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君何时归》尹尹约约

9、第 9 章

　　尹婉清一人独坐于锦榻上，手中是正在缝制的棉衫，那是做予两个小女儿的。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可两个女儿却依然未归。
　　放下手中的活儿，她站了起来，慢慢地踱步出殿外，向外望出，想必是在眺望，盼着那两个熟悉可爱的身影朝大殿这方向奔来。
　　“娘娘。”一个小丫鬟低头请安：“这是晚膳。”她解释手中的托物道。
　　她点点头，竟是不看，仅是点点头，指了指殿内，示意她放下：“有劳你了。”
　　“娘娘折煞奴婢了！”小丫鬟清脆的声音带着少许恐慌，倒是尹婉清有些发愣。这些话在别人听来是再正常不过了的，今天怎么会？
　　抬眼，看到一张清秀却是陌生的脸庞，有些恍悟：“你是新进宫的？”
　　丫鬟低头：“回娘娘，奴婢明儿本是慧贵妃的丫髻，后来因玉姐姐的要求，便与她调换，日后便由奴婢来伺候娘娘。”
　　小玉？那是原来照顾她的丫髻，如今却是自动要求调进清贵妃那儿伺候别的主子。
　　唉，也罢……
　　看着一脸毫无表情的皇后娘娘，明儿的头压得更低了，生怕皇后娘娘生气。
　　尹婉清倒是先回过神来，看着头垂得低低的明儿，脸上稍稍自责，连忙伸手扶她起来：“在这儿不必多礼。你说你叫明儿？”她随口问道。
　　“是，奴婢名叫明儿。”恭恭敬敬地回答。
　　“今年多大了？”依旧是站在大殿门口，问道。
　　“回娘娘，奴婢今年十五了。”明儿回答。
　　“十五？怎的那么早就入了宫？”有些惋惜地看着眼前清秀的女子。
　　明儿被尹婉清那种关怀惋惜的眼神看得有些慌张，眼里却是浮出点点泪水。从十二岁进宫以来，事事都是小心忐忑，每日都如踩着死神的刀过活，从来都没有人会对她表示过关心。可如今，站在自己跟前，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竟是对自己说：“怎的会如此早就进了宫？”那种感动，无法言语。
　　看着一脸异色的明儿，尹婉清有少许怔愣，拍拍她的肩头：“命运安排如此，我们也无法改变什么，罢了罢了，伤心事莫要再想了。”
　　明儿低头，掩住已经流出来的泪水：“谢娘娘。”
　　尹婉清挥挥手：“你可以下去了。”
　　明儿低头：“喏，奴婢告退。”
　　正要退出大殿，却见风吹得到处哗哗作响，吹得尹婉清单薄的衣服猎猎，忍不住开口：“娘娘，您进殿内吧，这里风大呢！会着凉的！”
　　尹婉清微微怔住，异样的感觉由心而生。再抬头，明儿已经退下了。
　　依旧是站在大殿门口，风灌满她的衣裳。
　　站在这里，真是冷啊！
　　想起自己，十三岁前，总是无忧无虑地在府中玩闹，爹爹和娘亲总是那么宠着自己，从来没有任何忧虑。然后，因为太后娘娘的提议，然后就是大人们种种安排，十三岁进宫嫁给了大顷皇帝李黍铭，成了这后宫最大的女主人，成了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皇后。
　　前几年还好，有太后娘娘和爹爹的支柱，皇上他还是对她很好的。只是，太后娘娘的逝去，随后就是有人密举爹爹造反，证据不足，但帝皇却是说宁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虽得自己的苦苦相求与相救，可是却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于是，除了她之外，府中所有人都被贬到边疆充军。那么多年，音信全无……
　　事后，后宫皇后失宠，后宫成了殷贵妃和其他几个受宠的妃子的天下，自己的失宠，竟是连着自己的女儿也被人欺负。
　　只是，这有什么办法呢？只能够一再地教她们：“忍！要忍！”
　　有多久，站在这黑夜的寒风中也没人关心，也无人关注……竟连丫鬟，也是不当一回事……
　　只是，如今，竟有个人叫自己要入殿内避风。心里，怎能够不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