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痛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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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了的弦，再弹一遍。我的世界，你不在里面。我的指尖，已经弹出茧，还是无法留你在我身边。断了的弦，该怎么连。我的感觉，你已听不见。你的转变，像断掉的弦。再怎么接音都不对，你的改变我能分辨……”
文翰坐在靠近窗口的床上，眼睛望着满天繁星，怀中的吉他奏出一首周杰伦的《断了的弦》。文翰看了看床头的时钟，时针分针发出漂亮的绿色荧光，构成一个直角，短的朝右，长的朝上。
数不清是第几次失眠了。自从那天之后，每天夜晚，他只有抱着吉他，将压抑心底里的感情好好地抒发出来。
没有低音鼓，没有伴奏，只有单调的吉他声和自己轻轻的哼唱声——其实并不单调，揉合了感情的音乐是不会单调的……
那天，那个镜头，那个夜晚，每天都会重演一次。每天凌晨伴着吉他的琴音而眠，每天早上不自觉地在校门与她碰面，然后看她像一只孔雀一样，高傲地离去，一次次刺伤自己的心。她很爱跳舞，跳起舞来也就跟孔雀一样好看。
他叹了叹气，又撩动了琴弦：“为什么这样子，你拉着我说你有些犹豫。怎么这样子，雨还没停你就撑伞要走。已经习惯不去阻止你，过好一阵子你就会回来。印象中的爱情，好像顶不住那时间，所以你弃权。”
这也是周杰伦的歌，叫做《半岛铁盒》。他很喜欢这首歌，很喜欢周杰伦的歌。每晚撩动琴弦、敲响琴键、拉响提琴，一阵阵的忧伤便涌上心头。“有人说过：‘对一首歌感情的体会只有这么几种情况——先是理解，再是同感，最后是共鸣。’达到‘共鸣’了，大概就完全体会对这首歌的感情了吧。那我是不是跟《半岛铁盒》共鸣了呢？我想是的。”他寻思着，但很快，偶尔“出轨”的思绪便又回到了那天的情景，那个能够让他的心滴血的镜头——
那天，她照样打扮地花枝招展，亮丽的睫毛膏，经过彩绘的指甲，一身美丽的连衣裙。
“分手吧。”
“嗯。”
“怎么不问我为什么？”
“为什么？”
“因为我跟你在一起不开心。”
“哦。”
“我说分手喔，你不会伤心吗？”
“没有。”
“是喔，不就是分手嘛，干嘛要伤心啊。”
“嗯。”
“我……我真的很高兴你能这么想，很高兴你没有收到伤害。”
“嗯。”
“那好，祝愿你早日找到你的‘她’。”
“谢谢。”
“……”
分手了，他却没有发现她眼角也闪着泪光。因为他的眼泪早就流出来了——在心里。
把吉他挂在墙上，披起睡衣，走到大厅的钢琴前面，修长的手指随着宽大的手掌的移动，在琴键上灵活地跳动起来：
“久未放晴的天空，依旧留着你的笑容。哭过，却无法掩埋歉疚。风筝在阴天搁浅，想念还在等待救援。我拉着弦，复习你给的温柔……”
一曲《搁浅》奏毕，又一幕景象在脑海里浮现：
“下面有请我们的Jolin蔡依林小姐为我们表演！噢，抱歉，英文名都是Jolin，不过一个是蔡依林，另一个是今天真正来到我们这里表演的——蔡忆凌同学！她演唱的曲目是——Jolin蔡依林的《天空》！值得一提的是舞台后面的那台钢琴——不，是钢琴伴奏那个大男孩，就是我们的——周董！啊？不是？哦哦，他是清水中学的‘周杰伦’——周文翰同学！”
主持人的长篇报幕结束，如雷掌声立刻想起，慢慢地又悄然安静下来。钢琴声和着曼妙的歌声响了起来：
“听着自己的心跳，没有规则地跳跃。我安静地在思考，并不想被谁打扰。我们曾紧紧拥抱……”
四分多钟的表演结束了，掌声夹杂着欢呼声响彻整个赛场。蔡忆凌放下麦克风，走到舞台后面，与周文翰礼貌地拥抱了一下，场上的掌声久久不能平息……
文翰叹了口气，又回到房间，取了大提琴，幽幽地拉了起来。他没有再跟着唱，只是轻轻地用鼻音哼唱着。拉的是《晴天》的高潮那一段：
“刮风这天，我试过握着你手，但偏偏，雨渐渐，大到我看你不见。还要多久，我才能在你身边，等到放晴的那天，也许我会比较好一点。从前从前，有个人爱你很久，偏偏，风渐渐，把距离吹得好远。好不容易，又能够多爱一天，但故事的最后你还是说了拜拜。”
用大提琴拉《晴天》的效果比其他任何一种乐器演奏的效果都要好。低沉浑厚的大提琴声，就像是一位饱受爱情折磨的、声音嘶哑的人，黯然地在回忆、陈述那段不堪的过去，那些伤心的画面。但，更像他自己。
大提琴沉默了，他也沉默了。夜阑人静之下，他仿佛能够听到自己的心在凄语、在哭泣、在嚎叫。他想，他或许会一直这样下去，直到心死为止。每天，每月，每年，也许是一生……
终于，他庆幸自己的哀伤被疲劳战胜，沉沉地睡去。毕竟，在梦中可以回忆温暖的画面；毕竟，梦中的忆凌不会和他说“分手”……
梦中的天很蓝。
他梦见自己走在学校的小路上。周围绿树成荫，遮蔽着这条小路，只有枝桠间的缝隙挡不住阳光，渗进丝丝点点的光影映在地上。“这条路通向哪里呢？”梦中的他寻思。
小路的尽头便是另一栋教学楼。一楼唯一一间亮着灯的房间是——舞蹈室。里面的一台音响放起了一首歌，像是曾经在学校旁边的音像店听到过。由于好奇的原因，他从舞蹈室后面的窗向舞蹈室内看去，宽敞的舞蹈室里面，舞蹈队的成员们正在训练一个新的舞蹈。十几个舞蹈队员围成一个圆圈。从这个圆圈的缝隙可以看到，中间是一个在翩翩起舞的矮个子女生。她时而高高跃起，手中的粉色缎带便像水面上漾起的波纹，从一端传到另一端；她时而旋转，粉色缎带就随着身体的旋转而旋转，在她身边形成一个个环绕的圆圈；她时而划动手臂，缎带便绕成“8”字形的图案；她时而转动手腕，缎带的另一端像一只小精灵一样，随着那个“大精灵”跳跃、旋转，相互辉映，更添加丝丝美感。
他看得呆了，不是因为她那婀娜的身材，他是觉得奇怪，而是在这样一个学校，居然会有跳舞跳得那么好的女生。
镜头突然定格。之前的画面被极不情愿地扭曲、模糊，直到消失，另一个画面才慢慢浮现：
天空有一点点灰。
一个中等个子的男生牵着一个矮个子女生走过天桥，向天桥另一头、电影院二楼的放映厅走去。
“小姐，那个《头文字D》的票两张，谢谢。”他爽快地付了钱，接过电影票，向放映厅走去。
微微弯曲的大屏幕上面，画面不停地转变，配合着电影放映厅高级环绕声音响，制造出震撼人心的效果。他也只对音响的效果感兴趣——当然还有周杰伦。
“要是我也有这样一台这样子的Hi-Fi该多好。那我写出来的歌起码比这部电影的音乐好听。”男生喃喃地说着。并非电影内容无法吸引他，只是电影音乐更吸引他而已。
突然，一阵汽车疾驰的声音呼啸而过。周杰伦的声音在几种乐器伴奏之下开始响了起来：“后视镜的世界，越来越远的道别……我一路向北，离开有你的季节。方向盘周围，回转着我的后悔。我加速超越，却甩不掉紧紧跟随的伤悲，细数惭愧，我伤你几回……”
听着听着，他甚至跟着哼唱起来。音乐放完的时候，他才发现放映厅的灯亮了——电影结束了。他刚想起身，竟然听到了有个女生低声啜泣的声音，环视四周，观众早已散去，只有旁边的女生和她。他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从裤子后面的口袋里要掏出一包纸巾，才发现女生手里已经捏着纸巾在擦眼泪了。他的手抽了出来，却没有把纸巾也掏出来。
他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手足无措之际，他只好弯下腰，握住她的手。她顺从地让他牵起来，很快地止住眼泪，跟着他向出口走去。
“还要逛街吗？”走到电影院大门口时，男生突然问道。
“我想……我想不了。我有点不舒服，改天吧。”
“嗯。”男生放开了她的手，看着她的背影逐渐远去，直到消失不见了，他才懊恼地背靠电影院门口旁边的墙壁，为自己错失了这个机会叹气。他突然转过身，攥紧拳头，用力朝墙壁砸去，把头重重地磕在墙壁上，强忍住要流下来的泪水……
梦中的画面再一次定格、淡化，最后切换到另一个镜头——那是不知道看了多少遍的《晴天》的MV，只是天变得很灰。
他看见梦中的自己牵着那个矮个子女生，手中握着那枚银色钮扣。
“你觉得跟我在一起开心吗？”身边的矮个子女生突然发问。
“唔……嗯。”
“‘嗯’是什么意思？”
“就是……唔……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
树阴下面，两人席地而坐。他扶稳大提琴，从头到尾再认真地拉了一遍。大提琴声音仍是那么浑厚，然而却少了那种凄凉，多的是期待。拉到几个地方，他忍不住跟着提琴声哼唱起来：
“没想到失去的勇气我还留着。好想再问一遍，你会等待还是离开……还要多久，我才能在你身边，等到放晴的那天，也许我会比较好一点……”
“你拉得很好哦。”
“喔……只是……只是小时候……第一个学的乐器就是……它。”他指了指怀中的大提琴。
“我……我有些话想对你说。”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他的传染，她也莫名地结巴起来。
“嗯。”
“你……爱我吗？”
“我……我……”
“不要思考好吗，把心底的答案说出来。”
“我……不……也许……”
女生突然站起来，歇斯底里地朝回去的路跑去。
男生呆呆的坐在树下。隔着很远，却似乎能听到女生放声大叫的声音。
他知道，心底里的答案不是这样的。他摇了摇头，让旷野里第二次响起大提琴演奏《晴天》的声音。少了那种期待，多的是失落……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痛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