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君何时归》尹尹约约

4、第 4 章

　　看着李冠麟从书房走出，李宏宇布满皱纹的眼定定深深地望着儿子的背影。那么挺直的背影，一刻也不容许弯曲的背影，那是一个，多么骄傲的儿子，那是一个，多么令自己骄傲的儿子！
　　可是，如今，却是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的了。
　　那高高座上的王兄，从小到大，自己是最了解他不过的了。圣意不可揣摩。可是自己却是如此清楚。更何况，连自己不过十七八岁的小儿都能够看出来，他又岂能不知？只不过是他还没有亲口说出来，只不过是暂时自己骗过自己心安的理由罢了。
　　不过是想保着自己的儿子……如此，而已。
　　只是自己的儿子，却是比他这个做父亲的更为理智，更懂人心，也，更是令人担心。
　　“国难当头，匹夫有责！父亲，孩儿从小到大都是听您在自己身上不断唠叨这一句话，来到孩儿身上，父亲怎就变了卦？”他稍稍停顿，却不待自己插嘴，开口继续一字一句道：“何况，我不是别人，我是大顷的将军，是皇上亲口下谕封的定国将军！不为别的，只为这一声定国，孩儿说什么也要率兵去征战沙场，统一大顷，安定国稷！”
　　“可是……”他刚张口，不待他说句完整的话，他便已经打断：“父亲，孩儿当然知道您是为了我好的私心，只是，这‘定国’二字，你我，都是万万不可违的。”
　　麟儿啊，你知道为父的私心，你懂得保家卫国，征战沙场，父亲心里是高兴的啊！
　　只是，你还小呢，你又怎知，你父亲我的王兄你的王叔的私心呢？
　　你不知，可父亲我知！他的私心，他害怕什么，为父统统都知！麟儿，为父多希望你能够长得平平凡凡，活得平平凡凡，那就或许真的就可以一世平平安安的！可你为何，却是如此优秀？无论是外表，亦或是想法为人，你为何就偏偏如此优秀？你不该，你不该……
　　千千万万个不该，就是不该投身帝王家……
　　不该如此引人注目……
　　不该优秀得出尽风头……
　　十七八岁，还是意气风发的少年，还是涉世未深什么人情世故都不大懂的少年。你已经是手握重兵权的定国将军。你可知，这‘定国’二字，究竟埋藏了多少谋，多少险？
　　你不知，为父知……
　　你不忧，为父，也替你忧啊！眉头紧蹙，低低呢喃：“我该，如何是好？”

　　李冠麟从定王爷书房出来，站在屋檐下呆呆地望着天空。大院的一角，菩提树叶子尽落，飘落的黄叶，打旋飘零在半空中，附着碧如一洗的蓝天，竟是，如此……悲沉。
　　“少爷，您怎么站在这里呢？”身后响起丫髻小芸的声音。
　　他微微侧头：“嗯？”
　　小芸的脸上微微泛红，有点羞涩：“夫人在等您呢！”
　　李冠麟垂眼，低低叹了口气。还有事呢！抬手轻揉眉心，苦笑：“我知道了，这就去母亲那里。”转身离开。
　　身后，小芸的眸光一直追随，直到那个背影转入拐角，处再也看不见。小芸轻轻叹气：总是这样呢！我总是在你身后默默地，用我的温情和微微的羞涩望着你的背影，直到它也从我眼中消失。在这府中，我已经度过了五年时光，从十岁的孩童稚气，一直看着你，与你一同慢慢长大。
　　只是，你是主子，我是奴婢。
　　身份不同，地位不同，我知道，我清楚。可是，我爱你。这个，我也清清楚楚地知道，骗不过自己。
　　尽管，我们没有可能，但是……
　　但是只要能够看到你，即使是你的背影，那也就足够了吧！
　　少爷，小芸会一直在你身后看着你，看着你……直到……知道你找到你的幸福为止……
　　然后，小芸，会……
　　闭上眼眸，泪珠却隐忍不住滑落，滴落到地上，立马不见了踪影。明晃晃的阳光，直直射在身上，带着萧瑟的秋风，卷着黄叶飘飞。景致美，却是寂人心。

作者有话说

　　看看，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