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皎皎若辰

6、第六章

　　五年后

　　七月下旬的一个早晨，太阳早早的出来尽情挥发着自己的热情。离午饭时间还早，有一群少年在院子里踢球，热火朝天的。
　　院落一角的一片大树下，坐着两个白衣少年。一个就那么安静的坐着，另一个慵懒的靠在树上手拿本书，时不时翻一页。
　　即墨傲寒与即墨傲瞑跨进院门口向树下走，走了近一半路程时两人不约而同的停下脚步，他们都不忍打扰那如画的一幕。明明是如此吵闹的院子他们那里却安静到令人心安，仿佛所有声音传播到他们那里时都转了弯。
　　突然坐着的少年转头看了一眼半躺着的少年一眼，然后迅速转头偷偷一笑。
　　看着这一幕即墨傲寒不自觉的勾勾嘴角，小声的寻问身旁的弟弟。“还继续追他吗。”
　　即墨傲瞑还带着一个黑眼圈，闻言回答，“追。”没有一丝犹豫马上回答。
　　这么多年过去了即墨傲瞑依旧在追求南宫子桑，其实不是因为喜欢，而是纯粹的无聊想逗南宫玩儿。
　　即墨傲寒笑的越发温润，“别太过火。”
　　所有人都知道南宫子桑喜欢三哥，这在鹊鸣山早已升华为不是秘密的秘密。不过这所有人里不包括三哥，因为三哥根本没有朝那方面想。
　　想想南宫也挺可怜，只知道一味的对三哥好却不知道表白自己的心迹。早就说过三哥不是生冷不忌的人，他不说三哥这辈子都不会真正关住他。
　　“哥，你说冷美人跟三哥住的时间长了怎么模样都变了。”
　　即墨傲瞑不说即墨傲寒都没有发现，南宫子桑小时候俊朗的线条已在不知不觉中逐渐柔和，虽不若三哥的柔美却也比一般人柔和些。
　　可同样是白衣，南宫子桑与三哥还是穿出了不一样的感觉。一个出尘绝世，一个妖孽媚人。
　　不用说，那个妖孽的一定是自家三哥。
　　即墨傲情抬眼正好看到两个弟弟，嘴角微挑对着旁边的人说话。“子桑，下次下手别太重。”
　　南宫子桑顺着即墨傲情的眼光看过去，闷闷的嗯一声。
　　即墨傲寒低头看一眼手中抱着的东西，加速向树下走。才走到跟前就有人从院子中央爬过来，二话不说蹲下抽走即墨傲情手里的书。
　　即墨傲情抬头盯着那人，手依旧平摊着。
　　那人心虚的笑笑将书放回即墨傲情手里，然后抠抠脑袋羞涩的开口。“爷，去蹴鞠吧。”
　　“不玩儿。”即墨傲情直接拒绝，轻轻浅浅的嗓音让听到的人瞬间褪去浑身的燥热。
　　“为什么呀。”
　　“有失形象。”说着翻过一页纸张。一贯平淡的音调蒙上了重重的鼻音，即墨傲情有些伤寒。
　　“那您给小的们当裁判，爷您知道您为什么大热天伤寒吗，就是因为不活动。”说完又抽掉即墨傲情的书不怕死的拉着他站起来。
　　即墨傲情被强拉起来，身形有些狼狈。
　　略带狼狈的动作却让院子里所有人呼吸一顿，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只觉随着他站起来的动作漫天阳光全部聚焦在他身上然后再一点点从他体内散发出来，仿若他就是那个发光体。
　　“等等，”即墨傲寒赶紧出声，抱着手里的纸袋递到即墨傲情面前。“称热吃一点，你不说最近吃什么都没味。”
　　即墨傲情伸手接过来。纸袋里包着片好的烤鸭，油滋滋的泛出一阵阵香气。
　　“烤鸭啊…”站在一边的人一声感叹迅速冲上去，即墨傲情急忙放手。
　　不用那人喊第二遍，远处观望的人就一窝蜂全围了上来。只消片刻，袋子再回到即墨傲情手里时只剩下一块骨头。
　　即墨傲情看一眼袋子里的干的可怜的一块骨头，反手放在南宫手里。见他没有什么表示，一群人便拥着他向院中央走。
　　即墨傲寒与即墨傲瞑看着远处果然给那群人当起裁判的人，两人对视笑出声。
　　这五年培养出了一大批不怕死的人，他们敢跟三哥吵嘴，敢抢三哥的吃穿用度，敢随随便便与三哥勾肩搭背。
　　其实这可以理解，因为他们所有人都想接近三哥。虽然三哥平时看起来很不好相处，但三哥那与生俱来耀眼让他们忍不住将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三哥的骄傲，三哥的自大自负折射到他们眼里全部转换成了羡慕景仰。
　　他们喜欢三哥，喜欢的程度远远超出了对南宫子桑的喜欢。
　　南宫子桑的美丽是一种脱尘的俊俏，不属于五行之中。而三哥不同，三哥的魅力在于他入世的绝美倾城，勾人心魄。
　　所有见过的人都自愿接近他，不在乎魂飞魄散。
　　这也是南宫子桑喜欢上三哥的原因，那么绝世的一个人抛弃了他所有的骄傲去追逐三哥，但愿他能修成正果。
　　“喂你们！”一个妖娆的身段踩着轻功飞过来，“傲情生病了，你们怎么能拉着他蹴鞠！”
　　一群人马上停下诺诺应是，却个个对着傲情挤眉弄眼。
　　知玉恨铁不成钢的指着傲情的鼻尖，已过了变声期的少女毫不怜惜自己清泉般的嗓音怒斥。“说了让你好好躺着，跑来跟他们胡闹！还嫌自己不够难受是不。”
　　“我一直觉得，最勇敢的是玉儿。”即墨傲寒远远看着那一幕小声嘀咕。
　　“勇敢？她那是不怕死！”谁知即墨傲瞑马上反对。
　　南宫子桑缓缓皱起了好看的眉。那女人有什么特别的能让他如此特殊对待，被指着鼻子骂还笑的无比温柔。明明谁都不可以这样做，为什么那女人就可以。
　　“先生说要你带着他们过去早课。”
　　一月前他们这一届停了所有训练专门恶补文化知识，所有他们才有时间一大早的蹴鞠。
　　“不行，”即墨傲瞑首先跑过来拒绝，“我们爷今天有事。”
　　“有事也是晚上的事，跟早课有什么关系。还有，傲情在生病，晚上不准出去鬼混。”
　　“对对对，别出去。晚上放烟花，咱们一起看。”开始有大片人附和知玉，甚至有人过来勾住即墨傲情的肩。
　　“这里也放？”
　　即墨傲情难得提问，大家争先恐后的回答。“放啊，这里放的时间是最长的，主公生辰这里怎么可能不放。”
　　“子桑，过会儿我做长寿面给你吃。”
　　人群外一个轻柔的声音传来，大家顿时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儿又嘈杂起来，纷纷说都忘了今天也是子桑的生辰。
　　“都去早课。”即墨傲情站在人群中央出声。
　　“不要啊，”顿时怨声一片，“今天主公生辰应该休息一天的。”
　　“小爷带你们早课。”无奈，即墨傲情补上一句。心里暗叹他们这是什么逻辑，自己生辰跟他们放假有什么必然联系。
　　立竿见影，一群人呼啦一声散开跑去找书。转身时即墨傲情看到南宫子桑还站在不远处，于是起步走到他跟跟前。
　　“不去拿书吗。”
　　点点头南宫子桑转身，乖巧的样子突然让即墨傲情心软。与他同屋五年竟不知道这孩子与自己同一天出生。他不说，即墨傲情也从不去问，因为不在乎。
　　五年来每年的这天都与两个弟弟出去玩，山上的事一贯不闻不问，所以就算他们帮南宫子桑庆生他也是不知道的。
　　回神时发现南宫子桑已经走了近十米，于是出声叫他。“子桑。”
　　声音不大，南宫子桑却马上停住脚步转身，看着他。
　　“过来。”
　　南宫听话的往回走，比离开时快了很多。
　　看着他一言不发的执行着自己的话，即墨傲情好笑的眯起双眼。待他走近自己站定，伸手摸摸他的脑袋。
　　南宫子桑低着头，心底的阴郁消散了不少。
　　收回手，即墨傲情笑的越发灿烂。“早课散后别乱跑，带你去吃面。”
　　转身欲走却被南宫子桑拉住，丹凤眼里充满了不可思议。“你带我去？”
　　他一直希望傲情能为他庆生，只希望傲情为他庆生。
　　其实不是他不想告诉傲情自己的生辰，只是不知为什么每年的这一天傲情从一大早就不见人影。
　　“小爷带你去。”
　　之后两人就再没有纠结这个问题，南宫子桑去拿书，即墨傲情捡回自己书往书房走。
　　因为是即墨傲情带着，早课难得没有睡倒一片，先生来视察时很满意。中途即墨傲情支使即墨傲寒出去了一会儿，没过多久影就走进了书房。
　　这么些年下来大家都对即墨傲情三人的张狂了若指掌，在一群站起来的人中他们三人坐着纹丝不动也不觉突兀。
　　影对即墨傲情看了一眼才张嘴宣布——主公有命，今日是主公生辰，‘写意居’上下休假一天。
　　等影走远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才爆发出来，几十个人好不避讳的大声讨论‘主公还算有点良心’的问题。
　　站在人群中的即墨傲情恨得牙痒痒的，就算涵养再好也不可能面对着一群说自己坏话的人毫无反应吧。真是太惯着他们了，改天一定要好好休整一番。
　　南宫子桑依旧站在人群外，目光还是锁定在最中间的人身上。无论什么时候，他永远都是所有人追逐围绕的中心。那么优雅，那么高贵。
　　平时总是为他的耀眼而恼怒，今天心底止不住的高兴，也许是五年来自己的愿望终于要达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