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门将女》雨姿

5、太子

　　让我惊讶的是，没有拜天地，也没见到传闻中昏庸无能的蜀主，我被直接送入太子妃的寝宫，一旁的丫环奴仆拼命地恭唯我，说是太子有事临时来不了，我心里却不禁暗道，莫非是一出争宠的好戏，早闻这位孟元吉太子好色无度，还未大婚便已纳入姬妾无数，我这个无权无势的白丁之女，虽是正室，比那些受宠的姬妾还不如。
　　他不来倒好，正趁了我的心意。
　　那些下人的恭唯声听得腻了，我摆手道：“你们都下去，我要睡了。”
　　宫女惊道：“殿下，太子还未回来。您还是再等等吧。”
　　我微微一笑：“不等了，我困得不行，你们走吧。”
　　其他下人都不敢多嘴，唯唯喏喏地走了，只剩下一个穿杏黄杉儿的小宫女，依然立在我身旁。
　　我不禁疑道：“你怎么不走？”
　　那小宫女微微屈膝，扬着声道：“太子妃，奴婢知道太子在哪里，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我一愣，旋即哑然失笑：“他在哪与我何干，你下去吧。”
　　小宫女不依不饶道：“太子妃，您才是太子殿下名正言顺的正室，今日是您和太子殿下成亲的大好日子，太子撇下您，陪伴那些身份低微的妾侍，此举不合礼法，您身为太子妃，怎能不闻不问，若皇上知道了，一定会怪责您没有尽到太子妃的职责。”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我不禁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宫女弯腰道：“奴婢珠儿，原先在皇后身边侍侯。”
　　“是皇后把你赐给我的？”我又问。
　　宫女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早听娘说过，当今皇后并非太子的亲娘，皇后生有二子，一封为郑王，一封为楚王。
　　想到电视上看多了的宫廷争斗，我不禁暗想，皇后为何要安排自己的亲信侍候我，这里面莫非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我蓦然发现自己在表演高空踩钢丝，稍一不慎，就可能坠入深渊。
　　再仔细打量这丫头，见她的身材高矮与我相似，眼前灵光一闪，我已有了主意，招手命她近前来，和颜悦色道：“你说得有理，我身为太子妃，规劝太子是我的职责，怎可置之不理。你告诉我，太子殿下现在何处？”
　　珠儿喜道：“太子殿下在寻芳殿和丽妃饮酒作乐，奴婢带殿下前去。”说着便要走，我摆手道：“且慢。”
　　珠儿疑道：“殿下还有何顾虑？”
　　我微微一笑：“顾虑倒没有，不过有件事需得倚靠你。”
　　珠儿受宠若惊道：“有什么事，殿下只管吩咐。”
　　我自怀中掏出易容粉，在手中摆弄一阵，捏作我的模样，轻轻贴在珠儿脸上，左右看了看，满意道：“象，很象，太象了。”
　　珠儿茫然道：“殿下，您这是作什么？”
　　我笑道：“我想过了，你说得有理，我应该去规劝太子，但不能以太子妃的身份，否则太子殿下一定以为我是个妒妇，传扬出去，我的名声可就毁了。所以思来想去，只好让你扮作我的样子，坐在这里当太子妃，我悄悄儿去看看太子殿下。顺便规劝规劝他。”
　　珠儿惊道：“殿下，使不得啊。”
　　“有什么使不得？”我脸一板：“你即然做了我的奴婢，就该听我的，我自会把你当心腹看待，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可明白？”
　　珠儿吓得说不出话，我只作看不见，硬逼着她和我换了衣服，又按着她坐在床上，低声吩咐道：“如今你就是我，我就是你，若有人进来，你只说睡了便是。”
　　珠儿无奈，只得照我所说躺倒床上，用被子盖住。
　　我走出卧房，用手中的易容粉捏出苏莺的模样儿，贴在脸上，对着镜子看了看，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夜色中的皇宫依然难掩巍峨壮观，无数宫灯照得如白昼一般，远远地便听到歌舞之声，伴随着琵琶阵阵，弹的似是一支唐曲。我在暗处停下脚步，举目望去，只见池边簇拥着一大群人，中间的金椅上坐着一位华服公子，正低头和身旁的红衣美人调笑，其他女子分列两侧，各个身姿妖娆，服饰华美，珠光宝气。
　　一个宫女迎面走来，手中托着果盘，我笑着走过去道：“姐姐，让我来吧。”
　　宫女看了我一眼，将果盘递给我，轻声嘱咐道：“你是新来的罢，这是呈给丽妃娘娘的，丽妃娘娘对下人极严苛，你小心些儿。”
　　我乖巧地谢了一声，接过果盘，分花拂柳，步入那一群热闹之中。
　　“娘娘，请用果子。”我将果盘递到那穿红衣的丽人身边，这里只有她离太子最近，想来定是丽妃无疑，我心中好奇这位被太子宠幸的妃子模样，下意识地多看了她几眼，只见美人生得粉面朱唇，姿容艳丽，如一朵绽放的红牡丹，只可惜眉间多了一股傲气，令人不愿亲近。
　　丽妃随意取了一枚果子放在嘴里，娇笑道：“太子，您尝尝，这是臣妾特意命人用快马送来的新鲜榛子。”
　　我低着头转到太子身后，用假声低低道：“殿下请用。”听到我的声音，金椅上的年轻公子抬起头。
　　“远征？”看到他的脸，我脑中顿时轰的一声，如响了一个炸雷一般，整个人都被炸懵了。
　　“我们分手吧。”甩下这句冷冰冰的话，他头也不回地离开我。
　　那天窗外下着大雨，酒吧里开着暖气，温暖如春，可我的心就象大雪之后的冬季。
　　一样俊秀的眉眼，一样阳光的容颜，一样微笑着的唇……
　　天地万物瞬间消失无踪，我呆呆地看着他，嘴唇微微颤抖，男子带笑看了看我，目光越过我，转向丽妃，笑道：“丽儿，你这丫头莫非被我吓着了。”
　　丽妃脸上不太好看，板着脸哼了一声道：“还不退下。”
　　我猛然清醒过来，忙低下头道：“是。”悄悄退到人群之后，隔着灯光看太子，太象了，世上竟有如此相象之人，难道是远征的前生，上辈子我没有嫁给他，这辈子依然和他逃不开夫妻的缘份吗？
　　正在这里胡思乱想，太子温和的声音突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环顾四周，太子含笑道：“我是说你，小丫头。”
　　我忙敛神拜道：“奴婢瑶琴。”
　　“瑶琴？”太子以指轻扣桌面，淡淡道：“你会弹琴？”
　　丽妃抢先答道：“一个婢女懂得什么，太子，您就别难为她了。”
　　我心知她定是怕我出丑，丢她的脸。好胜心油然而起，我起身答道：“回殿下，奴婢粗通音律，愿献上一曲，为太子殿下，丽妃娘娘助兴。”
　　太子微微一笑，“弹得不好，是要受罚的，丽儿，你也要陪罚。”
　　丽妃傲慢的脸立时化作柔情似水，憨声道：“殿下，您要罚臣妾什么嘛？”
　　太子压低声音，在她耳边低低道：“就罚你好好侍候本宫。”
　　丽妃眉间瞬时溢满了春色，俯首弄姿，媚态万千，见他们如此，我在心底暗骂自己，弄玉，你糊涂了，他不是远征，只是一个酷似远征的陌生人罢了。他疼谁，爱谁，宠谁，都与你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