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各有用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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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我亲爱的孩子苏兰特回到奥歇安，回到伊西多尔！”朱利安•索罗高高举起水晶酒杯，从王座上站起，向大厅中的人们大声道，他在笑着，只是这笑容里，似乎得意之情更多于欢乐。
纱织王后也起身站在朱利安的身旁，然而她的眼睛面向的，却不是享乐饮宴的大厅，蓝紫色眼睛始终凝望着的，只有一个人，苏兰特。她唇边的微笑很淡，但任何人都能从那双眼里异常温柔的神采，以及那张美丽脸庞上少见的红晕感受到王后内心的幸福。
“感谢神护佑殿下平安！天佑奥歇安！天佑吾王！”
夫人小姐们弯腰屈膝，贵族骑士们则豪迈地抽出了长剑，祝贺声响彻整个宴会大厅。
待贺声稍弱，苏兰特上前一步，一只手拉着海飞龙，优雅地以欠身一礼感谢人们对他的祝贺，随即开口道：“我感谢诸位的好意。只是今天，我们该感谢的，不是神，而是这位英勇的骑士。”
一瞬间，海飞龙成了整个大厅注目的焦点，敬佩羡慕以及嫉妒敌意的目光同时射向了他，但当触及他的眼罩时，目光中的各种情感都仿佛被冻结了，碎落一地，罕见的寂静席卷了大厅。
片刻后，贵族们开始以压抑着的低音表达不满，竟戴着眼罩出席宴会，简直是对宫廷，对国王的蔑视。
苏兰特皱起了眉，他早已料到海飞龙的眼罩会引起的不安和麻烦，但他也已决心，无论在何种情况下，他都会保护他的朋友。此时，他将求援的目光投向了他的母亲。
纱织王后看到了苏兰特的目光，缓步走了过来：“海之骑士海飞龙，您救了奥歇安的王储，我们的孩子。请接受我的丈夫和我对您衷心的谢意，从今以后，奥歇安王室的友谊与您同在。”
王后的语声轻柔和缓，但她的话却在几秒钟之内，藉由正式或非正式的渠道传遍了整个大厅。既然王后做出了这样的表示，廷臣们自不能再执着于海飞龙的装束。除了几个保守的老贵族还在蹙眉摇头，年轻的骑士们已开始暗暗欣赏海飞龙敢于以眼罩示人的勇气，小姐们则早已被未受眼罩遮蔽的唇角边那一抹隐约的笑意所吸引，耳语着猜测他藏于黑色眼罩后的真容。
已有几位贵族走了上来，向王子表示祝贺的同时，也想借机认识一下这位必将成为王室宠臣的海之骑士。撒加向穆做了个手势，两人也并肩走向了王座。
“啊，撒加，你来了！”看见他，国王愉快地向他打着招呼，王后则优雅地点头致意。
“海飞龙，让我来为你介绍，”苏兰特指着撒加侧身向海飞龙道，“这一位是我们亲爱的首相大人，撒加•杰梅尼公爵。他是奥歇安历史上最年轻，也许也是最伟大的一位。”
“殿下过奖了。”撒加微笑逊谢。
“杰梅尼，”海飞龙故作迟疑地压低了声音，“大公？”
一听到这个名字，几个人的表情瞬时僵硬了。杰梅尼大公是人们对于撒加的父亲，已故老公爵的称呼。他并没有被授予什么特权，也没有被敕封格外高贵的封号，人们这样称呼他只有一个原因，对他的恐惧，以及同时存在的憎恶。老公爵生性残暴无情，杰梅尼领地周边的小贵族们无不对他恨得咬牙切齿，老公爵总是以种种借口抢夺最富饶的封地、最茂密的森林和最旺盛的草地。人们说，老公爵的心被魔鬼吃了，为了财产，他甚至连自己的儿子都能杀。
“没错，公爵大人就是杰梅尼大公之子。”说话的是迪斯•玛斯克•坎瑟尔伯爵，伯爵阴沉着脸，嘴边却带着微笑，这矛盾而毫不自然的神情让旁观者不由战栗，“看来您的父亲声名远扬啊，”迪斯的笑看上去越来越不怀好意，“听说公爵大人还有个兄弟……”
然而迪斯话还没说完就被国王打断了：“别再提那个谣传了，什么双生兄弟，什么父亲谋杀了亲生幼子，”朱利安做了个不耐烦的手势，“最高司法局立案调查了八年，还不是一无所获，分明只是小人恶毒的污蔑罢了。况且，”朱利安毫无所谓地转过头，“况且，即便是真的，现在不管是父亲还是那个莫须有的儿子，都已经死了。”
“不错，死人是不需要公道的。”海飞龙抿着嘴，这一句话，几乎是从他的齿缝间含混不清地挤出的，谁都没有听清，只有离他最近的苏兰特向他投去了惊讶的一瞥。
撒加在笑着，和往常一般无二地笑着，目光中没有丝毫的凝滞和异样，他用着缓慢柔和的语调轻轻开口，这样的语调常常得到廷臣们的青睐，因为那样刻板的调子既显得高雅从容，又不易泄漏内心真正的情感，“请陛下相信，杰梅尼家族对陛下以及奥歇安是绝对忠诚的，我的父亲和我都不会做出任何有损于奥歇安荣耀的事。”
“当然，我当然相信。”朱利安肯定地点头，抚慰似地道，目光一动，停留在穆的身上，“撒加，这位是？”
“陛下，请允许我为您举荐一位年轻有识的贵族。”穆惊奇地朝撒加看了一眼，撒加竟用错了动词的格，把“向您举荐”说成了“为您举荐”，这些天的交往，穆很清楚，撒加从小就受到严格的教育，这样的错误几乎是绝不应该从他的口中听到的，他的目光不觉疑惑地跟随着撒加，突然，他发现，撒加海蓝的发际，竟沁出了细小的汗珠，此时，一滴汗珠正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恰好在含着笑意的唇边稍作停留，便滚落地面，消失了。
朱利安并没有发现撒加语法上的错误，只是等待着撒加接下来的介绍，他的首相很少亲自向他举荐什么人，所以朱利安更为留意的是撒加对这位年轻贵族的介绍。围在王座旁的其他贵族自然也不会去追究这样一个小小的错误，只有迪斯微微垂下头，掩去一个嘲讽的冷笑。
“这位是穆•艾瑞厄斯伯爵，是艾俄洛斯写信推荐的，现在任禁卫军轻骑部队官。”
穆又一次惊骇了，撒加竟在国王面前对一位亲王直呼其名，朱利安显然也发现了，问道：“艾俄洛斯•塞捷特里亚斯亲王吗？”
撒加躬身以答，穆关切的目光一直注视着他的脸庞，无意地向下一瞥，竟看见撒加垂下的手几乎是痉挛地揉搓着袖口的花边，那些昂贵而脆弱的蕾丝花边此刻已凌乱不整，有些已撕开了小口。
“陛下，亲王让我代为向您致意，并再次表达他以及整个奥歇安军队对尊敬的陛下的无上忠诚。”穆上前一步，鞠躬致礼，尽管在撒加未作完介绍前便开口是极不礼貌的，但这么一来，他便将朱利安疑惑的目光从沉默不语的撒加身上拉了过来，而撒加依然微微欠身，如果此时有人能看到他低垂着的眼睛，无疑是会大大震惊的。即使面对的是塔尔的军队，那双深湛的眸中也从未有过如此的纷乱、迷茫，和隐藏着的痛苦。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各有用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