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四十二章 隐形翅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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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不接受不接受，”我敷衍了事地哄劝着，心中百转千回都是在思虑该如何才能把这别扭的小孩给拐回家来，“那……如果是其他人愿意委身屈就于你呢？”我眼明手快地将闻听此言后立刻毫不留情地想要转身就走的虞悦给拽回软塌上，考拉般地缠上了她的身子以期限制住她的行动，“我可还有几天就要行成人礼了，到时候，你让我拿什么去挡住汹涌而至的求亲热潮？”
我洪尘绝不想当那被困樊笼有翅难飞的金丝鸟，终有一日我必会脱逃成功。到那时候，那些依从父母之命而嫁予我的男孩们又该怎么办？我不想害人终身，但要我替他们一个个地安排妥当或是干脆打包带走……我也绝没那份菩萨心肠，更何况身边的人多了对我的脱逃大计亦是妨碍，所以家室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不可不谓是束缚累赘，若是能躲我自是避之惟恐不及。
可梓君说到底也就是个庶室，身份卑贱，任由其专房独宠这种借口面对各大位高权重、以我七君之位为目标的世家豪族们可是丝毫无用武之地，甚至于一个不小心我还很有可能会给梓君惹上妖魅惑主的杀身之祸，届时我可没把握能从女皇手上保下他来。
但虞悦刚才那句“女媵”倒是给了我个不小的启示……不是还有前太女和萧娘这个先例在嘛，由此即可先压下一批真心疼爱儿子舍不得送他们来守活寡的父母，再来我也有足够的借口能在各方威逼下拒不娶亲。而虞悦对女皇对大齐来说都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稀世之才，且以我对她的了解她肯定亦有足够的能力自保，再加上我对她的偏袒回护……更惶论我们二人对彼此知之甚深，她本就是我的左膀右臂——说起来她绝对是我这个计划的不二人选！
“……最不济万一日后我撑不住了被女皇逼婚成功，不是还有个能逃掉房闱之事的借口嘛。”晓之以理后我兼之动之以情——我明白虞悦自有其无法突破的心理底线，同样，她也深知我心底自始至终都有个被我自己压抑深埋的心理阴影。
“我知道女媵最是为人所不耻，你那么骄傲自是容不得眼里揉进半粒砂子，但你业已功成名就，才学武功早就众所周知，谁会议论你不学无术、惟有攀龙附凤以图名利呢？”其实我俩心里都明白，问题的根源就在于我那公主的地位至高无上，若是我们“在一起”的话，那理所当然的世人就会把她看作是依附于我的女媵——这才是虞悦的骄傲和自尊所不能容忍的，至于性好女色什么的……切，这小子要真把性取向那么当回事儿，我和虞君当初也就不必为此而发愁了！
“而且你看看我现在这模样，十来岁的年纪，雌雄莫辩的容貌身子，不正是好这口的最心喜的娈童范本嘛，况且真论起来，我比梓君柔媚、比杨睿温婉、比李三细腻……啧啧，我简直比这些男人更具‘男人味’，放心吧，以后外人面前我一定会对你小鸟依人、乖顺服贴的。”
“要比你也不该拿他们三个做参照物啊。”虞悦哭笑不得地嘀咕了一句，算是许了。
“我就知道姐姐以前没白疼你。”我欢呼一声，扑上前去宝贝长、宝贝短的叫个没完。
虞悦无可奈何地用其冰冷的视线给得意忘形的我再降了遍温，然后行使其刚刚到手的权利差使起我的手下。
等梓君交代完收拾屋子的下人后，虞悦便将其招至房内进行再教育。
我不动声色地任其施为，一来是为使其安心，我也好趁机借她的口跟梓君明述下厉害关系，二来嘛，也算是借此机会与梓君明确下日后虞悦在我身边儿的地位。
“……都明白了？”虞悦不紧不慢地啜饮着杯中的香茗，连眼角的余光都未施舍给梓君半点儿。
“是，奴才省得，谢大人教诲。”梓君面色煞白地俯跪于地，待虞悦教训完毕后，磕头谢恩。
“哼，要再敢有下次……”虞悦杏眸一瞪，重重地将手中的杯盏砸到桌上，然后箭步上前一把钳住了梓君的下颚，“看爷弄不弄得死你！”
咳，我一口茶没咽好差点儿被她给呛死，还“爷”呢！Joey这孩子真是，要威胁人也别总拿【李三】那套来说事儿啊！
“好了好了，早去早回，妾身这厢还得扫席以待呢。”我连推带搡地把她给“送”出门去收拾家当，生怕她一会儿说到兴头上蹦出更多不该出现的字眼儿。
“人都走了，你也起来吧。”我转回身子，出言解了梓君的禁制，“你也别怕，小悦这会儿只是有点儿疾言厉色罢了，并非真的恼你。所谓‘笑面虎’，最可怕的不就是在其言笑如悦之时吗？一旦板起了面孔……那也不过就是只‘纸老虎’罢了。”
我轻描淡写的廖廖数语，本意是想在虞悦抽了梓君一鞭子后再给他点儿糖吃，没想到他刚站直的身子闻听此言后居然又立时“扑嗵”一声给跪了回去。
“公主，梓君知罪，梓君再也不敢了。”
眼看着他又想拿脑门儿去给我验证地砖的坚硬程度，我赶紧手忙脚乱地把人从地上给扒拉起来，“嘛呢你，我说你什么了我？”好吧好吧，可我真不是有意想笑得这么云淡风轻的，习惯使然，你也就别多心了。
“你这儿还有没有小悦的其他文集？去，拿点儿来我瞧瞧。”好不容易将人儿给哄妥贴了，我立马转移话题让梓君去弄点儿虞悦的大作来看——也算是我这作家长的考究下孩子这些年来的成绩吧= =|||
我一本一本地翻阅着面前堆积着的线装书籍，还真别说，这小子实在是太有才了，太适合穿越到这架空历史的古代来了，瞧她把我国上下五千年的先人智慧结晶给发扬光大的……“子华”，呵呵，我中华儿女果真是人才辈出！
我信手翻阅至最后一本看起来装订得最为朴素的手抄集，《子华歌》吗？
打开一看，我差点儿没笑出声儿来。
天哪，这些不都是流行歌曲吗？Joey这孩子也太能了，穿越主角能抖搂的才学她差不多都给抖出来了……那我可怎么办哪？我对古文没研究，本来兴许还能靠着流行歌曲混点儿名声呢，啧，这不抢我饭碗嘛。
我好笑地摇着头，差不多也猜到前一本《子华曲》中的怪异符号代表着什么了——也算她本事，能将现代音乐用古代乐器成功演绎，外间传言她精通音律确非空穴来风。
比起诗文，我显然对这些通俗歌曲更感兴趣或者说更能看明白些，我一张张地逐页翻阅着，《水调歌头》、《笑红尘》、《少年游》、《精忠报国》……嗯，都是穿越名曲哪。
这是……我的目光赫然定格在最后那篇明显出自不同人手笔所书的歌词上——《隐形的翅膀》？
“这两本就是昨天我们上街时你买给我的。”
嗯，昨天梓君好象是看中了两本什么书，我也没在意，就随他自个儿作主了。
“我见其收录不全，便将它缺少的那首给一齐补了上去。”许是见我怔怔的没啥反映，梓君便一边儿小心地观察着我的脸色，一边儿轻声细语地同我解释，“《隐形的翅膀》是虞大人十岁高中状元时在圣上御赐的琼林宴中所歌的曲子，世人知之不多，但却是她流传于世的第一首曲子，所以……”
“你听过？”我张口打断了他的话语，目光却粘连在那篇工整的小楷上怎样都移不开分毫。
“嗯，那时候我还是储秀宫中的一介小小君侍，本来是没有资格去为各位大人侍宴的，多亏睿少想法子支开了宫人，拉我陪他去御花园偷看我才有幸得闻此曲……真的是首很美的歌呢，谓之天籁亦不为过，靠着它我才……”梓君并没有再说下去，只是轻启朱唇为我低吟浅唱起来，少年悠扬悦耳的歌声萦屋绕梁……
每一次，都在徘徊孤单中坚强；
每一次，就算很受伤也不闪泪光；
我知道，我一直有双隐形的翅膀，带我飞，飞过绝望。
“……不去想，他们拥有美丽的太阳；我看见，每天的夕阳也会有变化；我知道，我一直有双隐形的翅膀，带我飞，给我希望……”不自觉地，我和着梓君的歌声一起清唱了起来，久违的泪珠伴随着婉转的旋律蜿蜒而下。
“公主？！”梓君不知所措地停下了歌喉，但我却怎样都无法停歇，停不下歌，也止不住泪。
《隐形的翅膀》——这是我颇为偏爱的一首歌曲，同样，这也是虞君最喜欢或者说最常唱的一首歌。若有机会，这是她每唱必点的，但是我和Joey都不太希望她唱这歌，因为，每唱一次，她势必就会为其流一次泪，这对她那脆弱的心脏来说，负担不小，可我们谁都没法儿阻止她这种有如自虐般的举动……
——没关系的Joey，我比不得你们，有些东西我压不住，我的心脏，承受不起……
——尘尘，你就让我痛快地宣泄出来好不好？
——你诉不出的苦、留不出的泪……有我……
“君君……Joey……”虞悦不知何时已然折返，在她伸手将我抱入怀中之时，我的眼泪更见汹涌，口中的呢喃也再难抑制。
我紧紧地拥住怀中的虞悦，我的Joey，我的孩子，这些年来她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
出身孤儿、为求生计自卖花楼……那些以前听来只当说书的东西却在此时搅得我心中酸楚难当——是怎样的绝境才会逼得我那集万千荣宠于一身的骄儿自坠风尘？要多少的磨难才能铸就我面前这个万人景仰、交口赞佩的大儒虞悦？在她初次崭露头角之时，这首《隐形的翅膀》，是对我们前世过往的怀念，还是……对她自己坎坷历程的回顾？
“我记得以前Joyce总是喜欢唱这首歌，每唱必哭，为你……也为我。”她不知从哪儿弄来了块丝帕，动作轻柔地擦拭着我颊上的泪痕。
“……我有那么惨吗？”吸气，呼气，吸，呼……我努力地平复着自己的情绪，毕竟对我来说，在弟弟面前哭得唏哩哗啦的实在是有够丢脸。
“我也没有。”虞悦勾唇浅笑，“若是我足够聪明、勇敢、坚强、乐观，那任何的磨难之于我，只是经历。”她笑笑地用帕子擤了擤我的鼻子，“你告诉我们的，不是吗？”
我点点头，“原来是我说的……怪不得听起来那么有内涵。”
“是，是。”她很给面子地附和了我两句，抬手为我整理鬓发。
“你长大了呢……”我不无感慨，十八年了，她又经历了一个十八年，所幸这次，灭顶的苦难没有将她压垮，我们的孩子，她终于有能力独自扼住命运的咽喉，“我是不是……该改称你为‘Joe’了？”
“早应如此。”
“可我还是想叫你Joey……”我不知道那些外国人是怎么想的，可我还是喜欢用孩子的昵称来称呼Joseph，不管他有多大，即便白发苍苍，他不也依旧是我们的弟弟吗？就算他过了青春期，就算他业已独立，我也仍旧不想用成人的昵称来称呼他……自欺欺人地不想让自己感觉到昔日的孩子早已羽翼丰满、足可振翅高飞。
“……随你。”
意料之中的答案惹得我咯咯轻笑，犹记得数年前似乎也有过这样一段类似的对话……任时光飞逝，有些事始终如一，宝贝啊宝贝，你终究是无法拒绝我们。
“好了，安，还是先让我来为你引见两个人吧。”虞悦一手搂着我转过身子，一手将丝帕递还给恭侯于侧的梓君，“这是阿逸，她是我过去在花楼时的贴身丫鬟，你大姐为我赎身的时候便将她给一并买了回来。”她略抬起下巴点了点对面那个圆脸浓眉、正好奇地扑闪着一双小豹子似的晶亮眼瞳、看上去颇有些鬼灵精怪味道的双髻少女，“旁边儿那个是她夫君绫儿，”我随着她的介绍移目望去，巴掌大的瓜子脸、柳眉梨涡、身材娇小玲珑，是个粉团似的可爱男孩，“当年我初入王府时便是由他来照顾我的生活起居的，后来你爹便安排他和阿逸一起随我入了宫。他俩都跟了我十几年，现在是我府上的内外管事，”她顿了顿，掌下微微施力按了按我的肩膀，这才郑重其事地接下话去，“也都是……我的心腹。”
我微笑着朝他们点了点头，内心里很是感激他们这么多年来对虞悦的照顾。
许是得着了鼓励（？），刚开始还有点儿见外的阿逸立刻满脸兴奋地凑到了我的跟前，“公主？哇，我终于见到天赐公主了耶！听说你从出生时起就连睡了十四年楞没醒过？那你现在啥事儿没有，是不是全靠了圣衃果的功劳啊？”她达达达的跟开机关枪似的自顾自地说个没完，脸上的表情揉和了欣喜、激动、惊叹等多种元素，好似方才她刚发现了个新大陆，“……我跟了主人这么久，还从没见过她有对谁如此的关怀亲切呢！你实在是太厉害了，怎么做到的都是？而且主人刚还说从今往后她就是你的人了，哇哇哇，你这才醒了几天呀，果真是出手不凡！要知道就我家主人那针扎不进、水泼不进的性子，多少男女倾心于她却都只能败下阵来，哎呦那可真是……哎、哎、哎、痛痛痛……哎呦夫君大人您快松手啊……”
“主子的事儿哪儿轮得到你在这儿多舌？！不长进的东西，你也不去瞧瞧哪家女人有像你这样嘴碎的……”外表乖巧温婉的绫儿像是受不了妻主的唠叨八卦似的出手拧住了阿逸的左耳，小脸气鼓鼓地涨得有如苹果一般，让人瞧着更是觉得他可爱的不行。
但别看这绫儿语气颇为凶恶，其实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他手下并没使多大劲儿，况且从其妻夸张逗乐的哀叫讨饶声中亦可听出，这夫妇二人分明是在众目睽睽下打情骂俏呢，瞧瞧，像梓君这等脸皮薄的男孩子早已羞得偏转过头，低垂下眼不好意思再看下去了= =|||
有意思！
我饶有兴趣地瞧着这夫妻俩在大庭广众下耍宝调情，而虞悦则是一付司空见惯的无视表情。
待玩闹得差不多了，虞悦便正颜交代了下去，“今后，安也是你们的主人，她即是我，我便是她。”
“是，虞逸（虞燕氏）叩请公主金安、主子万福。”这俩活宝整齐划一地端正了脸容，恭恭敬敬地向我行了个大礼。
我轻笑着挥了挥手，转眼瞥向身侧，“梓君。”
“是。”梓君几步行至虞悦身前跪下，“奴才请虞大人安。”
“也别什么虞大人的了，和绫儿他们一样称我‘主人’便罢。”虞悦喜怒不行于色，这面儿上倒是什么也看不出来。
“是啊，还就那句话，‘她即是我，我便是她’，所以你也不必在她面前自贬为奴。”
“是。”
“对了，三儿呢？”他们俩不是一起送杨睿回去的吗？怎么一个回来了，另一个却始终不见人影？
“睿少还有些体己话要交代小木，公主身边儿不能没个服侍的，所以我便先行告退了。”
梓君答得正经，可虞悦却“噗”的一声喷笑了出来，我黑线，不求甚解地不想去探究杨睿能有什么“体己话”好跟李三说的。
“那就等他回来了你再替我转告一声吧。”我转眼扫视了面前的三人一圈，把今后应注意的某些要点一一嘱咐，“从明儿个起，我和小悦即会在世人面前过从甚密、举止亲昵，这往后的风言风语怕是不绝，但你们对此毋须理会，若遇打探我俩关系的，一律矢口否认。”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暧昧才是王道，这世上多的是些捕风捉影之徒，自会有人替我们搜罗确凿罪证，这效果和影响，绝对比我们自己敲锣打鼓地公开承认“奸情”要好。况且，这女色之事，我尚得留一退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方可——我虽不择手段，却毕竟还不想让老爹为此忧心难过，“梓君，不必等谣言四起，你和三儿就尽快找个机会让爹爹发现你们在偷服‘落孕汤’。”届时我会向老爹言明女媵只是我用以逃避女皇赐婚的障眼法，事实上我仍是个不折不扣的异性恋者，而证明就是恩宠依旧的梓君和被我相中却因我的计划不得收房只能暂时以贴身侍卫的身份从杨家讨要过来的李三。
梓君、虞逸、燕绫纷纷应“是”，虞悦眉宇微蹙，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梓君，后又将目光转向了我，“我、梓君、王爷……小睿和小木在那名单上吗？”她有意无意地将手抚向了心口。
我扯了扯嘴角，未答。
虞悦苦笑摇头，“你倒是会替自个儿背包袱。”她暗暗地紧了紧搂着我肩背的臂膀，俯身在我耳旁低语，“无妨，这次，我不会再让任何人得着机会触碰你的命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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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附背景音乐——张韶涵《隐形的翅膀》歌词：
每一次，都在徘徊孤单中坚强；
每一次，就算很受伤也不闪泪光；
我知道，我一直有双隐形的翅膀，带我飞，飞过绝望。
不去想，他们拥有美丽的太阳；
我看见，每天的夕阳也会有变化；
我知道，我一直有双隐形的翅膀，带我飞，给我希望。
我终于看到，所有梦想都开花，追逐的年轻，歌声多嘹亮；
我终于翱翔，用心凝望不害怕，哪里会有风，就飞多远吧。
隐形的翅膀，让梦恒久比天长，留一个愿望，让自己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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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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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留过言但愿意看月月废话的大人们,也请看那边========>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第四十二章 隐形翅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