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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Chapter 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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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从浑浑噩噩中醒来便一切都变了,我枕着大姑的胳膊,只用眼睛看着她,便一句话都没有了,我,想要爸爸妈妈——
晃荡的火车上,我从没说过一句话,前天的一切仿佛不曾发生过,那个把我抱起来伸直双臂转了半圈的爸爸,那个在丈夫与孩子玩得不亦乐乎却捂嘴微笑说小心点的妈妈,都是过去了吧,是不是连那个生日都是精心策划的,为了给我这个将要没人要的小孩的天可怜见?
记得那个还在上幼儿园中班的自己刚刚收到了她最好的朋友的生日礼物——一个她的好朋友花了那天的零花钱买给她的可乐味的真知棒。记得迟来的妈妈骑着摩托车接走了到了晚上10点只有老师陪着的我,不住地道歉,说妈妈太忙,回家去过生日。可我生气啊,便嘟着嘴不理她,最后还是被早已准备好的,确已有些不新鲜的生日蛋糕和那梦寐已久的毛绒小兔子的布娃娃逗得开怀地笑了——小孩子,从来都是哄哄就好的,生气其实也多是撒娇吧。
吹蜡烛,许愿,吃蛋糕,然后玩累了被妈妈抱在怀里,手里搂着小兔便睡得香甜,却错过了父母眼中的柔情与无奈的不舍,也许太小的我即使看见了也不会懂得将要发生的事情吧。
睡梦中依稀听见的对话,是谁必须被送走?是谁将要没有爸爸妈妈?我不懂,直到觉得自己被抱起,听见抽泣声,便有温热的流动液体落在了脸颊上……
“妈妈——”我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妈妈你为什么哭了?今天给眸眸过生日不开心吗?”
记得妈妈哭着摇着头笑,“没有啊,妈妈开心,开心的——”
“那妈妈为什么哭了呢?是——是开心的泪水吗?”
妈妈点头又摇头,我不知所以,妈妈却哭得更凶窝在了我怀里,然后抱着我的手臂越发的紧了紧。
为什么大姑也在这?她不是应该在成都吗?而且现在都好晚了的?为什么刚才我过生日的时候她不在呢?
“大姑——”记得人们都说我像我小姑的,大姑也没见过几次面,不过听说在我刚出生的时候,大姑走了好远给我买小鸭子的塑料玩具,结果却还不肯说白挨了爸爸的打,所以我也不讨厌她的,甚至是有些喜欢的。
“丽叶,让珍珍带眸眸走吧——”爸爸为什么要我跟大姑走,去哪儿啊?
“不——不行,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这个孩子什么都不知道啊——”
妈妈,你们在说什么啊?为什么眸眸听不懂?
“丽叶——咱不是说好了吗,就待几年就把孩子接回来,你要理解我啊——”
“理解?理解你就要把孩子往那儿送?你们家的事为什么要我孩子去遭罪?”
“宋丽叶!这孩子也姓卢!你是孩子妈!”
“咱想别的办法行不行?孩子还太小,她才5岁啊——建军,咱想别的法儿好不好,好不好?——”妈妈看着我哽咽着。
“丽叶,哎——没有别的办法啊——”爸爸颓然坐在沙发上,皱着眉点了根烟,抽了一口,便使劲往已是满烟蒂的烟缸里按着。“珍珍,带孩子走吧——”
为什么看着满眼是泪的妈妈我也想哭?为什么我脑子里一直在想“把孩子往哪儿送”“去遭罪”“带孩子走”……我哭出声来“妈妈,妈妈,你们在说什么?为什么要眸眸走?你们不要眸眸了吗?要去哪儿里?……”我一直哭着问。
“别不要眸眸——别送我走——妈妈——爸爸——”我被大姑抱着,拼命抓着妈妈,“妈——妈——”我声声叫着,可是被爸爸死抱住的妈妈却离我越来越远。我拼命胡乱抓着大姑,听见大姑疼地倒吸一口凉气,我便死命往回跑,“妈妈——妈妈——”
“眸眸——眸眸——”妈妈挣脱了看见我回来力道有所减缓的爸爸,蹲下身拼命抱住我,“眸眸——”
“眸眸,听爸说,跟你姑去你三爷爷家,过段时间我们就去接你,啊——”
“我要妈妈陪着去,妈妈你也跟我去,好不好?”
“卢晓眸!跟你大姑走!”爸爸看着走进的大姑对我斥道。
我记得我吵啊闹啊一直不停,妈妈也一直抱着我啜泣,最后我眼睛哭肿了,嗓子喊哑了,却死拽着妈妈的衣角不放,累得睡着了,醒来便已经在去往成都的火车上惟留怀里抱着的毛绒绒的兔子娃娃。
“妈妈,我想要那个……”在幼儿园门口新开的玩具店里我指着那个毛绒小兔子的布娃娃大叫着。
“就那个最丑了,怎么喜欢那个?”
“因为它抱着一颗爱心啊,多好看啊——妈妈,买给我吧”明天好带去给小峥看……小峥,便是我那个在幼儿园最好的朋友,我们当时天真地说,那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了——嗯,好,那就简称好朋友吧——好朋友。其实孰不知它们本身就是一个意思。
裤袋里有什么硬邦邦的呢?
是那个真知棒啊,我从大姑的身上下来,她似乎犹豫了一下,却还是依着我了,我扒着火车的大窗户一直往回望,然后剥开了糖纸。
为什么这个糖不甜呢?小峥,你买到假货了吧——
我好想妈妈,还有爸爸,别不要我……
我满眼泪水地看着大姑,“带我回去好不好?”我哑着嗓子嘴里喊着棒棒糖含糊的带着鼻音,“我要爸爸妈妈——”大姑无声地抱过我,摸着我的脑袋一下一下,说着对不起,我挣脱着,往靠窗的地方看,大姑了然地跟别人换了靠窗的座,我就一直看着窗外逝去的景象,大姑就把我抱在怀里,似怜惜地用下巴蹭着我的小脑袋,便在火车上又晃了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