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小刀》冰极鱼

1、逃难

　　第一章逃难
　　长安城，大雨滂沱，已过三日。

　　任谁都不以为意，夏日嘛，多多少少总会有那么几场断不掉，下不停的暴雨。

　　除了出门时多披件雨蓑，该开铺子的仍去开铺，该养畜的仍养畜，该护田的更是一刻都不能停。

　　因此很少人注意到雨帘中的小身影。

　　一个瘦弱的少年，跪在泥水中，金刀关家的门前。

　　“求求你们，让我拜师学艺吧~！”满是雨水的小脸始终高昂着，沙哑的嗓音穿透金漆朱门，让
　　守院的下仆纷纷不忍地搓起手，望向管家所在的偏厅。女眷们甚至有心疼得泪两行的。

　　“求求你们，让我进关家吧~！”

　　“求求你们，让我学刀吧~！”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

　　…… ……

　　一声一声的童稚嫩声，让扫院的阿花终于忍不住，拿起扫把冲进偏厅，指着管家的鼻梁大骂：
　　“外面那个才十岁出头的小孩儿都叫了三天了，你都不肯点头迎他。你到底是不是人啊~你的心是不是肉做的啊，你有没娘生爹养的啊，你……”

　　坐在软塌算帐的管家终于抬了抬头，三角眼眨了眨，忽蹦精光。兔子唇上下开阖了数下，终于咧开嘴，发出嘿嘿的怪笑，伴着不搭调的温柔嗓音直瞪阿花：“你说什么？”
　　“我、我、我、我，我的妈呀~！！”阿花在管家的注视下很不讲义气地转身就跑，那么奇怪的长相打小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娘简直都可以去拿最悲惨母亲奖了。呜呜呜呜呜~~~早知道就打死都不签关家的卖身契了，要不是贪图关家比王家多出的一两银子……，娘啊，你怎么不告诉女儿什么叫鸟为食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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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累喔~都叫了三天三夜了，怎么门里面都没什么动静啊，除了不时从围墙丢出来的热腾腾香喷喷大肉包，韭菜包，莲容包和豆沙包之外，这三天一个人也都没有出来过也，真奇怪。欧阳旋刀从怀里掏出早已被雨水浸透的包子，使劲咬了一口，漆黑的眼瞳亮得就像宝石。

　　这年头的人真是越来越没同情心了，上个月在祁城王家起码还有人把整只大烧鸭扔出来过，十五天前的佟家也有几十只鸡腿，十天前的李家是卤牛肉，五天前的张家是烤鸡翅，现在的关家却只剩包子了，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了啊~

　　抬头望望，浓云中似乎透出丝许亮光。

　　“唉，真衰，又是时候跑路了。”欧阳一跃而起，一边诅咒一边把怀中的包子全部收进唯一的小布包里面，挺直腰杆，顶着雨大步向长安城门疾步飞去，背影渐渐消失不见。
　　稍倾，长安城阳光普照。

　　一黑衣少年从天而至，站在刚才小娃儿跪过的泥地。

　　绸缎珍珠亮布，以银丝绣出盘缠的双麒麟，尽显主人尊贵。黑濯石刻出的扳指，被轻轻抚弄。左耳上的黑珍珠，把苍白少年的脸映得妖艳而诡异，轻启朱唇，吐字如兰：“终于抓到你了，小孽种……”

　　长安城郊

　　欧阳旋刀展开轻功，死命逃窜。小小的身影瞬间便越出百余丈，额上已急得满头大汗，嘴上却仍忍不住碎碎念：“完了完了，他竟然追来了，他必定会杀了我的。不不不，说不定拿我去做烤全猪，又或者扔我去做猪农，又或者丢到蛇穴喂他的宠物，又或者把我脱光衣服绑着在渤海漂流个十天十夜，哇啊啊啊~~~救命啊~”

　　不多时，一手持戬刀的十四、五岁蓝衣少年便出现在他身边，把长戬扛在肩上，偏一边还很轻松地眨眨眼逗他说话：“小刀，你那是放在心底很久想整二哥的招数吧~”

　　“哇靠~！连你也出来了！那我下半辈子还有指望吗？”包子从肩上的小布包一个劲往下掉，欧阳却顾不上捡了，双拳一握，使出了吃奶的劲往前冲，憋得整张娃娃脸通红通红。
　　却也把蓝衣少年甩出了一大截。

　　呜呜呜~人体的潜力果然是无穷的，只要再使多一点点劲，俺就可以溜掉了。再一点点，一点点……哇咧！俺的包子咧？

　　呆望空空如也的小布包，欧阳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呆—若—木—鸡。

　　“在后面的地上哪~”蓝衣少年终于赶上，拍拍木鸡的右肩。忍不住嘀咕：“腿明明比我短那么多，怎么那么能跑。但话说回来，真是怀疑二哥的雨天不上街政策是不是为了放水给你让你跑得久一点，咦？那他是不是故意整你就像猫抓老鼠那样啊……”

　　话音刚落，前边的小娃儿立马转身以极速冲向一路散落的口粮。

　　我捡，我捡，我捡捡捡……，一定要在恶毒小人来之前捡光光逃命去。一二三四五六七，还有最后一只……在哪儿？在哪儿？

　　眼前忽然出现一双精制的黑锻短靴，呵呵，欧阳笑了笑，这种靴子，有钱人都很流行的嘛。

　　眼皮往上抬了抬，黑底银丝套装，勉强撑起笑容，呵呵，最近的有钱子弟都很搔包的说。

　　视线再往上扫了扫，黑扳指，抽了抽嘴角，咳咳，没想到这个东西不值钱到长安人手一只啊。

　　最后仰高头看清那绝美的邪佞容颜，还有耳际一闪一闪亮晶晶的黑珠珠，呜哇哇~~

　　真是欲哭无泪啊，老天爷，他欧阳的命怎么就那么衰啊~！！！

　　双手的包子被打飞，胳膊被拧到了背后。

　　黑衣少年面露微笑，美得让人窒息：“怎么，玩累了，要跟我回宫了吗？”

　　“痛痛痛痛痛……”连声哀号反而使背后的手劲更大。

　　“呵，呵呵，呵呵呵……，老大您心狠手辣，噢不不不，是武艺高强，俺怎么敢溜咧，不就是
　　出来透透气嘛~。”数声干笑，欲消怒火。靠~！早知道就不去关家了，偷鸡不成蚀把米。

　　“哼！知道这次回去你的下场会是什么？”黑衣少年冷笑一声，未觉森冷，却能使那群芳尽失色。

　　“老大饶命啊，我不玩了，我退出还不行吗~”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留得青山在，哪怕没材烧。青山常在，绿水长流，山不转路转。我忍~！

　　黑衣少年紧抿双唇，把他摁倒在地，一脚踏在他背上，只说了三字：“你说呢……”

　　欧阳的双眼依旧黑亮，身体上的痛楚却让他呻吟出声。

　　一旁的蓝衣少年早已看不惯同伴受刑，转身盘坐入定。

　　“好好好~！我答应你我不再逃就是了~”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他的眼珠子更加闪亮了。

　　手臂上的劲道却丝毫没有放松，显然黑衣少年明白他不会轻易妥协。

　　“你不要不相信，当然有条件嘛，我有三个条件啦，一是你要停止对我下药，我都十五了，那
　　么瘦不拉叽的实在很丢脸。第二是，非我自愿你可不能再喂我吃毒蝎子毒壁虎拉。”

　　“成交。”松开双手，黑衣少年惬意地弹了弹衣上的灰。

　　松了松筋骨，欧阳低声嘀咕了一句。

　　“什么？”另一名当事人显然没听清楚。
　　“我说，最后一个条件是……”，这次声音更小了。

　　某人脸上已经明显写着“你不想死就快放话”的字句。

　　“哎呀，就是说……”

　　某人终于额爆青筋，伸手掐住欧某人的脖子：“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我是说没有经得我本人同意你不得随意上我~！！！”一句吼完，欧阳旋刀已经面红耳赤，心
　　酸含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