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蓝》哑丫

4、酬劳

　　“沈小姐拉了多少年的琴了？”吴杰看着专心对付盘里食物的清秀女子问道。所有女人见到他，无不是激动企图亲近，或者故装清高来引起他的注意，可是这个女人，从进门起，除了在唐玄的介绍下自报家门握手外，只是微笑听着他说对这次音乐会的要求，偶尔问几个细节问题。似乎他对她的吸引力远远不及她面前的食物诱人。她是真的只为拉琴而来？这个被赫娜评为最优秀的学姐，有些过份的安静，完全不象个乐手。
　　“我五岁开始接触琴！”放下手中的刀叉，抬头笑了笑“不好意思，实在是太饿了！”
　　“一直坚持的原因是什么？”他捏着手中的酒杯，看着深红的葡萄酒液问道。
　　“我想，应该归为喜欢吧！”儿时的坚持是因为有一个人一直在她身边陪伴，让她感觉温暖，后来的坚持，也许是一种怀念，一种记忆，更甚者是一种习惯。就如琴套上年年更换的蓝飘带一样，成了她的一种习惯，“也许可以归为一种情节！”
　　“不会是因为青梅竹马的恋人而专心学琴的吧？你的名字很有意思！”
　　“他们都叫我Mei,你不用刻意叫我沈小姐！呵呵，可能我的名字太容易引人遐想，青梅竹马倒是很浪漫的情缘。”青梅微笑看着眼前只套着一身运动服的大男孩，他看上去信心十足，言语轻松诙谐，相对在闪光灯前表现的冷漠有着天壤之别。但她，内心某处的直觉告诉自己，他正在从她任何一个回答中寻求瑕疵，拒绝她的出演。他并不满意她。在阳台上不停接打电话的经纪人唐玄早在一开始就暗示过她，他很“挑剔”。
　　“好！那，Mei，你认为这次演唱会，用大提琴做三分钟的前奏，会有什么效果？”
　　“可能试过以后才清楚，刚刚听你的经纪人说，从明天起要开始做排练。我们合作一次看看吧，如果不行，个人建议还是用你们公司自己的乐队，这有个配合度的问题。其实那首《香如故》的前奏用钢琴，也许更能表现出歌的韵味，大提琴的声音把这首歌衬托得太过于哀伤。”
　　“这首歌本来就是一首悲伤情歌！”吴杰一副所有人都知道的样子。
　　“万事都有个度，如果选用大提琴，过于低沉，也许可以表达出歌词作者的心情，但从听众接受角度上来讲，可能有所欠缺，因为一般人都会喜欢钢琴。大提琴似乎不够浪漫。”
　　“你对自己的能力并不自信？”紧盯着眼前侃侃而谈的女子，他有些惊讶，心中的态度有些松动。自己是坚决反对用大提琴做前奏的，因为，那样就如她所说，表达出了他当时写词里的心情。他讨厌内心被窥视的感觉。作为一个公众人物，他能拥有的秘密已很少了。要不是赫娜再三请求他一定让眼前的这个女人试试，他现下连见面的机会都不会给她。
　　“不是自信不自信的问题，而是有自知之明！”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突然想到第一次拉琴时那位老人对她说，拉大提琴是需要条件的，手要大，人要高。而自己一样也不符合，可是二十多年过去了，她还是与大提琴相伴。凡事也许都有特例。
　　“再说，为了音乐而音乐的已不多了！”她看着桌上空空的盘子，小声强调道。对他来说，纯音乐远远不能与众人的喜欢挂钩起来，也不能等价，他所能作的是大家喜欢的，而非为音乐而活。
　　“你似乎不大适合这一行！”
　　“也许！”她看着他笑笑，不再说话。判了死刑？她是不是应该带着大提琴打道回府？赫娜说她不善交际，这样会吃亏。现在这唯一的财路若泡汤，那存折上的数字远远不够……
　　“你这次表演希望得到最大的收获是什么？”吴杰是个很自信的人，他一直认为，人只有自信才能做到最好。看着眼前这个莫明沮丧的女子下意识又追问了一句。
　　“那五千块钱的演出费！”
　　对方的回答太让他意外，从没有一个人在他面前说自己的目地是为了钱而来，就算真是为了钱，也会找各种理由掩盖，可是这个女人，抬头很认真的看他，眼神很干净。黑漆漆的瞳孔看不到底。
　　“如果明天的彩排您不能满意，我只要你们帮我把回程的机票解决，因为……”她慢慢低下头，声音越来越小，稍稍有些犹豫，又抬起头提高了声音补充道“我身上没有多余的钱买机票。”见他直直望着自己，又慢慢低下头，耳跟有些发热。没有钱也许很丢脸，这种没有做事，又让人付费很难堪，可是她没有选择。
　　“我想我的经纪人有跟你说，就算你不出场，看在赫娜的面子上，我们也会支付你酬劳的。”
　　“对不起，如果不是很缺钱，机票也不用的……”
　　一时二人都不再说话，有些冷场。
　　“聊什么？怎么都不说话？”刚刚打完电话的唐玄走进来。
　　“没什么，只是谈些对音乐的感受吧！”吴杰抬手看了眼手表。
　　随后青梅“知趣”借机告辞。
　　“感觉怎么样？要不我们还是不用她？”唐玄关上门，回头看到坐在沙发角点燃一根烟发呆的吴杰问道。“抽烟对你嗓子不好，若是给人偷拍到，形象又会打折。”
　　他犹豫了下，把烟按掉，蹦出一句“这女人很奇怪！”
　　“因为她没想法子引诱你上床？”唐玄嗤笑一声。
　　“不是，总之很奇怪！”
　　“奇怪不奇怪都没关系，反正你不想用她，直接给她钱，让她回去好了！”
　　“谁说我不用她？”
　　“你这几天不是天天和赫娜在电话里吵吗？让她来不也是一个幌子？据说是维护她的自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