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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那一晚 ...

  •   那晚他们俩谁也没睡成。等到第二天大人都上班走了,牛牛才一瘸一拐的回了家。白挨了打不说,便宜也没占到。还被二狗像看变态一样的盯了一晚上。
      牛牛的初恋,至此完败。

      二狗第二天收拾东西提前报到去了,此后的两三年,那间小屋一直空着。也去他们学校找过两回,都被他的同学挡了驾,总是说不在。
      牛牛死心了,可也没彻底死心,他不相信这就是结局,一个你肖想了十几年的人,就这么忽然间像阵烟似的散了。没有这样的道理,他笃定这段缘分还没尽,完全不往这也许只是自己的感情有失无偿以致不甘心作罢上头想。

      不甘心归不甘心,事情还是就那样翻过去了。
      直到大三这一年,二狗的姥姥忽然去世了。老太太生前对牛牛不错,赶不上去送她一程,于是买了两摞纸钱,想赶头七的时候烧了,算是尽点心。
      刚到家门口,习惯性的往对门瞥了一眼,那间久未住人的屋子却是虚掩着门,牛牛轻手轻脚的走过去,伸手敲了两下门窗上的玻璃,没人应。
      屋里没有开灯,夜色渐浓,三九天里街上偶尔有人走过,脚步声都能传到耳边,牛牛呼出一口棉白的哈气,用手轻轻一拉,门吱扭一声便打开了。

      屋里灰突突的,还是那天晚上的样子,时间好像被定格了,不管人的心思怎么变,很多事情还是被留在这里面。
      木板床上坐着个人,还是那张脸,眉眼越见分明了,只是双目暗淡了些。
      牛牛走到跟前,鼻子有点酸酸的,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脸颊,入手冰凉。那人却像是无知无觉,纹丝不动。看着他瑟瑟抖动的肩头,牛牛赶快脱下棉衣罩在他身上。
      “以为他会长命百岁的,什么征兆都没有,上个月还陪她打了四圈牌呢。。。。。。。以为能让他看见我混出来的那天。。。。。。。。也好,没受什么罪。。。。。。。。”
      牛牛蹲在他身边,这个总让他不知所措的人。明明很喜欢,比谁离得都近,可你一靠过去,他偏偏又躲开了。
      牛牛现在知道自己所谓的“喜欢”和他所谓的“出息”是不能兼容的。你想给的他避之唯恐不及,简直就是他人生的拦路虎。怪不得他要恨你,对,就是恨,三年前的晚上也是在这,他看你的眼睛里全是恨。牛牛觉得委屈,他背叛了自己最好的朋友。
      二狗突然大哭起来,没人看着还好,放这么个知根知底的人在眼前,更勾着他把前尘旧事再想一遍。越哭越惨烈,装了十几年的硬壳,翕然间都粉碎了,敞开胸口,不过也是一块软肉。
      牛牛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见他掉眼泪,心跟着一抽一抽的疼,他本来已经想好了,再见面一定好好的像兄弟一样对他,开个玩笑,把那档子事给摸过去。可就在这一刻他知道,不是今天。
      牛牛去拽二狗的手臂,把他的脸从臂弯里扳起来,用力的吻了上去。
      他的嘴唇是咸的,吸允着混有眼泪的唾液,所有不必说的安慰都化作更贴切的动作,纠缠牵绊,只能紧紧地将他搂在怀里。
      二狗轻微的挣扎了一下,可是终归舍不得挣脱他温热的怀抱,便顺从的任由他吻着,在这个世界上,能跟他这么亲密的,也就剩下眼前的这个人了。
      嘴唇分开,对视的双眼都是纷乱的,牛牛又再覆过去痴吻他脸上的水痕,描摹着下颌的轮廓,双手急躁的探向他衬衣的纽扣。
      二狗像是突然惊醒了一般扣住他的手,握在一起才发现对方抖得这么厉害。
      “梁晓翼,我不能这样,你这是在害我。。。。。。。。你要是真想对我好,我求求你,去找个女朋友吧,你知道我不能变成这样的人,我不能让人瞧不起。”
      两个人还保持着相拥的姿势,脸和脸离得不过一寸远,牛牛垂下眼盯着他挺翘的鼻尖。这是他第一次开口求人,卑微软弱的都不像他。
      牛牛知道这个时候就算赵二狗叫他去死他也会一口答应,可是这件事,比让他去死还要难受。

      “哥,先别磨叽了,我爸满处找你呢。这大冷的天你们也不知道关门。”
      这一惊可真是非同小可,这屋里什么时候进来人的?那个站在门口高挑俏丽的小姑娘,呵呵的笑着,眼神里却渗出两道冷光。
      “原来你们两个好上了,怪不得你总说我没戏呢。”
      牛牛认的这是二狗的表妹,小的时候也在这边住过几年,在她身上延续了大部分北京胡同妞的的刁蛮泼辣和不管不顾,从小就练就了一身欺行霸市的本领,对牛牛更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稍有反抗就要动手招呼。
      牛牛不跟他一般见识,一来她比他们都要小两岁,从小玩到大,就像自己的小妹妹一样,再者这个疯丫头直来直去,不像其他姑娘那么多心眼,倒更像个男孩子。
      她在二狗南下以后就跟老太太一块搬回父母家去了,这一晃都多少年了,最后听到的消息还是她没考上大学,进了一所职高,没想到今天在这种情况先见面,更没想到的是她居然还喜欢过自己。。。。。。。牛牛觉得脸上滚烫,尴尬的简直想找个地缝钻下去。
      小丫头翘着一只脚,没事似的晃来晃去“看来我到的不是时候,要不你们继续吧。我回去说一声你不回家住了”
      看到她转身要走,二狗低下头,掰开牛牛僵硬的身体,站起身。他沉着脸的时候最吓人,她却像是没瞅见,径直要往外走,二狗一把好住她的胳膊,把她拽进屋,回手把屋门戴上了,低沉的声音更让牛牛心头巨撼。
      “晓翼病了,你不是喜欢他吗?你帮帮他吧。”
      窗外老槐树上最后的几片干树叶被风卷下来,落在院子里积了金黄的一地。西北风打着旋子,把压在门口的那摞冥纸吹的呼啦啦作响。
      屋里的三个人都被一种诡异的情绪驱使着,犹如深陷魔障。

      看到那个女孩子真的往床边走过来,牛牛本能的想挣动,身体却被二狗按得死死的,他觉得自己的两个肩膀都已经被捏碎了。只能瞪着眼睛,不敢相信这一切竟然是真的。直到脖颈处传来猛然的刺痛,那个疯丫头还是咯咯的笑着,用指尖占了点血,涂在他的嘴唇上,又把它舔干净。
      “你知道吗?我打小就觉得你特别好看,嫉妒死我了。”她的手还贴在他的脸颊上,石头一样冷硬。

      牛牛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那间屋的。
      冲出大院,他想去追那个中途就跑掉的人,也不知道追上能说什么?可他不能让这个人就这么走了。不想跟他做兄弟,也不能跟他做情人,那就做仇人吧。反正不能让他就这么轻易的再次消失不见。
      夜里街上出奇的冷清,他只穿了一件薄毛衣,风一吹就透心的凉。一路从家走到他们宿舍的楼下,走了半宿,站了半宿。那个人没回去过。
      牛牛自此大病了一场。

      那件事过去没多久,赵二狗就出事了。在酒吧和一帮小混混动起手来,把其中的一个人给捅伤了,学校劝退,听说最后他还是回到南方去了。牛牛觉得毫不意外。
      大人们议论了一阵,什么版本的故事都有,说了个把月,也就没人再提起,好像这个人从来也没存在过一样。再后来,牛牛过了几年再荒唐没有的日子,他的事也东窗事发,逼急了就和家里断绝了往来。
      对此,牛牛自己也觉得毫不意外,都是该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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