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之释》暮溶

40、缘之释（40）

　　虽是大敌当前，然一想到能回到徜徉宫，又能见到师父和师姐们，秋缘紧张的心中，亦怀着喜悦。
　　渐渐看得到熟悉的景物，秋缘暗自感叹：“若不是迫于无奈，我真想一辈子都不离开徜徉宫、流云派。”
　　忽然，林璇脸色微变：“山中有绶越的驻兵。”
　　众人皆停下来，向山中望去。果然，隐隐见得到绶越的军旗。
　　谭子蒙皱眉道：“嫣姬居然能调动绶越的军队？！看来，她多年的阴谋，开始完全浮出水面了。”说罢，不经意叹了口气，心道：“不知道绶越现在是个什么样子了。父王他……”
　　秋缘说道：“大家都刚恢复不久，现在还不宜与他们动手。山下有一处密道，可以直接通向位于山顶的徜徉宫后院。请跟我来。”
　　众人跟在秋缘身后，低头弯腰在密道中走了好一会儿，终于看见出口处的亮光。秋缘刚探出头去，只听得一声喝问：“什么人？！”洞口处一剑刺来。
　　秋缘急忙伸出长剑相挡，喊一声：“大师姐！我是缘儿！”
　　守在洞口的女子，便是流云派的大弟子——孟云珊。她听得秋缘的喊声，一愣，忙收起剑，惊喜道：“小师妹？！”
　　秋缘将同行的众人，逐一向孟云珊介绍。
　　孟云珊见过众人，道：“我带诸位去见师父。请随我来。”
　　秋缘跟在大师姐身后，忍不住东张西望：“这里的一切，居然还是感觉如此熟悉！”
　　还没走进正厅，秋缘一眼看见正厅中：师父、二师姐、三师姐，还有定宁师太与小慧仪。心中一阵激动，情不自禁地喊了一声：“缘儿回来了！”话音未落，泪水已汹涌而下。
　　宁叶茹虽已经从定宁师太口中，得知秋缘不日将回，然此时忽见爱徒就在眼前，亦不由地心中一震，上前几步：“缘儿！”
　　“师父！”秋缘含泪迎上前，“我回来了。”
　　欧阳明月与沈茵亦聚上来：“小师妹！”
　　秋缘心中忽然一怔：“我原是被逐出流云派的，不想，师姐们都没有改口，像以前一样，叫我‘小师妹’！”不禁又落下泪来。
　　慧仪笑着跑出来，喊道：“慧空师姐！”宽大的衣袖飘起，露出小小的手腕上，戴着的那串紫檀木佛珠。
　　慧空淡淡一笑，轻轻抚摸着慧仪的小脸儿，冰冷幽深的眼中，居然一闪一闪、波光荡漾。
　　谭子蒙看着慧空，心下一颤：“果真是与我一样，生在皇室中的人。太会抑制自己的感情了。”
　　“萧和……”韩怡熙在一旁看得异常感动，眼泪直流，不由地俯在萧和的肩头。
　　“韩姑娘……你别难过……”萧和慌忙安慰道，神情尴尬。
　　定宁师太向着许神医双手合十，微微笑道：“阿弥陀佛！许施主，别来无恙。”
　　性情刻薄的许神医，此时对定宁师太却是客气，捋了捋长须，笑道：“十年不见，师太风采依旧啊！”
　　宁叶茹看着定宁师太和许神医，颇有意味地淡淡一笑。
　　宿辰撇撇嘴，兀自嘟囔：“爷爷今天见到这个师太，怎么一下子变得怪怪的？”
　　众人合聚流云派正厅，开始商议对付嫣姬之计。
　　宁叶茹道：“听传闻，嫣姬得到了绶越的‘聚心石’。不知当真否。”
　　谭子蒙道：“不错。‘聚心石’是绶越的镇国之宝，凡人之界以及灵异之界中，还没有什么能与之抗衡。”
　　秋缘问道：“既然有这么厉害的东西，只要有一统世界的想法，不是就可以轻易实现吗？”
　　“不然。”谭子蒙摇头道，“当年得到‘聚心石’的绶越祖先，是个与世无争之人。他将‘聚心石’放入灵塔之中，并施下无法解除的咒语：若有人将‘聚心石’用于危害世人，整个绶越将陷入覆灭之灾。”
　　“啊？！”秋缘大惊，担忧地看着谭子蒙，说道，“那嫣姬现在……你们绶越岂不是……”
　　谭子蒙深深叹了一口气，忽然激动地说道：“是我太自私、太软弱。当年，我若是孤注一掷，即使父王真的会处死我，也想办法杀了嫣姬，便不会造成今天无法挽回的局面！”
　　慧空看着热泪盈眶的谭子蒙，心中一怔：“倘若世间能避免这场浩劫，倘若我还能活着离开流云派，我……我、一定要回到裳涯！那里，有我必须保护的一切。”
　　许神医捻着长须，紧皱双眉：“‘聚心石’……”沉吟半晌，却最终要了摇头。
　　秋缘看着神情凝重的众人：“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忽然，天色大暗、飞沙走石，隐隐传来一片哭声。众人皆惊诧地走向门口。
　　宿辰跑到院中，仰头望天，疑惑问道：“爷爷，天怎么忽然黑了？”
　　谭子蒙看着阴霾的天色，神情惊骇，道：“这是传说中，充斥着强大怨念的‘哭咒’！它能将人心之中的怨恨、邪恶等阴暗的情绪释放、扩大。‘哭咒’所到之处，人们便会自相残杀”。看来，嫣姬已经与‘聚心石’人石合一了。”
　　哭声越来越大，秋缘、萧和等凡世之人，已经开始出现异样的神情。
　　“好厉害的咒语！”许神医喊道，随即凝神聚气，伸出右手在空中轻轻一挥，整个流云派被笼罩在一层结界之中，那些凄厉的哭声顿时消失。“这个结界能暂时护住这个徜徉宫，然而对别处却还是无能为力。所以，我们要尽快想出对策。”
　　谭子蒙轻拂着“鸢尾”，叹道：“这‘鸢尾’古琴，也是绶越的灵物，至少能消解一部分‘哭咒’的力量。只可惜……断了一根琴弦。”
　　许神医上前，伸出两指，将琴弦断开的两端捏到一起。少时，指间透出光芒，许神医手指松开，那断开的琴弦竟然重新粘合在一起，而且看不丝毫接痕。
　　谭子蒙惊喜地看着“鸢尾”，拜谢道：“谢过老前辈！”
　　许神医的脸上却依然阴沉：“终究是断过的，即使不留痕迹地接上了，也不能再恢复到原先那样的灵力了。”
　　忽然，从门外袭来一阵黑色气息，黑暗中传来一个女子诡异、慵懒的声音：“天底下所有的人，都在尽情玩耍。哀家闲得无聊，也想来玩一玩。”
　　秋缘大惊失色地看着冷眼妆容的嫣姬，带着黑色如同死亡的气息，独自穿过许神医布下的结界，走进正厅。她项链上坠着的那块“聚心石”，闪烁发光。
　　嫣姬扫视了一遍厅中的众人，淡淡笑道：“没想到，你们这么多人都想与哀家一起玩呢！那么，我们就好好玩玩吧。”合上双眼，口中默念。霎那间，“聚心石”的光芒越加强烈，嫣姬周身的黑色气息也越加浓厚。
　　“韩姑娘！”定宁师太喊道，“你带着慧仪、宿辰，退到后面。”说罢，摆出坐禅的姿势。深厚的内力，化为气息，从体内释放而出。
　　“萧和，”韩怡熙招呼道，“他们在以气息相抗，你也把帮不上忙，快与我们一起退到后面来。”
　　萧和微微迟疑，与韩怡熙护着诗妤、慧仪、宿辰，退到一旁。
　　林璇、慧空、谭子蒙、许神医也已坐定，四股气息，聚合成一股强大的灵异四族之合体。
　　宁叶茹长剑出鞘，一股剑气喷薄而出。“流云剑阵！”宁叶茹大喝一声，四弟子同时拔剑，按照剑阵施展“流云剑法”。形成剑气，融入到抵挡嫣姬的气息中。
　　秋缘置身“流云剑阵”之中，忽然发现，虽然与师父、师姐们都在施展“流云剑法”，然而，每个人的剑招剑式，却因人而异。秋缘心中一亮，想起在空空庵与慧空比剑的那天：“是了。行云流水、剑随心动。”忽然之间，眼前的一切仿佛都消失了，出现在秋缘眼前的：是娘和爹的故事、是师父和师姐们的关怀、是悦来客栈与萧和的初遇、是夕阳下慧空的嫣然一笑、是慧仪举着风筝的小手、是自己在杭州城集市抬头仰望的天空……不要忧伤、不要伤害，只要珍爱、只要保护。
　　秋缘只觉得手中的剑，仿佛成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而自己，此时仿佛置身在一个奇妙的境界，旋转、旋转、侧身、跃起……秋缘不自觉地合上了双眼，脸上露出一片祥和的微笑。从她身上散发出的剑气，渐渐盖过了三个师姐，再盖过了师父宁叶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