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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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滔哥先看向我。“你真的跟那死仆街的有一腿?”他问。
我明白他也是最希望这是事实。开始他说让我做饵,不过是气头上的报复行为,其实自己也知道凭我或老白脸,不太可能引来“他”找回场子。可是如果我真跟“他”有点特殊关系那又不同,站在他的角度,他真的是宁可相信我是“他”的女人,这才大有他谋划的价值。
因此,要证明自己与“他”没有关系,是颇不容易的一件事。
我努力组织思绪。
“没有,滔哥,我怎么会……他走也没有带我走,这就是最好证明。”
“他说要带你走的,是你不肯走!”老白脸抓住机会,再加多一条指证内容。
“真有这事?”滔哥挑起眉。看得出他很紧张这件事。
“滔哥,这……怎么会呢,”我干笑,笑声听上去分外干涩。“滔哥你也知道,你们道上的男人,女人哪个不是用过就扔,怎么可能会带着女人逃命?这明显是余淞编出来骗你的。何况我还不是他的女人呢……”
滔哥冷冷的目光,又转向老白脸。
老白脸马上表白:“滔哥,我说的是真的,我亲眼看到,亲耳听见的……”
“你亲眼看见?”滔哥冷冷的笑。“你都亲眼看见了,雷仔会不杀你?”
老白脸指天誓日:“滔哥,他是要杀我的,还不是看在小秋的份上没杀我……滔哥,他对小秋的确很有意思……你带小秋去,她肯定能替你引出那个人来。”
“你妄想狂啊。”我马上截住他的话,“子虚乌有的事情,也让你说得天花乱坠。”
一直站在旁边的一个男人,这时踏前两步,附在滔哥耳边说了两句。
滔哥的眼睛马上闪出兴奋神色。“不要吵了。”他伸手制止我与老白脸。“现在有个方法,证明你们谁说的时真的。”
我看到滔哥的眼睛向妈妈扫过去一眼,心里觉得不妙,冷汗悄悄爬上了我的背心。
我不知道滔哥会怎么样证明。我只知道,一根无形的绳子似乎渐渐在我脖子上勒紧。
滔哥走到妈妈面前,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把她拉起身。“你这两年,都长期关在屋里,很少出去,是吧?”他问妈妈。
妈妈张着惊惶的大眼睛,楚楚可怜的点一点头,表示承认。
滔哥眼里闪出残忍笑意。“那,今天你们家是不是来了贵客,这个贵客跟你的女儿是不是有关系,你应该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吧?说,有没有人来过?”
我紧张的看着妈妈。妈妈的一张脸雪白。我看着她,心里在用力的呐喊:妈,你一定要否认,要不这个家就完了。
我终于看到妈妈缓缓的摇了摇头,动作迟缓,脖子关节都仿佛转动不灵。
滔哥显然不满意这样的结果,狰狞的笑:“你的情人和女儿之中,必定有一个人说谎……你摇头是没用的,你要说出来,你的家里到底有没有外人来过,你的情人和女儿,哪一个人在说谎!”
顿了一顿,他冷冷的补充:“你说出来谁说谎,说谎的那个人,就只有死!”
我原来以为妈妈的脸色已经不能再白。可是现在,她的脸色更加的惨白下去,透出隐隐的青灰色。她掀了掀嘴唇,却没有发出声音,眼神惊恐茫然,似待宰的羔羊。
我知道这于她,是一个极难的选择。可是,妈妈,快说呀!我在心里呼喊,再迟疑个十分钟五分钟,你说的什么话他们也会打对折了。
“霜儿……”老白脸在旁边轻声的唤了妈妈一声。
“说呀。”滔哥冷洌的眼睛瞪着妈妈,一点也不心软的催逼。
妈妈终于开口。“我……我不知道……我身体不好,当时吃了药,睡着了……”
滔哥不出声的扯扯嘴角,然后,扣着妈妈胳膊的手一紧,我看到妈妈痛苦的蹙眉。
“不肯说?”滔哥把语速放得极慢,一个字一个字充满恫吓意味。“不说实话,那他们两个我一起杀。”
我浑身一抖。同时发现妈妈也做了同样反应。
“你好好想想,是说出来救一个呢,还是两个都死在你面前的好!”滔哥继续恐吓妈妈。
我相信妈妈受不住这压力,一行清泪从眼角泻出。事实上我也要受不住这压力了,心跳得好急,几乎要跳出我的喉咙。
仿佛隔了许久,妈妈终于开口。
“滔哥……”她说,“不关小秋的事……她年轻,不懂事……”一边说,一边哽咽。
我的心缓缓往回落。她在千钧一发关头选择了我,我明白她此刻的心境,放弃情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滔哥,请你原谅小秋,不要把她带走……”妈妈还在继续哭诉,“她自小没爹疼,所以跟坏人有了接触……她不是故意的……”
全身的血一下子涌到我的头顶,然后,又缓缓的退了下去。我呆呆的坐在那里,看着妈妈。
她的表情惨痛。原来是因为要牺牲亲生女儿,才会有这样惨痛神色。我听见滔哥问:“那么,余淞说的是真的了?那死仆街来过这里?”
我呆呆的看着妈妈点头,听着她哭着说:“滔哥,你不会为难小秋吧……她真的不知道那个人的来历……我会好好教训她的……你可怜我们孤儿寡母的……”
滔哥压根不听她的陈情,一径追问:“他真的来了你们这里?他说要带叶小秋走?”
妈妈再度点头。“可是小秋不肯走……滔哥,你相信我,我说的是真的……小秋跟他没有什么,最多就是他喜欢小秋而已……”
我从侧面,也看到了滔哥眼里闪出满意神色。“很好。”他说,手一松,妈妈缓缓的靠着墙滑坐在地。
他再两个大步走过来,一把揪住我的衣襟,把我拎起。小月紧紧的抱着我,我推开她。
兜头又是两个耳光。眼前马上闪出好多星星。痛现在也不是很难捱,心已经在痛了,象有刀子在割,缓缓的,一刀一刀的,毫不含糊的往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割下去。
“臭婊子,你敢骗我!”他怒喝,然后我脸上再挨了一下重的。头在嗡嗡作响,滔哥放开我,我听到他吩咐:“把这臭婊子给我带回去。”
眼睛也肿了,痛得睁不开。“滔哥……”我听到妈妈颤着声音哭叫。我很想冷笑,在心底。
其实我也不怪她,她只不过天真,既想先保住情人,又以为按她以往的经验,哭两嗓子跟男人求个情,男人就会怜香惜玉的放人。可是理解归理解,心还是痛,象被凌迟。
我原以为,她会保我。不是说我在她心里有多大份量,可是至少我可以养她养小月,她的药费和那个嗜好的费用,我都会替她张罗。而老白脸,难道真只为她的美色而来?我敢肯定她一没有榨取的价值他就会绝足不来,她再美若天仙也不管用。
就算为着她自已打算也该保我。而她没有。我不担心她以后的生活,是她要放弃我,我正可以卸下身上的担子。反正我的结局,无非一死。死了之后,什么也不必再担心。可是还有小月……
小月以后怎么办?我的心再痛。
滔哥没有理她。我听到他接着吩咐:“把余淞也带走。他出卖了雷仔,带走可能也会有用。”
我听到妈妈惨厉的痛哭声。不知为什么,我心里觉得快意。她以牺牲了女儿的代价想要保住的情人,终究也没能保住。
两双手分别抓住了我的胳膊。我被人从地上拖起。耳边隐约听到小月和妈妈的哭叫声。而我的意思,渐渐昏沉。我机械的挪动脚步,跟着半架着我身子的人移往门边去。
突然有人冲上来,一双细细的胳膊紧紧抱住我的腰。不用睁眼,我也知道是小月。我努力把肿胀的眼睛撑出一条缝,看到小月正让两个男人拖开。
“小月,”我叫,“别激动,你要好好照顾自已。我今天提的包里还有点钱……”
我看到小月的眼睛,满含着惊恐绝望,向我深深的看过来。然后她的眼光转向另一处,眼里射出怨恨神色。
“妈妈……”她冷冷的说,还带点童声的女音传到我的耳朵里,十分真切。她说:“你为什么当初要生下我们姐妹几个?”声音里满是恨意。
我真想笑,不愧是姐妹,连此刻心里的想法,也一模一样。我还想叮嘱小月自已照顾好自已,可是张了张嘴,喉头突然一腥,跟着嘴里尝到一股甜味。
然后,我终于失去了意识。
什么也不必想,不必看,不必感受,原来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可是我最终还是醒过来。
醒来时发现身在一间小小黑屋,整个屋子的光线全来自于屋顶一只小小灯泡。地上黑乎乎的,身下的被褥发出酸味。很恶劣的关押环境。
全身上下无一处地方不痛,我轻轻呻吟一声。
没有人理会我,我安静的坐起。
我不知道他们准备把我怎么处置。不过一点可以肯定,他们肯定已经认定了我与雷的关系,要利用这个关系引出他们的敌人。
雷诺。我默默的把这个名字在心里温习三两次。我不愿意成为棋子任他们摆布。可是眼下看来,我只有成为棋子的命运。
我只愿他够精明,不要自投罗网。不过我也太自作多情,就算雷喜欢我,他也决不会为我冒这样大的风险,我不过认识了他三两天,情份再深也深不到哪里。
其实脑子里也闪过这样的念头,都是雷连累了我。可是想一到他嘴角那丝漫不经心的笑容,心里又微微发热。真可悲,看来我也遗传了老妈的花痴本性,一见到略为可餐的男色就开始流口水。以前隐藏太深没发觉,现在总算暴露出来。
也罢,总算是临死之前,好的坏的都也经历了,也算没虚度一生。
我在心里又替他开解,其实要怪还是怪我自已流年不利。按说,我在遇上他之间,扒窃那个帅哥钱包未果时就该被杀死了,总算多活了两天,还尝了尝发花痴的滋味,也算是多赚到了一点,够本。
可是自我开解了一番,我还是觉得心酸。话是这么说,好象我只要当场没死,以后的日子都是捡回来了,但是事情临到自已头上,想到马上会死,还是没法坦然接受这个事实。
这个时候我开始觉得饿。怎么不饿,从出事的那天早上开始,我就未进饮食。
一发现饿了,马上觉得饿得厉害,简直腹如雷鸣。
虽然我是要死了。可是在没死之间,总要照顾一下自已的胃吧。
我摸索到门边去敲门。不够力,敲了半天,才有人来应声。
“干什么?安份点儿。”语气绝对说不上好。我仍是鼓起勇气说:“不好意思,大哥,我很饿,想吃东西。”
门外的人悻悻转身。我等待,等了十几分钟,突然闻到饭菜香味,才发现门上有一个小窗口,这真是一间不折不扣的囚室。
不过我顾不上计较,双手捧过从小窗口中递过来的饭盒,坐到床边打开,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饿了许久之后吃到饭菜怎么都香。我努力的吃着饭,一直到吃饱了,才不无伤感的想到,这也许是我的最后一餐了。
正在想呢,房门还真的打开了。滔哥走了进来。
我把饭盒放到一边,站起身来。有点诧异。难道他们要在这样狭小的一间屋子里拷问我?这间屋子,站也站不下两个人。按理说应该是提审我的,不过提审我,没可能要滔哥亲自出动。
可是滔哥居然开口说:“走,出去。”我诧异,可是也不敢多问,乖乖的按他指示,跟在他身后出门。
走过一条狭长的楼道,我又上了几级楼梯。来到了一扇大门跟前,一行人站定。滔哥先敲了敲门,进去。
我深觉诧异,滔哥明明是我们这一带的老大,可是今天亲自来做提人犯的事情,难不成里面坐着的,是身份地位比滔哥来得还要高的人?
而我,就算跟雷有关系,何德何能惊动比滔哥更大的人物?
唯一的解释,就是雷的来头也很不小。
我在心里苦笑。二十余年来都平平凡凡的做了小人物,没想到这两天居然有了结识大人物的“幸运”。
正在胡思乱想,刚才被滔哥掩上的门再度打开,滔哥探出半边身子招招手,不用身后的人推,我也知道是带我上场的时候。
我走了进去。
灯光异常亮,我的眼睛一下子无法张开。
可是感觉到有一道视线锁定在我的身上,灼热,让我无端的心慌。
等到眼睛一适应里面的光线我马上朝着那道视线望过去。房间很大很空旷,强烈聚光灯打在我的头顶。而我对面房间的尽头,灯光照不到的角落,一个人坐在椅子里,浑身散发出一股冰冷气息。
可是奇怪,似乎冰冷之中,又有一点点似曾相识感觉。我自失的摇摇头。叶小秋,你昏了头了,还想有什么大人物做你的救星不成。
这时滔哥在旁边微微弯了一下腰,向对面的神秘人物报告:“杰哥,叶小秋带到。”
我全身不受控制的剧震。
杰哥?
阿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