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暮小小传》番茄跑蛋

5、热闹的夜晚

　　——“晚上到我这里来。”
　　那口气活像以前叫我去她办公室。不用说，肯定是要教训我。换了副这么让人流口水的身体我却一样对他感冒，唉，枉我狂拍他马屁，结果一样被教训。这世界果然好人做不得！
　　站在他门口的时候我真想PIA我自己。也是我自己贱，明知道他不再是我老师偏偏还那么听话，看来我对他的惧怕恐怕已经渗进了骨头里，这辈子就这样了。难道是老天爷看我过得逍遥自在特惹人怨，所以特意给我安排了个克星？
　　“进来。”
　　老师成了美男以后变得特别敏感，我这么无声地站着竟也被他发现了。
　　无力地推开门然后关上，老老实实地低着头站在门口，就像犯罪份子认罪伏法等待终审判决。
　　“过来坐下。我有事跟你商量。”
　　诶？原来不是训话呀？开心！
　　估计这时我一定笑得很贱，美男老师看着我原本平静的脸此时显得有些生气。
　　“别这么不怀好意地笑，你就不会微笑么？”
　　美男眉头微皱，哎呀，真是好萌啊～～～极品小受哦～～～
　　“别笑了，说正经事。”老师突然压低了声音，“你看我是谁？”
　　我眨了眨眼睛，不明白他的意思：“什么你是谁？”
　　老师急了，“我，究竟是我，还是那个迟暮鸢？认药的时候我没意识到，现在我想起来了，你说我现在究竟是谁？”
　　我不以为然地反问他：“那你说你是谁？”
　　“……”
　　“迟暮鸢会认药但是不认得我，你认得我那你就是我老师。你别庸人自扰，杞人忧天，想那么多做什么啊！”
　　“……你说的……也有道理。唉！”
　　老师重重地叹了一声，视线对上了那微弱的烛光，目光深远忧虑。
　　我站了起来，今天一大早起来走了半天下午还去血拚，这会儿累得有点犯困了，“……没事了？没事我可回去睡觉了哦？”
　　“不，还有事。你坐下。”老师招了招手，于是我又乖乖地坐了下来。
　　“你说……我们这究竟是算怎么回事？怎么会发生这种事，穿越时空……”老师似是喃喃自语，我知道他其实是想听听我的看法，像他这么聪明不可能没有自己的答案，估计是找我当参照物来着。
　　“嗯……穿越时空是科幻小说中常有的情节……”纵使我胆子再大，也不敢向他坦白其实我是看耽美穿越文看多了。
　　“我知道，理论上可以，但实际……嗯……就现有的技术不可能达到。”
　　“所以这里可能是平行空间。”
　　“嗯？”美男两眼放光，似乎是听到了他想听的东西。
　　“不是因为一次车祸么？我们撞到了N多煤气罐然后轰隆一声大爆炸，可能是巨大的爆炸力扭曲了空间把我们震到了另一个空间了。我问过凌暮清，这里的皇帝姓赵，国号宋……”
　　“北宋南宋？”
　　“似乎还没到南宋那个落魄地步。”
　　老师思衬起来：“平行空间……也就是说这里可能只是千万个平行空间里的一个……”他动着嘴唇，似乎在急速思考，不再说话。
　　我由他自己去想。书读多了的人，凡是遇到不可理解的事，就想用所谓理论来解释以此证明自己是读过书的理性人。世界上不少神秘谜团被某些自诩为科学家的家伙们作了一番所谓的解释，目的其实都只有一个：证明相信神秘事物存在的人都是傻瓜，就他一个是聪明人。就好比魔术师在台上卖力表演，旁边却有个不解风情的人道破机关一样的扫兴。
　　过了很久，老师才抬起那漂亮的脸，双眼晶亮亮的，似乎是找到了他的理论依据。
　　“那么也就是说，只要再造成一次相等的爆炸力，就有可能回去？”
　　我立刻猛泼他冷水：“爆炸力？现在的火药要几吨才够的上那次的？”
　　“也不一定要爆炸，当时我的车速是100迈，可能速度也是其中一个原因。”
　　“喂喂，这个世界上陆地速度最快的好像是马哦？”马怎么可能达到100迈的速度？
　　老师笑起来，“要达到100迈的速度不一定要马要车，找处悬崖峭壁往下一跳……”
　　我惊地站了起来：“打住打住！你不会是想拉我去跳崖吧？虽然武打小说里跳崖个个不会死，但我可不想没事拿命去跳崖玩！又不是玩蹦极！”
　　“我没想拉你跳崖。”
　　“呼……还好。”我放心地坐了下来，老师为人死板，言出必行，就怕他一个想不开真的拉我去跳崖。就算他是杨过，我也不当那个小龙女！

　　“是你自己去跳。”

　　我蹭地站起来，脸都吓抽了，“你……你不会是真的要……”
　　老师笑眯眯地看着我点头，美男难得一幅这么讨人厌的表情。
　　我定了定神，“那你呢？你怎么不陪我跳？你不想回去？”
　　老师摊了摊手，“你看我这幅模样，就算回去了连身份证也没有，黑人一个。到城里还得被城管抓，日子过得提心吊胆，也不会有正经工作，不如留在这里。”
　　这话占理十分，现实总是比小说残酷。
　　“你……你一个人我不放心，我要留下来陪你。”
　　其实是我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使命要完成。
　　老师眨了眨眼睛，小心翼翼地问我：“你不会是看上那个凌暮清了吧？”
　　我朝他瞪眼睛，“谁说的？！我看八成是你看上他了！”
　　“胡说！”老师恼羞成怒，满脸通红，连说话都结巴了，“我，我是男的！男的跟男的，怎，怎么可能？”
　　“世上有种人叫同性恋。”
　　世上还有种人叫同人女。
　　“我的性取向很正常！”
　　“就因为正常，所以……”我别有深意地瞧了瞧他的腿，目光中多少有点情色味道。
　　老师突然明白了过来，脸、耳朵、脖子一下子红到冒血，双腿不自觉地并拢起来。
　　“诶老师，”我一时忍不住好奇，靠近他耳边轻轻问他，“我说，那个……那个东西……长什么样的啊？”
　　“你！”老师的反应很不慢，一手抬起来想PIA我，我反应更快，早就闪一边去了。就这样我还贼心不死，继续求他：
　　“好老师，我都活了二十年了连见都见过，难得有这种机会给我补上堂性教育课，大家都是女人不要不好意思吗！”
　　老师抄起一杯子朝我砸过来，“我现在是男的！”
　　好家伙，动真格的了！杯子不幸地砸中墙壁成了一堆渣。我躲了开去，嘴上却不停：
　　“你刚才还说你性取向很正常，那你是喜欢男人呢还是女人呢？”
　　“你！”
　　啪得又砸过来一只茶杯，害得墙壁掉了块粉，多了个洞，破相了。
　　“你要是喜欢男人那就是同性恋，喜欢女人还是同性恋！你这辈子注定就是同性恋了！”
　　老师高举起一张椅子的手忽然停了下来，呆立原地不动，慢慢放下了椅子。
　　看他样子好像真的受了刺激，那失魂落魄的可怜相我看了都不忍心。
　　“老师，老师？”
　　我慢慢靠过去推了推他，他不动。我的胆子大了起来，偷偷去扯他的腰带，老师被我偷袭这时才回过神，拉住我的手怒道：“做什么？！”
　　“看看呀，只是看看也不行？！”
　　挣扎间我鬼使神差一样地把他推倒在地，呵起他痒来。老师滚在地上大笑得不行，眼泪都出来了。乘此机会我拉下他腰带，边呵他痒边扯他衣服。
　　就在我顺利扒拉下老师的第二件衣服时，房门突然被人推开。我一回头，见顶着个大帏帽的凌暮清站在门口，吓得我下巴差点脱臼。
　　现在我们的模样一定很□□……我骑坐在老师身上，手里拿了他裤腰带，他的衣服也被拉开了两件，最要命的是老师脸上挂了两条泪痕！怎么看都是我在上他，而且还是强上……凌暮清现在肯定满脸黑线，说不定还会妒火中烧！
　　我的妈呀，凌暮清会不会宰了我？！
　　凌暮清一脚正要踏进来，瞧见我们这幅德性进来也不是、退出去也不是，只好抬着脚傻愣着，那模样太滑稽了。
　　老师反应过人，一把将我推开站了起来，故作镇定地掸了掸衣服，声音异常平稳地解释道：“我们只是在打闹。”
　　鬼才信来！有打闹到地板上去的么？还……还……还骑乘式！
　　我的脖子阵阵发凉，心想，完了完了，脖子要被捅透了！
　　凌暮清舌头绕了几个弯似的结结巴巴：“这……这……对不起暮鸢，打扰到你们……那个……打闹……我来是通知你，客栈外来了三个不速之客，不知如何处置？”
　　“什么三个不速之客？”
　　“暮鸢你……”凌暮清口气怪异，忽然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哦”了一声，“……也难怪。客栈外有三名杀手，潜伏已久，我特来问你如何处置他们。”
　　老师侧了侧头问道：“为什么那么多人要杀我？”
　　“这个……不太好说。”听他犹豫的口气分明就是知道些什么，凌暮清似乎想在这个问题上保持沉默。嗯，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那就活捉一个，我有话问他。另两个……随便你。”
　　“是。”
　　凌暮清掩上房门退了出去，我也终于送了一口气，摸摸扑嗵乱跳的心口，自己这条小命总算暂时保住，以后再也不做这种事了。不过我也奇怪，凌暮清的反应不像我想像中那样激烈，难道是我感觉错了？凌暮清对迟暮鸢真的只是兄弟感情？
　　不一会儿，客栈的屋顶上面乒乓了几声，也就几声而已，就没动静了。安静了一会儿后，忽然窗户“嘎啦”一声打开，扑进一个黑黑的人来，四脚趴地摔在我跟前行了一个超大的大礼，然后一个青色人影一闪，凌暮清也跟着从窗户里进了来。
　　“嗯，干得好。”老师点头。
　　凌暮清的帏帽左右晃动，他在摇头，“这三个功夫很差，捉起来容易。”
　　老师上前，一脚把那黑衣人踢得翻了个身，踏上那人胸口，很流氓地低头问道：“喂，问你哪！哪儿来的？为什么杀我？雇主是谁？给了你多少钱？”
　　看样子老师其实是气坏了，正好这人倒霉，成了老师的出气筒。
　　那人长得就是一幅亡命之徒的样子，眼神凶狠，长着一大蓬乱七八糟的胡子，不过也够称得上是个硬汉，被老师这么威胁还嘴硬来着：“要杀就杀，何必多问？”
　　凌暮清说道：“我出你雇主十倍的银两。”
　　那人咽了口唾沫显然是心动了，但心动归心动，那人却不行动，“哼！两个兄弟都被你挑了，料想我也活不过今夜，不过你小子给我等着，暗香宫与你们没完！”
　　“暗香宫？”我奇道。
　　“暗香宫是江湖上近二十年来新崛起的□□，豢养杀手无数。暗香宫宫主更是狠辣，每每折损一人就要十人之命来偿还。若要武林中人的命也罢了，若是谁得罪了暗香宫的人，即使一家被杀光，若不够数，无辜路人也会遭殃。他们行事不分曲直黑白，一向随意而行，是武林中的大患。”
　　凌暮清解释着暗香宫的狠毒，语气却轻描淡写，毫不在意的模样。
　　“哼！知道还敢杀！”地上那人见凌暮清晓得他们的来历立刻神气起来，态度十分嚣张。
　　我超不喜欢他那态度，恶狠狠地威胁道：“嗯哼！知不知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啊？再不说就把你小弟弟割下来然后卖到妓院去！”
　　老师脚底下用力，那人吃痛地叫唤了一声，凌暮清很配合地抽出亮闪闪的剑来指着那人的要害部位，那大胡子终于恐慌了起来，大叫道：“我是暗香宫的！老子我是暗香宫的！”
　　“你不是暗香宫人。”凌暮清很有把握地说道。
　　“你怎知我不是？”
　　“你武艺根本不及，何况暗香宫人右肩都刺有一青葙草……”凌暮清一剑划破那人右肩的衣服，露出右肩来：别说草了，就连颗痣也没有。
　　我进一步恐吓他，“哼！死鸭子还嘴硬呢！凌暮清！把他给阉了！”
　　“等等等等等等等等！好汉莫要动手，莫要动手！有话好说有话好说！”那人慌得满口乱叫，我乘机问他：“你是哪里来的恶贼？敢杀我老师？！”
　　“小……小的是兰……兰城一小帮派的人，平日不过打打小架……”那人说到这里看了看老师，咽了口唾沫，“只因最近手头紧，又听说江湖上淫贼迟暮鸢恶贯满盈，赏银百两，白天我那兄弟看见了你们，料定不错，就斗胆夜里……”
　　老师脚下又是一踩，那人嚎叫了起来。
　　“你说我什么？什么贼？”
　　老师问得凶恶，那人吓得再不敢说话，我心想这人实在是笨，当着当事人的面竟然什么话都说了，不死也别想活了。
　　“他叫你淫贼。”想死我就推你一把好了。嗯？瞪我做什么？我这人很客气的，不用这么谢我。
　　“淫贼？”老师突然转回头问凌暮清：“我以前干什么事了？”
　　“这……”凌暮清支支吾吾，不敢说。
　　“你说啊！”
　　老师气得胸口起伏不定，朝凌暮清怒目相视发起火来。
　　“暮鸢，这只是江湖谣传。”
　　老师怒不可遏地一巴掌拍上桌子，桌子四脚一分竟然被他一掌打成了一堆废柴。
　　我惊得张大了嘴，这破坏力实在是惊人，地上那人吓得筛糠似的抖，全然没了刚才的嚣张样。打碎了桌子的老师看着地上一堆柴火发愣，失神地往椅子上坐倒。
　　“暮鸢……”凌暮清口拙，不知该如何安慰老师。
　　这有什么，不过是被人骂了句淫贼而已。再说了，要是淫贼都长成老师这样，等着被采的女人还不一路排队排到太平洋？
　　只是……实在看不出来，这迟暮鸢长得比女人还媚竟然有采花的癖好，不知那些花儿长得如何？
　　老师冷静了下来，头微微一侧，问道：“凌暮清，我以前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很好。”
　　“不用袒护我，我禁受得住。”老师那口气好像一个明知自己得了绝症的病人等着医生最后判决一样。
　　凌暮清那顶帏帽晃来晃去，“不是我袒护你，我俩一起长大学艺，你为人怎样我怎会不知？这两年你在江湖上独自行走，又生的貌美，难免有人恶言中伤，更何况江湖鱼龙混杂，难免宵小之辈好事之徒添油加醋，如此，即便是空穴来风也难免三人成虎。”
　　哦！这凌暮清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伶牙俐齿了？
　　“是呀是呀，”我随声附和，“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他哪根葱讲的瞎话你也信啊？”
　　老师怀疑地望向凌暮清，“真的？”
　　“千真万确。”
　　“嗯，假不了。”我随声附和道。
　　老师朝我瞪漂亮眼睛：“你瞎起什么哄？”
　　我努了努嘴，“人家是关心你么。”
　　老师白我一眼，“不用你管。”他嘴虽硬，口气却软了很多。
　　“你，走吧。”
　　那家伙还躺地上一动都不敢不动，“小……小的不敢。”
　　我拿眼朝他一瞪，“迟大侠放了你你还不快滚？你想等死啊？！”
　　那人哆哆嗦嗦地爬起来，腿脚不稳连滚带爬地挨到窗前忽地，破窗而逃。
　　老师站起来走到窗边向外看，窗户破了个大洞，残存的木框和破烂窗纸还在夜风中兀自摇晃着。
　　“要赔钱了呢……”他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