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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一江烟水,两岸晴岚 ...

  •   叶上初落宿雨,水面清圆,满池的花荷是一一风荷举。奈何南湘周身环绕的,皆是天界粹了花魂,冷香飞上诗句的绝妙人物,也只有无心风景,辜负了这一池子的青盖亭亭。——她周身尽是群花环绕檐影挂星河,如此人物济济言语滔滔,她也只有瞠目闹心的份。

      她也就一异世界普普通通的魂,坐在这众美环绕,听他们斗嘴喧嚣朝自己撒娇,一叹。

      梅容甫入场便是气势惊人,端木王府趁节气开夜宴,梧桐栖凤阁灯火一片,喧嚣热闹。谁晓得,喧嚣之下是藏不住的你来我往,这些都是一顶一的人尖儿,哪有几个能忍的人?

      此时元生颇为委屈。梅容眼神太锋利,那直勾勾的盯着他一眨不眨的眼睛,让他不由自主就移开了自己位置。刚一挪开,又觉得万分的委屈满心的不甘愿,凭什么啊他?水灵灵的一双眸子,委委屈屈的就朝南湘望过来。

      南湘瞧着现在情景尴尬,也无人劝解,心中苦笑,只有自己起身去安抚一番,起身一瞬却突然头昏眼花,几乎站不起身来。那点微醺的酒意趁着势头,一下子涌上了头,南湘再露苦相,她伤春悲秋不说,居然还来了场酒醉。——不想桌下却被董曦轻轻握住了手。

      这双软玉一般的手啊,只轻轻一握像是安抚又是劝慰,南湘一下子半僵在那,只看着董曦起身,准备站起身来。

      他从开始就坐在南湘右旁,一家人和乐嬉笑本是融洽,谁想梅容迟迟未到,姗姗来迟却如此气势逼人,做出一副容不得别人的模样。他也没办法,侧身微微敛眉看着元生,再转眼望向门边一身红衣满身锋利的人影,心中不忍,举长袖轻轻掩了卡在肺中的咳嗽,起身便准备牵过元生坐在他自己的位上,他自己再另寻个座位算,排行座次都是虚位,他也不曾在意。

      谁知,本是在一旁举箸满桌寻菜老神在在的谢若莲,突然发了话:
      “元小孩不吃东西,在那夹缠些什么?坐下坐下,这推沙望月汤配上一粒一粒的湘莲,滋味儿真不错……王女也别欺负人家小孩子,老和人家抢东西吃,要知道元小弟弟倘若一生气,跺脚再一甩袖子的小模样,是块冰都得弄化了。——这冰镇着的鲜虾白灼了吃,滋味也不错。”

      谢若莲时刻不忘吃食,头也不抬,眼也不往门口的就教训元生,顺便还扯上一旁闲看戏的王女。他教训之余,还不忘夹上颗莲子,此刻放入嘴中,评头晃脑咂嘴不已。

      萦枝受不了他这模样,伸手一推,面上早已快发作的冷凝,一下子全化成哭笑不得的笑意,嗔道,“哪有你这样惫懒的家伙。”

      南湘也笑,一边扯着元生袖子,那门口一尊红衣大神眼见他却越笑越是炫目,越笑越是讥讽,丝毫没有半点亲切的样子。他越是笑,南湘心里越是心虚,忙又强撑起身子,亲自迎了这尊大神来,请坐在董曦让出来的另一旁位上。——董曦果然是最贴心的啊,南湘一双泪眼瞧着萦枝似刀剑一般直接朝自己招呼的冷眼,再被茗烟那暗沉沉纠结恨意的眸光扫一遍,即便是望着平素最不上心的浅苔,此时也神愣愣的瞧天瞧地,就是偏偏不瞧她一眼。

      更别提白莎似笑非笑的那张脸,谢若莲倒是吃菜嚼得欢,连墨玉这种小孩子都要掺和进来……就她刚搂着梅容进来时,自己还没说什么,就听见墨玉一声响亮的冷哼。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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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音宴酒侍乐都起了,精致菜肴便似流水铺陈了上来。菜是杏万般挑拣的菜色,味是厨房千种不同味,浓淡咸辣清淡生鲜诸位俱全。

      服侍之人一旁布菜,南湘嚼几口,再喝几口酒,只觉满嘴馥郁,肠肚胃舌无一不心满意足。酒宴虽美,奈何周边美人无心菜色,只管相斗,南湘咬着筷子郁闷不已。

      最是闹心的便是梅容。像他这种性子,不是轻易就能被打发了的,此番轻易就过了这事,估计也是看在谢若莲的面上。——可他这性子,血淋淋的血和毒浸泡出来的扭曲心思,怎么会喜欢一个忍字?

      梅容半睁半虚着眼睛,笑问道:“呵,元生公子何时坐了上座?”

      “就这次。”元生正和南湘赌气呢,他气南湘竟不多多回护他,扭过头去自己吃菜喝酒就是不和南湘说话。此时又见梅容挑衅,心上一发狠,只将南湘的手拿来自己揣在怀中,睁眼笑,“梅容公子又是何时坐了末尾?”

      于情于理都,尴尬事翻过页就算。
      谁知眼下,一个众目睽睽下问了,一个气也不喘地回了。
      两人眼睛都笑成了缝。

      南湘以手加额,一声叹。这两人噼里啪啦,是一局。

      埙音寥寥的去了。合着外面突然下起的几丝雨,愈发的通透廖远。梅容长袖一挥,那些身着彩衣的人便悄无声息的退了。南湘瞧着他侧身靠坐在椅上,混不像周围公子大家规范,颇有些异类之感,便朝着他笑。梅容一个好似哀怨的眼神扫过来,肩斜着身斜着,眉也轻轻一皱,表明他大少爷此时心情并不好。

      南湘这王府里后院诸位啊,行止坐落都有定下的范儿。即便像谢若莲这种心性懒散的人物,也不会像流泻一底的春水一般,眼见着就侧身依着。即便姿态如何优美,梅容这坐像始终入不了这群士族的眼。——偏偏梅容这家伙,风里去雨里来,缠在腰上的那薄薄的刀刃,不知割断了多少人的项颈舔过了多少人的血,只一个眼风飞来就是锋利的刀刃,绞缠着看惯生死的讽。

      即便入了王府,收剑入鞘,偏偏不改他斜斜瞥来的眼神。——他素没有正视人的意思,只循着本能旧历,永远斜泛眼波,不明白的只道是媚惑,领略过其中十分冷意的才知道,究竟何为梅容。

      血中毒梅的姿容,花色是血红的十分的香艳冬日之梅是十分的冷,加上枯枝,算得上十分的枯槁,再有寒冬十分的狠。
      梅容梅容。

      梅容一来,这局宴就立马静了许多。他或许觉得无聊,顺着圆桌,眼神缓缓一扫,一个一个轻轻掠过,逐风戏云的眼神只落在谢若莲身上。——谢公子此时正在啃鸡腿。

      “与莲兄相交,如饮醇缪。”梅容挑眉,敛袖一举杯,眉眼在杯酒间越发的淀出醉意,连说话也染了酒意一般,又酥又软,“梅容敢以一杯梅酒换谢公子一首莲诗?”

      谢若莲最是嗜美食,慢条斯理的品着味道一时无心回答,梅容也不急。

      就一口饮尽了便放下手,看着谢若莲慢条斯理的,极其优雅的剃干净鸡腿上每个角落的肉,再慢条斯理的在小厮递来的玉盆里洗过手,擦干净,再把他那扇柄一晃一晃的摇起来,只笑,“梅公子真难为我也。”

      梅容撑着下巴细细的笑。

      谢若莲一嗟乎,抿了口茶水,“若做好诗,那是我谢若莲不要脸自夸。若又弄出个坏诗,岂不是我自己毁自己名声么。”说笑间,扇端忽左忽右,忽前忽后,风声细细。却突然一停一指,扇端直直指着南湘,周身人先准备看笑话,此时再听谢若莲的话里玄机,一下便跟着笑了——

      “话说当年王女倒是做了首莲诗,谢某才拙,自愧不如,今也就借花献佛,还了梅公子一杯梅酒。”见众人齐齐望向自己,他倒转头去望着南湘,那一双琥珀色瞳子烟云缭绕不见深浅,只是唇畔缓缓开出一朵笑,“——青荷盖绿水,芙蓉披红鲜。下有并根藕,上有并头莲。 ”

      南湘一愣。她何时写过?下一秒便知道是那以前的英明王女的定情杰作,奈何此时放在她头上,招架不及,一身狼狈。

      谢若莲一身长衫,手中一合扇柄,啪的一声,是他潇潇洒洒合了扇子折页,和梅容脸上愈发炫目的笑讽凝成了一双眸。——谢公子,你不是在故意炫耀么?你不是在故意挑衅么?你不是故意把她南湘扯出来来故意挑衅梅容炫耀,自己还没有一丝烟火气?

      南湘再以手撑额,再叹。
      这是第二局。

      即便酒色菜肴再美,瞧着这群人精也没心思品尝。南湘伸筷子,夹上一块蜜汁腌过的蜂巢肉,看着一席几乎没动多少的盘子,可惜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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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一江烟水,两岸晴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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