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舞梦回花之梦》紫貊

7、第四章：第三块碎片（上）

　　第四章：第三块碎片（上）

　　安格鲁感觉到自己的额发被人抚摸着，但是他太累了，就随着意识的沦陷而沉入睡梦中。不久后，摄政亲王又感受到那若有若无的碰触。这次，他睁开了眼睛，却看见一头黑发的雪黎正在他身边。同时，他们的身体底下以及周围长满了未开的水百合，而在梦之花的下边就是泠泠地水波声。
　　[你不该来这里。]雪黎微笑着责怪他。
　　[我累了，想歇会儿。]安格鲁像个孩子一样把头埋进未婚妻的膝盖里。
　　[你每次总是这样，像个要人宠的孩子。]雪黎叹息着，继续抚摸他的额头。
　　[你是我的未婚妻啊。]安格鲁干脆闭上眼睛。
　　[但我不是你最爱的人罢。]雪黎虽然这样说，但是依然笑着。
　　[但你最最爱我不是吗？我也爱你啊。]安格鲁张开海蓝色眼眸望了她一下，然后又安心地闭上眼睛躺下。
　　[真是的……]未婚妻有些无奈，不过却很温柔。
　　[时间到了。]有个飘忽的声音突然说道。
　　摄政亲王没有理睬它，只是继续躺在花海中，感受着来自未婚妻的安慰。
　　那个后来的神秘声音轻轻笑起来，然后对着雪黎说：[快让他回去罢，时间一长，就麻烦了，我的巫女。]
　　[花开了……]雪黎突然站起来，转过身去。
　　[什么？]安格鲁再次睁开眼睛，却看到满池的水百合缓缓地绽放开来。
　　[花开了，安德烈正等着你。]
　　接着，摄政亲王便看见未婚妻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远，连同周围的花儿也消失了。安格鲁被推了回来。随后，他又沉入了无边的睡眠中。

　　直到第二天神圣仪式开始前，安德烈都守护在摄政亲王的床榻边。临晨时分，卧房里一片漆黑，厚厚的窗帘布隔绝了窗外的一点点亮光。室内静静的，连同时间仿佛都静了下来。黑暗中，当水盆里的白色梦之花全部盛开后，安格鲁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我做了个好梦……差点就不想醒来。梦里有雪黎，我们一起说着，笑着。然后，直到雪黎转过身说‘花开了，安德烈正等着你’，我便被梦境抛弃了。”安格鲁摄政亲王从床上起身后，就问，“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是不是已经是仪式的当天？几点了？”
　　“的确已经是仪式的当天，不过不用担心。从你昨天中午昏倒后，过了14个小时。现在是临晨2点左右。再睡会儿吧，清晨时，会有仆人送早餐来。”安德烈又扶哥哥躺下。
　　“是啊，还早呢。”摄政亲王躺下，然而他却抓住弟弟的手臂，说道，“从昨天开始，你一夜没睡罢。难道想顶着黑眼圈去参加下午的仪式吗？”
　　虽然房间非常暗，但是摄政亲王依然知道弟弟为了照顾他肯定一夜未眠。他们太了解对方了。
　　“那我回房间睡会儿。”
　　“可以的话，你今天就睡在这里，像小时候一样。不过，今天我不会讲故事。”
　　在安德烈还非常小的时候，他就经常偷偷溜进安格鲁的房间，听哥哥说着外边的世界，然后在温暖的怀抱里睡着。直到某天被父亲发现后，他们就再也没有睡在一起了。玛利亚公主外嫁以及父皇患病死后，他们俩因为长大，也不再像儿时那样一起睡了。
　　“还真让人留恋的过去。”安格鲁叹息一声。
　　然后，安德烈就躺在安格鲁的床榻上，和哥哥一同入眠。
　　[也许这将是最后一次了……]
　　摄政亲王默默地想着，然后闭上眼帘。

　　神圣仪式分为两部分，传承与加冕。
　　传承是安格鲁摄政亲王对安德烈皇子的，加冕是德佛罗教皇对安德烈皇帝的。
　　一开始，是第一阶段的仪式，在大礼堂里举行。礼堂里塞满了观礼的达官贵人，他们围拢在仪式台边。
　　有来自东大陆东皇国的使者，有来自南大陆莱丁帝国的要员，有来自西大陆翡冷翠帝国的皇室，有来自北大陆弗罗迪亚帝国的贵族，还有来自中心大陆教皇国的神职人员。
　　德佛罗教皇从未见过如此情深的两兄弟，要说是教皇大人观察入微也好，或是说这两人的举动稍微与众不同也罢——总之，仪式前，西大陆未来的君王是拉着摄政亲王的手进入大礼堂的。虽然，在未传承权利以前，摄政亲王的地位的确很高，仅次于未来的君主，但是，能够得到皇帝完全的信任的人，就少之又少。
　　大礼堂里站满了穿着华衣的各国显贵以及教皇国的要员。每当德佛罗看见这些尘世间的脸孔，他就觉得非常有趣。作为神子的德佛罗经常喜欢观察这些脸孔，这成了他日常的嗜好之一。人们总是喜欢仰视这位神圣的教皇，因此被仰视者便乐得沉醉于自己的爱好中。
　　[这些面具底下的嘴脸各不相同，况且就连这些面具的制作技术都各不相同。]
　　当德佛罗教皇望向今日的两位主角时，他惊讶地发现，两兄弟在互相面对的时候，竟然没在脸孔上戴上任何遮蔽物。只是那位更为年长的摄政亲王在表面涂了些东西，似乎是在善意地隐蔽些什么。至于是什么，这是别家的家事，教皇的兴趣是观察，而不是偷窥。因此，德佛罗只是点到为止，没有深入了解的意图。
　　[这些人类真是有趣，感情的经历比起我们天晶族更为丰富和奇妙，也更能肆无忌惮地去体会和享受。但是，只要是活生生的人，不管是谁，总有限制的。或多或少……]
　　当德佛罗教皇听见号角在耳边响起后，他的意识就自愿从思考中起身，来到了神圣仪式的现场，暂时把那个和兴趣有关的思考抛之脑后。
　　传承仪式是独有而特殊的，那是权利持有者向帝国继承者交出帝国钥匙的关键。如果双方都只作表面功夫，那么传承就是花招而已。如果双方是由衷地希望，那么仪式的意义远重于过程。
　　教皇说着一些仪式上必要的传统词句，当他告诉安格鲁摄政亲王可以传承权利了。这个24岁的年轻男人便执起了软垫上的银匕首，朝自己的左手划下十字伤口。伤口不深，但是殷红的鲜血立即涌出。红色的液体与白色的皮肤交织于一起，显得如此醒目。液体的涌出似乎象征着权利也从手掌中脱离了。摄政亲王把受伤的手掌放入盆子，那里的盐水侵入了毫无防线的地域。如同泪水般苦涩的液体快速涌进创口，像是要攻陷其中的脆弱似的。
　　接着，安德烈也用匕首在自己的手掌做了同样的事情。
　　最后，这位未来的皇帝就在苦涩的泪中，将自己手掌紧紧握住了摄政亲王的。
　　两个伤口成为通道，把两颗心连接起来。同时，摄政亲王将力量通过这条纽带传送给了帝王。安格鲁蜕下摄政亲王的舞台，而安德烈则走上了帝国的最高处。
　　就在两人即将把手分离时，安格鲁的伤口突然刺痛起来，他原本以为是盐水浸泡伤口的结果。但是，哥哥奇怪地感觉到，有那么一刹那，一个东西从伤口处快速地震动了一下，便消失了。同样的，安德烈也觉察到什么东西钻了一钻，伤口里有被侵入的感觉。最后，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是错觉吗？
　　两人都没注意到泛着血色的液体中，瞬间亮了一下。虽然只是像夜空中的星星那样闪了闪，但是这个现象却被人一个观礼者的敏锐视线所抓住。
　　“原来是这么回事，第三块碎片终于出现了。”德勃菲尔自言自语着，然后他一直看着安德烈的手掌。
　　直到第二阶段的加冕仪式，德勃菲尔都是微笑着的，他看着教皇把皇冠戴在了安德烈皇帝的头顶。
　　[贝诺莱特，我是把你取出，还是让你继续留在器皿中，等待其他碎片的出现？]神官紫色的眼眸首次转变成了黑色。
　　同时，在德佛罗教皇的身边，另外一双琥珀金色的双眸逆着人们的视线，它们注意到了隐藏于观礼者身后德勃菲尔奇怪的气息。名为天晶的女性生物被瞬间的惊讶所笼罩，而且只有她是唯一察觉异状且显露出失态表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