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梦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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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爱女人，你在哪里啊？全合唱队的都在呢，就差你了。”文翰倚着音乐一室门外的栏杆，面对着楼下的操场，手中握着手提电话。自然的，电话的另一头是王逸晴。
“很不好意思，我跟小飞在一起。帮我向老师请个假，好吗？”
“小……飞……”
“嗯，对啊。他是……他是我男朋友。唔……”电话那头突然停住，就像是在炫耀，或是示威，总之对文翰而言就是伤害。半晌，下半句才说出来：“不好意思，昨天我忘了跟你说。”
文翰握着手提，话哽在喉咙里，有句话始终没有说出来。
“阿翰，我……其实我昨天本不该这样做的……可是……”
“行了，你……用说了，我已经……明白了。”
“呃……你千万不要想太多哦！我现在不方便说太多，下次见到你再慢慢跟你解释吧。”
“不用了，不需要有……下一次了。我想以后……昨天的游戏，最好……没有下一次，对我，或者是……其他人。”
说完，文翰盖挂断了电话，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喂，阿翰啊，有什么事吗？”
“小飞，你……逸晴……你要好好待她。”
“阿翰，你在说……”文翰没有等他说完，便已经合上手机盖，摁了一下手机侧面的关机键，然后把小巧的手机放进口袋，走进了音乐一室，强作镇定地说：“赵老师，逸晴她……她托我向你请个假。”
“噢，这个我早就知道了。”
“这个……我……有点事，也要先走了。”
“噢，你慢走。”
“各位同学，”说着，他对着所有合唱队员深深鞠了一个躬，“先走了。”他压了压帽檐，迈着沉重的步子，慢慢朝出口走去。
文翰不由自主地走到一个地方，便停了下来，走不动半寸——去的频率跟去饭堂一样的地方——篮球场。他知道自己想要干什么——打球、发泄。
篮球场上似乎有个人影，很高，很瘦。那个人听到有脚步声走近，便高高跃起，将篮板球稳稳抢在手里。
“阿翰，你来了。”
“潘哥。”文翰接过潘哥传来的球，向篮球架方向奔跑两步，纵身一跃，同时双手抱球往上一推。皮球往篮板上的白线飞去，在篮板上一个反弹，恰好落在篮框正中。篮球往下坠落，将下部逐渐收窄的篮网撑开，待篮球完全落下，篮网便从下而上穿过篮框扬了起来。
文翰完成上篮动作刚一落地，身后响起了几下掌声，“好球。”
篮球砸在地上，反弹高度刚好够潘哥接住。潘哥几下运球，仿佛周围有不少对手在围攻自己，他却不慌不忙，几个假动作和闪身，宛若已经将围攻自己的对手甩开，一记45度斜传，刚好传到站在另一侧的边角位置的文翰。文翰没有拿到球便开始起跳，似乎在跟面前防守对手比快。就在接到球的一瞬间，他双手高举篮球，几乎是用尽全身力量将球向篮板扔去。皮球砸在篮框上，沿着篮框内侧转了几个圈，终于穿过了篮框，无力地往下坠落。
“阿翰，又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吗？”
文翰摇了摇头，抱起球再一次飞身上篮，用上全身的力气将球对准篮框白线掷去，通过篮板反弹到篮框内侧，进得干净利落。
潘哥似乎看明白了什么，坐到篮球架边，抽起了烟来，看着文翰不断的在篮球场上奔跑、运球、上篮、挑投，好像要把体力用尽，好像就要把自己累垮。潘哥深深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来，叹着气摇了摇头。
一支烟的功夫，潘哥掐灭了烟头，招呼累得就要趴下的文翰过来，坐在自己身边。潘哥递过烟盒，文翰接了过去，抽出一支叼在嘴里。潘哥见着，笑了笑，擦着了打火机，文翰便把头凑过去，直到香烟另一头泛起了红光。文翰举起握着烟盒的手，扬了扬，见潘哥点了点头，便塞进的自己的口袋里面。
“你小子平时不是不抽烟吗？”
“心烦吧。”
潘哥站了起来，拍了拍文翰的肩膀，“等你心情好点儿了来找我。”说完，便把打火机递到文翰手中就离开了，留文翰一个人坐在篮球架旁边。
文翰看了看表，已经是下午四点了。他刚要弹烟灰，却发现那根香烟只剩下滤嘴了，只好把烟扔在地上，踩了几脚。他取出烟盒，里面只有最后一支了。点燃那根香烟，文翰便把烟盒丢到地上踩扁，连打火机也扔了。他只是觉得，打火机坠落到地上的时间要那么久。
已经不知道走出了多远，已经不知道是在抽第几支烟了，他一边抽着烟，一边在漫无目的地走，偶尔便一脚就把路上一颗小石子踢飞。顺着石子下坠划出的弧线，一块明晃晃的招牌赫然出现在视野里面。
文翰一怔，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听着上下车流声分别呼啸而过，看着头顶上的高架路和脚底下的大马路，他已经相当肯定这里是自己常常走过的天桥，而天桥的尽头，则是那家曾跟忆凌看过电影的影院。想到这里，过往那些的回忆不争气的涌现。
天桥的另一头，他仿佛看见一身白衣的忆凌正在微笑着向自己招手，好像在说：“阿翰，我们一起进去看电影吧！”那甜美的微笑，那挥动着的纤手，仿佛就有无穷的吸引力。文翰看着，身体不受自己控制，径直地走上前去。
“忆凌……”
“阿翰哥哥，我是雅清。”
文翰听着这话，像是触电了一样，眼睛睁得大大的，想要证实刚才听到的只是幻听，但是眼前忆凌的面容慢慢模糊起来。他紧紧地闭上眼，再张开来，视野再清楚不过了，面前的人确实是不是忆凌，却同样是一个穿着白衣的女生。又红又肿的眼睛，满是泪痕的脸，跟她脸上的笑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雅清……你在这里……两个小时啦。”
“在等你啊。”
“不好意思哦……害你……眼睛都哭红了……”
“没，没有啦……”雅清侧过身，连忙用手背擦拭着眼泪。
“真的……不好意思哦。”
“那……你还会跟我一起看电影吗？”
“可是……不是已经……已经放完了吗？”
“两点那一场是放完，可是还有很多场啊！”说着，雅清撕掉了紧紧攥在手里的那两张票，却从挎包里掏出十几张电影票来……“你看哦，这里有两点三刻的，还有三点半的、四点一刻的、五点的、五点三刻……都买了两张呢。”
“你买了这么多电影票啊……”
“是啊。因为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来，所以我都买了啊。”雅清说着，眨着天真的大眼睛看着文翰。
文翰咽下一口唾液，笑了起来，“你可以……可以等我来了再买啊。”
雅清十个手指头对顶着，低着头嘀咕：“买了票你就不会拒绝跟我一起看电影了啊……”
“什么？”文翰显然没有听清楚。
“啊，没有啦。唔……下一场是四点十五分的，那我们就去买杯饮料好啦。”
文翰听着，很快感到自己的手被谁拖着，往天桥的尽头、影城的二楼的放映厅走去。
放映厅里。
放映室里面的投映机，透过放映厅后墙上一块小小的方形玻璃，射出一道彩色的光芒，投射到弧形的宽银幕上，呈现出绚丽的画面。
一只猩猩模样的巨兽——被称为金刚——靠在美国纽约的帝国大厦的玻璃幕墙上，呼呼地喘着粗气，似乎在回忆。回忆和安的一切过往，回忆刚才在帝国大厦顶上的搏斗，回忆着一切……他手心里轻轻托着一个女人——那正是安。在金刚毛茸茸的手心，她的眼光，观众无法看见，却能在金刚的眼中体验同样的深情。金刚眼中露出的那种欣慰——也许是因为他兑现了承诺，终于能够让安在自己的手心，跟自己一起，看一回夕阳。尽管这是在纽约，尽管这里不及岛上亮丽的风景，尽管它就要死去，但是，这才情人的眼中不是障碍，这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世界。任警笛呼啸，任人群叫唤，任枪炮轰鸣，他们的眼里只有对方。风吹动天边被夕阳染成金色的残云，残云背后，是一片蔚蓝的天空……
“金刚……金刚它好傻……”
“不是啊，”雅清咬着插易拉罐里的吸管说，“如果你能像金刚一样，说不定我会……。”后半截话声音很小，抵不过正在播放的片尾曲的音量。
“你刚才说……说什么？”
“没没，没有。”雅清忙说，“该走了吧，电影都看完了……”
文翰侧过头看着雅清，却发现雅清也在看着自己。两人相视一笑，走出了放映厅，又回到了天桥上。尽管头上顶着鸭舌帽，但是由于放映厅外光线骤然变强，文翰还是睁不开眼睛来。没多久，左肩肩头感到有重物下压，同时左臂被一股力量往下拉。文翰承受不住两个人的重力，踉跄一步才站稳。再看看身边的雅清，头顽皮地靠在自己肩上，搂着自己的胳膊，眼睛紧紧闭着，脸上露出了笑容。
“六点了。”
“是啊，六点了啊，你……你还不回去啊。他们会……会担心你的哦。”
雅清没有说话，从挎包里掏出手机，摁下一个快捷键，看来是打到家里的电话。“喂，芹薇还是季瑜啊？……哦哦，芹薇，好了啦，你还来劲了？……今晚啊，我不回去吃了……哎哎，别乱说啊……不理你了，就这样，我挂了哦。”说着，雅清挂断了电话，一边笑着一边看着文翰。
“你……你干嘛不回去吃哦？”
“今晚我们一起吃饭啊？”
“吃饭？我们？”
雅清点点头。
“去哪吃啊？那些饭馆……饭又不好吃，又贵……”
“那就……那就去你家吧。”
文翰一怔，没有说出话来。“我双休日都……都在我外婆家啦，不像在学校旁边租的房子，能够……能够一个人。”
“没问题啊，顺便去看望一下她老人家啊！就这么决定了，走吧。”说着，她把头靠在文翰的右肩上，装成熟睡的样子。
文翰心中一暖，便任她搂着自己的胳膊，向外婆家走去。
上了几层楼梯，两人便停在了一扇门前。
“到了？”
“嗯，到了。”
“不进去吗？”
“可是……我们就……就这样进去啊？”文翰一边说，一边耸了耸肩。
“有什么问题吗？”雅清说着，好奇地看着文翰。
“那我们就……就进去了哦。”
看到雅清点了点头，文翰抽出左手，“笃笃笃”地敲了三下门。不久，那扇木门“吱呀”地开了。一位满头白发的老人打开了门。
“哦呵呵，是阿翰啊。”老人家目光慢慢地落在了雅清身上，“这位是……”
“呃……外婆，不要误会啊，其实……其实人家是……”说到这里，外婆和雅清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好了，阿翰，外婆知道的，不会误会的啦。都进来吧。”说着，外婆让在一边，文翰和雅清便先后朝屋里走去。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梦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