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又是中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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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中秋时，去年今年，却已恍如隔世。
绵亿已经会爬学坐了，成天一群大人围着他团团转，他性子活泼，又好奇得很，身子骨养得不错，简直没一刻静的时候，睁开眼就在他的玩具间爬来爬去玩着玩具，到后来玩具间待腻了，动不动就要往外爬，吓得嬷嬷丫头一刻都不敢眨眼，深怕一个不小心有什么闪失。
我养孩子的方针是放养，院子里比较危险的地方都隔了起来，绵亿的袖子裤管都特别加厚，院子里的地我也没铺上毡子，就随便他在地上爬啊滚的，教养嬷嬷当然看不过去，她说了几次我都当耳边风，结果我进宫时就挨一顿不是了。
老佛爷跟皇后那关还容易过，我拉着常寿的话做保，又坚持孩子不能娇养，她们见绵亿被我养得还不错，虎头虎脑，从刚出世的体弱气虚到现在还比同年龄的壮实，便也接受的我的说法，只暗示我绵亿怎么样也是个皇孙，让皇孙成天在地上爬毕竟不怎么好看，要我多留神注意点。
至于愉妃那边就没啥好果子吃了，那可是她头一个亲孙子，她看得比眼珠子还重，时不时就要我带进宫耍耍，为了绵亿在地上爬这件事儿，她还给了我好一顿排头，我也没吭声，回府后依旧故我。
不过教养嬷嬷就没那么幸运了，府里谁敢不听我的话？只有她因着是小阿哥的教养嬷嬷，说话能占上些份量，三不五时会干涉我管孩子，我看在她是老佛爷亲自吩咐下来的人，平日里对她还算客气，不过绵亿年纪越来越大，我平常性子又好，她就渐渐有些倚老卖老了。
我让柳总管去好好敲打她一顿，又将上头给的排头转嫁给她，虽然我不知道柳总管是怎么转达我的意思，不过处理这种事他可是一等一的好手，教养嬷嬷这才安份下来。
宫里家宴结束，绵亿难得有这么多老老小小陪他玩，早就玩得累了，回府后洗完澡就在床上躺平，倒是很少见的没再多折腾，明日照例府里要过节，我也让众人早早歇息，泡在浴缸里想事情。
一年了啊……自去年中秋那晚，这中间纷纷扰扰了多少事，许多事我很不愿去回想，不过偶尔也难免会触景伤情，还以为我会撑不下去，没想到，转眼间一年就这么过了。
我洗完澡换上衣裳，坐在屋里擦头发，正欲睡下时，书竹却进来了，带着笑容：「主子，王爷在水阁里备好一桌酒席，请您赏光呢。」
我闻言不禁全身一僵，去年那个不好的回忆又涌上心头，实在有点儿惊弓之鸟，被吓怕了，于是干笑着道：「跟王爷说，我歇下了。」
书竹为难地道：「可是主子，您刚刚在洗沐时，王爷就已经亲自来请过了，是见您还在洗沐，才交待下话来的，还说务必要请得福晋，这会儿……」
见我还有些迟疑，书竹又劝道：「主子，您就去嘛，难得王爷一片心意，平日里您要顾着小阿哥，王爷忙着上朝，也难得有时间能好好说上话不是？适逢佳节，正好您跟王爷可以小酌一番，月下谈心，不多美呀，何必拒他于千里之外呢？」
我瞪着她，只见书竹巧笑嫣然，一脸期待地看着我，我知道这几个月我跟永琪的相处还算不错，那天永琪送了我一支簪子，她们眉开眼笑了好几天。
我抛了个白眼给她，她也不惧，依旧笑呵呵的，我道：「也不知道王爷给了妳什么好处，还帮他说话呢！罢了，就看在妳的面上，省得让妳在王爷跟前没脸。」
「那奴婢可要多谢主子赏脸了。」书竹笑着施了一礼，我忍不住给她一个爆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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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水阁，只见檐下挂了几盏花草编成的宫灯，还系上了好些丝带，端的是精致无比，桌上也摆了些小菜，我就说呢，书竹怎么会尽着怂恿我，永琪能有这么浪漫？还不是几个鬼丫头帮的忙。
永琪见着我，神秘兮兮地倒了杯酒，我接过一抿，眼里充满了惊讶。
永琪得意地笑道：「如何？我说过，一定把皇阿玛的贡酒弄了来给妳尝尝。」
贡酒就是贡酒，我在宫里都还不曾喝过这么醇美的葡萄酒呢，我慢慢啜饮着，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弯道：「嗯，勉强算你有良心，还没忘。」
我们边小酌边谈天，天南地北的聊，气氛还算轻松愉快，到后来永琪大概是喝多了吧，还忍不住哼了些小曲，不过，听不出来是什么就是了。
「真奇怪，好像很久没这么惬意过了。」永琪说道。
「会吗？」我歪着头想一下，笑了出来：「是你要求太高了，你们这些人啊，不是要湖光山色、草长莺飞，就是泛舟湖上、轻风徐拂，至不济也得灯光美气氛佳，佳人醇酒、如诗如画，这才肯作数呢。」
「瞧妳说的，我哪有这般难伺候，那是妳吧！」永琪摇头笑道。
「我？我就简单了，我呀，只要能偷得浮生半日闲，就很好了。」我轻轻笑着，又饮了一杯。
永琪瞇目半响，才借酒壮胆道：「欣荣，有句话我一直很想问妳，可是…我不敢开口。」
我奇怪地看着他：「说呀，有什么话需要吞吞吐吐的？」
「就是…我……」永琪挣扎了一下，方认真说道：「我想知道，妳…妳心里…有我吗？」
我呆了一下，没料到他会问我这句话。
「我知道我不该这么问妳，过去我伤害妳太多，但是我有些怕…那天…那天妳跟纳兰南风说的那些话，我……我……」永琪说不下去，快狠准地又干了一杯酒。
我抿着双唇，眼光微微朝下：「其实你想问的是，我爱不爱你吧？或者，你想知道的是，我跟小燕子、甚至是跟其它女人，谁爱你多一点，你又爱谁多一点。」
永琪不做声，算是默认了吧，微微侧首不敢直视我。
我也没看向他，凝目望向另一侧，轻声道：「你不觉得，问我这句话前，你应该先问问你自己吗？如果你对自己都没有答案，那么，就不该来问我。」
「我…我就是不知道，才……才……」
我摇摇头：「永琪，我这个人很简单，我要的也很简单，就是公平两个字，你能给我一分，我必能还你一分。如果你连你自己对我是什么感觉都弄不清楚的话，那么，就算我告诉你，也没有什么意义。」
「我…我只是有些不安、有些害怕…」
「不要问我。」我闭上眼：「先问问你自己，你没有答案的问题，为什么要来要求我给你答案呢？如果有一天，你能对自己、对我有答案，那么，你也会知道我的答案。」
一饮尽干，我深深吸了口气，头也不回地朝自己屋子走去。
我承认，我很狡猾，我们之间谁都不愿先开口，或者说，我们彼此都不愿先越过那条界线，我想，或许在他的心里，也渐渐有了我的影子，但是他对小燕子始终无法忘情，于是，他迷惑了。
我当然可以给他他想要的回答，但是我自己这关会过不去，我跟他可以维持在目前的朋友关系，甚至，我可以跟小燕子和平共处，但是感情是很自私的，他敬我一分，我可以还他一分，如果他给我一半，却想要我的全部，我自认没办法做得到。如果将来有一天，我真心实意地爱上他，或许我可以不计较那么多，但现在凭心而论，我对他，还不到爱这个字。
我有些烦燥，如果今天我不是嫁给他，是嫁给其它人的话，我一样会尽力去适应、去遵守这个时代的游戏规则，感情有很多种，相濡以沫、患难扶持、恩情、友情…这些我都能给，唯独他想要的那种，轰轰烈烈的专一爱情，他既然给不了我，就不应该反而来奢求我，这样太不公平了。
我自私吗？是，我很自私，他要的东西对我而言太纯净、太高贵，我没有办法随便付出给人，或许这种无谓的坚持他不会懂，对他而言也不算什么，但一颗心想要沦陷，又岂是那么简单能做得到呢？
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又是中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