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门将女》雨姿

9、下狱

　　皇后掩嘴笑道：“这孩子，当真被皇上给宠坏了。你也别太在意。”
　　“谁在意他了。”我不以为意道。
　　皇后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我道：“玉儿啊，你真是个懂事的孩子，以后要多来母后这里走走，其实母后也挺想有个人聊聊。”
　　“孩儿遵旨。”我应道。
　　再看那些宫卫，搜了好一会，连个人毛也没搜着。
　　孟元吉听着宫卫的禀报，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他挥手命宫卫退下，大步走到皇后面前，跪下拜道：“儿臣认罚。”
　　皇后抬手道：“罢了罢了，你呀，什么时候才会长大，好了，回去抄金刚经吧。”一派慈母风范。
　　孟元吉临走的时候，又瞪了我一眼，我知他心中对我定是恨极，我耸了耸肩，毫不在意地嫣然一笑。
　　孟元吉扭头看着我，险些绊到门槛，幸好小福子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
　　孟元吉走后，我也告辞出来，想到太子方才的狼狈相，心情愉快至极，连日来受的那些闷气早就烟消云散，若非深宫之中，真想载歌载舞，尽情欢唱一番。
　　寝宫中一片黑暗，我踉跄地走进去，唤道：“怎么不点灯？”
　　话音未落，灯火骤亮，太子孟元吉满脸怒气，端坐椅上。
　　珠儿慌忙跪下道：“太子殿下金安。”
　　我微微一笑道：“这可就奇了，太子今晚不去寻芳殿饮酒作乐，到我这来作什么。”
　　叭，一件湿淋淋的物事抛到我面前，我认得这是那件被撕破袖子的乐师服。
　　“你还有何话说？”太子冷冷道。
　　我冷笑道：“我自然没话说，因为我根本没什么要说的，太子殿下把这件湿衣服丢到臣妾面前，不知是何用意？”
　　太子怒道：“你还敢嘴硬，这是苏瑶琴扮作乐师穿过的衣服，袖子被我扯破半截……。”
　　我打断他道：“这件衣服，太子在哪找到的？”
　　“皇后宫中。”太子怒气冲冲道。
　　“那就更奇了，皇后宫中找到，太子应该去找皇后，来找我作什么。”
　　太子一时语塞。
　　我扭过头，吩咐珠儿：“送太子殿下。”
　　太子咬着牙，沉默片刻道：“好，算你能，这本画册你又作何解释？”他从怀中掏出画册，掷到我面前。
　　我慢慢展开，画册上依然洁白如玉，空无一物。
　　“太子想说什么？”我把画册铺到桌上问。
　　“已经一月有余，兵书依然毫无线索，诸葛家被大火烧个干净，周弄玉打算如何向我父皇解释。”太子居高临下地望着我。他的个子比我高出一个头，往前一挡，把灯光完全遮住。
　　我皱了皱眉，退出他制造的黑暗，淡淡道：“这需要时间，太子殿下，你若是等不及，可以另找高人设法。”
　　太子冷笑：“哼，其实只是一个障眼法，真正的兵书在你娘手里吧，你娘当年嫁给南唐才子周文清为妾，生下一双女儿，一个留在周家，一个带在身边，如今见我父皇想要兵书，她就抛下你独自逃走了。”
　　我被震得一惊，周弄玉还有一个姐妹？真没想到。
　　见我满面惊讶，太子得意道：“你还不知道，你娘没告诉你？为了兵书，抛下自己的亲身骨肉，死活不理。你怎么不伤心？”他进逼一步，轻轻挥手，珠儿和一干下人无声地退了出去，轻轻把门掩上。
　　我扬起唇角，绽出一个浅浅的笑容：“伤心？我为何要伤心？一切不过是你的揣测，兵书就藏在这幅画册中，只是你没有用心去参悟罢了。”
　　太子脸上渐渐现出怒色：“周弄玉，不要执迷不悟，我的忍耐有限，你若想保命，就交出兵书和苏瑶琴，我可以在父皇面前为你美言，或可饶你不死。”
　　我低下头，佯装沉思，突然一步上前，出手去扣他的手腕，如今这位太子殿下已经对我起了疑心，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挟持他为人质，叫开宫门，逃离蜀国。
　　孟元吉武功不过尔尔，靠着桌子作掩护，纵身跃开，被他侥幸逃脱，我原以为他会大声叫喊，谁知他只闷不作声和我交手，两人过了数十招，期间尽量避开酒器碗碟之物，他的武功比不上我，对我的攻势丝毫没有还手之力，但躲闪经验明显比我强，每次看看拿住他，又被他躲过，桌上的酒壶被劲风扫倒，酒水流到画册上，那些雪白的地方突然隐隐现出图案。
　　我立刻停了手，去抢画册，太子也发现了，电光火石间，两人几乎同时出手，一人执住画册一角，一拉，嘶的一声，画册被撕成两截，两人掩不住兴奋之情，双目对视，各怀心思。
　　太子先开口道：“我们别打了，这样打下去，对谁都没好处。”
　　我顺势将画册摆在桌上道：“拼在一起看看。”
　　太子依言过来，将两半画册拼在一起，只见雪白的宣纸上勾勒着一幅山水画，一条蜿蜒的山道迤逶而上，在悬崖之上代之以栈道通往对面山崖，一线流水从山崖上飞溅而下，一座小小楼阁隐现于流水后。
　　我想了想道：“莫非藏兵书之处就在栈道之上，流水之后。”
　　太子击掌道：“不错，所言极是，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带人前往图上所绘之处，寻找兵书。”
　　我不禁微笑：“想不到歪打正着。”
　　太子也笑道：“真是，歪打正着，若不是因为……。”他猛然顿住，双目炯炯地看着我。
　　我扭头道：“看什么看？”
　　太子顿了顿，正想说什么。
　　“我儿所言甚是。哈哈哈……。”大笑声中，一人昂然而入，我震惊回首，只见孟昶身着龙袍，被一群大内高手簇拥着，冷冷地瞪着我道：“将反贼拿下。”
　　太子上前拦住侍卫道：“父皇，弄玉是跟我闹着玩，您不要怪罪她。”
　　我吃惊地看着他，方才我分明想擒下他，他此刻为何要维护我。
　　孟昶宠溺地看了儿子一眼，柔声道：“我知道你喜欢美女，以后父皇给你找很多美女陪你，这个女人是反贼的孽种，要不得，非杀不可。”他说完一摆手：“来人，把这个叛贼拿下，推出午门，乱棍打死。”
　　眼见侍卫蜂拥而上，心中突然灵机一动，我淡淡一笑：“皇上，您忘了一件事。”
　　孟昶冷冷道：“什么事？”
　　“先祖诸葛武候平生最擅长奇门遁甲，行军布阵，机关秘术，藏书之处定然布满机关，等着无知之人入瓮，皇上要小心龙体啊。”我淡然道。
　　孟昶脸上一时阴晴不定，太子忙道：“父皇，她说得有理，此女暂时杀不得。”
　　孟昶沉吟片刻，一挥手：“押入天牢，听候处置。”
　　武士押着我退下，折腾了一晚，此时，天已经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