聚干一杯！”
　　我也端起了酒，以前的我从来都不喝酒，而今天我想喝一喝，哪怕醉了最好。把杯子放在唇边抿了抿，一股子馊味扑鼻而来，只是一小口我就想都要吐出来，原来这就是啤酒的味道。我伸了伸舌头，赶紧夹了点菜送进口中，把那股味道给强压下去。
　　吴敏又举起了第二杯，说，“为我们柳程回国干一杯！”
　　“啊？”
　　“柳程，这杯你一定要喝，飘洋过海，无酒不欢，来来，干了这一杯。”
　　“这？”
　　在大家的注视下，我咬了咬牙，捏着自己的鼻子把那一大杯的啤酒给灌进了胃里。一抹嘴唇，把杯子朝下一倒，一滴都没有。掌声雷动，女中豪杰。他看了过来，剑眉微微的皱了皱，却是什么都没有说。
　　“好！”大家都一把也干了。
　　我坐下来，只感觉脸一下子红了，眼前有点朦朦胧胧的，一会儿又清清楚楚的。我摇了摇脑袋瓜，勉强的听见班长吴敏又举起了杯子，我也跟着站起来。至于他到底说了什么我是没有听清楚，但那一杯啤酒我又把它毫不犹豫的倒进了肚子里。
　　坐下来时，我已有点混沌了，一口饭一口菜都吃不下，胃里一阵阵的翻腾，眼看着，就要吐出来。我急忙的说了声不好意思，走了出去。走到一边，我把刚才都吐了出来，只感觉脚底一软，差点跌在地上。一双有力的手拿住了我，把我靠在他的肩膀上。熟悉的声音在我的耳畔响起，“不会喝酒干嘛要逞能？”
　　此刻我已经无力再去回答什么，只是闭着眼睛，让自己好好的休息会儿。一会儿过后，感觉好多了，说声谢谢就朝那边走去。
　　他们都还在喝，你一杯我一杯的劝着，大有一醉方休之态。
　　许靓和苏梅也喝了不少，不过她们显然是酒中豪杰，男同学都已经是关公脸了，而她们却依然如故，清醒得很。见方文轩扶着我回来，许靓朝我眨了眨眼睛，那意思不言而喻。我坐到她的身旁凑到她耳边说，“不是你想象的。”
　　“你知道我想象什么？”她反问我，“我想象你会不会一口把他给吞进肚子里去。现在，好男人不多了，你呀，惜福吧。”
　　“你？”我想笑，终究只是别别嘴巴，舔了碗饭，夹了点菜慢慢的吃着。
　　他倒也没有再和我说话，而是同他们一起吆喝起来。只我们三个女同学坐在一起，津津有味的吃着饭菜。大概是因为人多的缘故，我们虽然坐在一起，却是什么都没有说。
　　吃了夜宵以后就去KTV赶午夜场。
　　到了歌厅包厢，红酒水果爆米花花茶的摆满了一桌子。男同学绅士般的请女同学来一首，许靓拿着麦，把悲伤的情歌唱得凄凄惨惨戚戚，仿似还真的失恋了一般，当然，我是后来才知道她是真的失恋了，而那首歌也很好的表达了她的感情。当时，同学们听了是把手都鼓红了。
　　苏梅也平平淡淡的唱了一首，我不大会唱歌，就拿着许靓陪我唱，我在她的声音下面小声的跟着，基本上勉勉强强的过了场。轮到他们的时候，他们一个一个都是精英，唱出来的歌还真的有影响力，特别的好听。
　　一人一首歌以后，喜欢唱歌的就开始霸着麦了，不怎么喜欢唱歌的就把头一歪，还有的居然打起小声的呼噜来。
　　苏梅跟我们说了声，就跑到点歌台前去点歌了，她说要找一首很老很老的歌来唱，说这样才有味。我们问她要怎么才算老？月亮代表我的心算不算？她说不算，然后就说你等下就知道了。
　　许靓笑着优雅的举起一杯红酒抿了一口。然后问我怎么不喝？
　　我头昏昏的，竭力的忍着，说我不会喝。
　　许靓说，“怎么可能？你刚才都喝了啤酒都没有什么。你知道着葡萄酒叫什么名字吗？”
　　我摇了摇头。然后她告诉我叫纳比奥罗。原产自意大利，口感非常的强实，香味丰富。试试？
　　听她这么一说我也端起了红酒，也不知道是真的如她所说味道很好，还是怎样的，我真的喝了好几杯。喝下去也没有觉得什么，只是感觉脸特别的烫，不过歌厅一般都比较闷，唱两三首歌脸也会烫。也就没有多注意。
　　好几个同学都横七竖八的歪在沙发上。我和许靓接着又干了几杯，似乎都有点醉了，朦朦胧胧的，讲话舌头都打不过弯来，尽管我们都很少说话，更多的时候只是很认真的听歌，听大屏幕的原唱。已经没有人把着麦了，苏梅也睡意朦胧的打着哈欠。
　　我四处看了看，只有他似乎还在清醒着。当我看他的时候他也正好看过来，在眼神与眼神交接的刹那，我很没骨气的把眼帘给垂下来，假装靠在许靓的身上。
　　他站起来，拿着电话一边说一边往外走。许靓拨了拨我的脑袋，凑到我耳边说，“人已经走了，还害什么躁。”我以为她醉了，可她的眼睛清澈明亮的就像天上的星星，“你们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吗？”
　　我白了她一眼，嘀咕道，“这还能有假？”
　　“可我看到刚才他好像很关心你的样子。”
　　“算了吧，即便是阿猫阿狗吐了，他也会伸出手帮助的。”
　　“切，你就吹吧。”
　　“你呢，不会告诉我五年都是空白期吧。”
　　“当然不是，不过昨天分手了。也好，自由身了。”许靓轻描淡写的说了这句，端起红酒来，“程程，干一杯！”
　　苏梅也端着红酒凑过来，“聊什么了，别聊悲伤的，今天可是我们恢复自由的日子，要高兴！”说着，她们俩碰了碰杯子，一人抿了一小口。
　　我刚要问，苏梅另外倒了一杯，放在我的手上，“程程，许靓，不醉不归！”
　　“好！不醉不归！”
　　苏梅拿过麦克风来，选了那种摇滚歌曲，我们三个人对着大屏幕大声的又唱又跳，抛弃了女性的矜持与拘谨，活脱脱一个放浪形骸的样子。几个男同学为我们给鼓舞起来，高兴的大叫大嚷着说，“好好好！美女们，跳支舞吧。”许靓朝他们一吆喝，他们就都上来了，也不知谁搂着谁，就跟着音乐旋转起来。灯光昏暗，明明灭灭，我更是晕头转向的，感觉是他，又好像不是。人好像踩在云端，飘飘然然的，我想我也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