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距离》慕**芃

21、幸福的距离 尾声1

　　细雨纷飞，自沉重无尽的那片苍穹不断飘降而下，不露痕迹地滴落在脸庞上，冰冷而令人寒颤，只剩下一道水痕。那些早已枯燥泛黄的叶片，似被雾水覆上，在寒流中挣扎摇晃着，似要摆脱冰水带来的低湿温度。

　　地上被水雾盖上，留下湿冷的水气和沾上的水迹。植紫荇低头望着鞋面早已被水珠沾满，冷冷的气温直渗入她的心。她的脚变得异常地沉重，每一步，似要消耗她剩下的力气，随着每一步的踏出，而一点、一点地在消退。

　　她沿着街道，缓慢地走着，渐渐地，脚步因太沉重而停了下来。轻仰头，如毛细般的雨，像无色的雪花在清冷的空中徐徐降落。头上灰色的一片，广阔无边，杳无尽头，没有任何的色彩，没有小鸟在上空恣意飞翔，那是如此单调、空荡。

　　伫立在街中央，身边不断有那些急促赶路的行人在她的身边穿梭而过。人潮止起彼落，声音似远又近。但她什么都感觉不到，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在她四周只剩下黑色的一个圈子，一个寂静冰冷黑色的空间，紧紧地将她围绕。

　　不想再费力去思考任何事情，或者说她已经思考得太多了，她已经疲惫不堪。

　　那些事、那些记忆、那些足迹，已成为一种沉重枷锁。

　　幸福，原来是如此遥远。

　　鲁莽地撞入你的世界，那是一种命运吗？

　　我爱上你，那是错误的吗？

　　你所渲染出的七色彩虹，所给的崭新世界，所给的幸福时光，这一切、一切其实都是奢侈给予我的。

　　一直只是接受着你的付出，却没有任何能力去回报，更别说是去实现你的梦想。

　　那个人是适合你的，只要离开，你一定会获得成功的。所以决定不再去阻碍你，所以决定不再听你的解释，所以决定甩开你用力紧握着我的手，所以决定努力去忘记，所以……

　　因为，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情。

　　你也不用再费力找我，费力地解释，你其实并没有错，错的人是我。

　　若果要成为你的绊脚石，那自己的存在就毫无意义，那选择离开就是最好的一个决择了。

　　但是，明明这样决定的。

　　却如此令人撕心难受。

　　没有你，我不再存在幸福。

　　不知经过多长的时间，不知如何走上回家的路，已经没有了指引回家的灯光。视线总是模模糊糊的，身体沉重得想瘫倒在地上。恍惚中，在前方，似是有一个熟悉的影子站立在家的楼下，满面焦燥不安向她奔跑过来。

　　是他？

　　脑中总是第一反应的人就是他，梦里第一个出现的人也是他。那现在是梦里还是现实？见面只会折磨大家，只会让双方更加陷入痛苦窘境。

　　为什么还要追来？为什么不放弃？

　　放弃她这个没有用处的人吧！

　　在植紫荇还没有来得及作出反应时，奔跑而来的人已经紧紧抓着她的手，那只大大的手不知是因天气冰冷的关系，还是因恐惧的关系而不停地在打颤。口中吐出的话语，更是纠结不清。

　　“紫荇，请你好好听我解释，好吗？”

　　近乎哀求的语调，让植紫荇心中不禁一震，但她仍旧武装着自己，“我说过别来找我，而且也没有什么好解释的。请你放手！”

　　“为什么你不愿意听！？我和她真的清清白白的，没有任何关系。请你相信我。”

　　“我没兴趣听你和她的事。”植紫荇冷冷地说，她的心却是波涛汹涌着。她用力甩开魏苍峦的手，转身离去。

　　“我喜欢你！”

　　在她身后，一把声嘶力竭的声音传入她的耳内。重重敲在她的心，身体似被这有力的声音打倒，不自觉地摇晃了一下。

　　不，她决定好了。

　　她不能动摇，为了他，她一定要离开。

　　植紫荇紧紧咬着颤动的唇，努力遏止着颤抖不停的手，向前迈开沉重的步履。

　　“还是你介意她的话！？”这问话让植紫荇不自觉停了下来。

　　“你不懂画又如何？不懂欣赏又如何？但是，你懂得我。这一点就足够了。” 魏苍峦坚定地继续道。

　　“……”植紫荇唇瓣微微开启，但还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对我来说，只要你在我身边，那是比什么事情都更重要。我需要你……” 魏苍峦说到最后如悲鸣般发出声音。

　　“你是不可缺少，只有你在我身边，我才有动力去追求我的梦想。我才会这么努力去画，我希望能画出让你高兴的画，为你画出七彩世界。没有你，我没办法再去动笔，再去画任何的东西。我以前……一直都没有察觉你的存在是如此重要，总是很自私的做着一切，更没有好好将自己的心意向你表达。要我离开你，我做不到。所以……请你留在我身边！紫荇……”

　　赤裸裸的表白，犹如不断上涨的潮水，一浪接一浪地拍打着她。努力停止颤动的手再次颤抖起来，不可抑止。她不能回头，只要回头，她那道好不容易建起的薄弱的防线将会被打破。

　　她不能再听下去。

　　不能……

　　不理身后那喊得沙哑的声音，她冲着前方狂跑着，冲入家里，冲入她的房间里，冲入被窝里。
　　那些让她的动摇的声音，她不要再听。

　　不要……

　　×××

　　清冷的夜，窗外细雨霏霏，周遭已被黑色所覆盖，寒冷侵入肌肤内层，窃取体内那剩余的温暖。植紫荇卷缩在厚厚的棉被内，一层一层紧紧地包裹着，似是要将外界阻隔，但那些混乱思绪却没办法将之隔离。

　　那怕是在被窝里，但身体仍然不停地打颤，没法歇止。那怕不想哭，但泪水却任意妄为般不断往下流，似是没有干沽的一天。那怕不想听，但耳内那句震撼她心的话，却挥之不去，缠绕在她的脑内，嗡嗡作响着。

　　她应该怎么做才对？

　　这样的问题问了自己已经千百次了，但最后还是得不出她想要的答案。

　　她感觉累了。意识开始变得模糊，脑内浮现出往日一些已被遗忘的画面。

　　“姐姐，喜欢一个人是很幸福的事情吗？”

　　“是啊……很幸福，每一天……都在幸福中渡过。”那时的姐姐笑得好美，是光线折射在她容颜下所产生的错觉吗？那是如此温柔……

　　“我还是不懂……明明到最后姐姐会离开那个人……”

　　“只要喜欢上一个人，就会想留在他的身边，那怕要用什么荒唐的借口也好，都会任性地留在他的身边……”

　　“为什么？”

　　“因为只有在自己喜欢的人身边，自己才会幸福……”

　　“但是，那个人不愿意吗？或者说他不喜欢呢？还是要留下来吗？”

　　“是的……我会任性地选择留下。然后努力地让他喜欢自己……”

　　“这样不辛苦吗！？”

　　“为喜欢的人而努力是很幸福的事情啊……”姐姐伸出手轻抚我的头，“所以……别放弃！”

　　紫荇，无论怎么样，都不要放弃，放弃自己的爱。

　　姐姐……

　　不放弃吗？

　　那是姐姐给她的答案吗？

　　回想以前，姐姐的确在走到生命尽头时，仍然没有放弃她的爱，她一直、一直努力到最后的那一刻。

　　那，姐姐，我可以任性地这样做吗？

　　像你一样，努力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