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林大夫的选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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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这是我家做的香酥饼，很好吃的，你吃吃看。”何小松仍旧趴在墙头，不同于昨日的是，今天他搬来了梯子，轻松的攀在梯子上，他一脸得意的把打包好的香酥饼用绳子系着荡下墙去给穆离道。
“你今天不摘柿子了？”穆离犹豫了一下，还是咬了一口手中的酥饼，香香的，口感确实不赖。
何小松有些郁闷的望着顶头的柿子，摇头：“没意思了。”
“对了穆离，你今年多大了？”何小松的郁闷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又开开心心的问。
“十四。”穆离想了想说。忽然觉得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已经在这具身体里待有半年之久。
“不是吧！我还以为你只有十一二岁！”何小松惊呼道。
“你呢？”穆离神情淡淡的，因为这具发育不良的身体被误以为是孩子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就连知道他年纪的秦钺也都喜欢像对孩子一样照顾他，是十一二还是十四五，其实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现在还活着，而且过得自在。
“十六了。”何小松搔搔脑袋道。显然还是无法相信底下这瘦瘦弱弱的小孩子只不过比自己小两岁。
“你爹娘是不是对你不好啊？”何小松小心翼翼的问。想他皮的厉害的时候，家里的老娘也是三餐照打，棍棒不误，可是自己照样被养的精壮精壮的，反观穆离，一看就没他耐打嘛。
没想到何小松会问这个，穆离也没有什么不悦：“我娘已经死了，我爹……不知道。”
“原来是这样，难怪……”何小松一脸的心疼：真可怜啊，原来不是爹娘待他不好，而是压根就没爹没娘啊……呃，不过穆离的爹为什么是“不知道”呢？
何小松少年心性难免好奇，但也不是刨根究底的人。反倒看穆离面带病色，落落的站在树底下，身单影薄，心底霎时涌起一股说不出的豪气，大有要保护弱小之感。
“咳，那个，今晚有闹市，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逛逛？”何小松有些不自在的问。他家里就他一根独苗，管的紧也宠得紧，平日里小霸王姿态做尽，何曾这般柔声细气的待过人，连他自己想着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好。”穆离低头想了想，答应了。虽然他对玩闹什么的不大上心，但却不反对出门熟悉一下环境。
当下两人约了时间，何小松这才开开心心的搬了梯子走人——怕呆的久了被林老大夫发现。他是不怕那糟老头啦，只是万一状告到父母那，叨叨絮絮的也是有够烦的。
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穆离把要和何小松逛闹市的事与林老大夫说了，林老大夫怔了一怔，猛然把手中的木筷拍在了桌面上。
穆离奇怪的看着反应意外激烈的林老大夫，还未及说什么就听林老大夫结结巴巴的道：“那，那……那何小松不是什么好孩子，你莫要与他厮混在一起玩耍才是。”
接连又举了无数例子把何小松从头到脚数落个遍，一副生怕穆离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样子……
穆离静静扒着饭，不置可否。
当林老大夫松了口气重新拾起筷子时，穆离方起身慢慢的收拾起自己的碗筷，说了一句：“何小松不坏。”
林老大夫心里一个咯噔，抬眼却是骂道：“那小混蛋不坏，谁坏？”
“小小年纪私塾不好好念，整天就知道干一些偷鸡摸狗的勾当，大了也不见有什么出息，拉帮结派的俨然成了这城里一小霸王，我看着早晚得出事……”
“你很关心他。”穆离淡淡指出道。如果真是厌恶，不会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痛惜模样。
“谁，谁关心那臭小子！”林老大夫梗着脖子忿忿反驳，老脸有被点中心思的微红，心里却是暗暗叫苦。
说来何小松这野小子还是他看着长大的。记得那孩子小时候跟别的孩子打了架受了伤，不敢回家挨他娘亲的擀面杖就干脆坐他后院的门槛上龇牙咧嘴的嘶嘶抽气，后来还是他老人家好心肠的给拉进医馆里分文不收的给抹的药。
那孩子是调皮，但不是不懂感恩图报的人，后来还经常带着一帮小屁孩上山给他拔药草，虽然因为不识药物采回的多是野草，间或误打误撞有些药草也因为采的方法不对而糟蹋了，但那片心意实是难得。
林老大夫想起前两日那位不速之客，面具之下的脸俨然就是一个活灵活现的“何小松”，这无疑是一个警告，警告自己不得轻举妄动，否则那个活生生的少年到最后也许就是一具没有脸的死尸……林老大夫冒不起这个险。
虽然不过短短几日的相处，穆离已经知道林老大夫是那种典型的嘴硬心软的人，嘴里越是说得刻薄，心里就越是在乎。这样的性格，应该就是所谓的“别扭”吧。
“我出门了。”穆离眼看天色不早，心想按何小松急躁的性子恐怕已经在外头等得不耐烦了。
林老大夫一手按着桌面似要起身阻拦，但终究只是往前顿了顿身子，无奈的叹了口气后说：“不要玩得太晚。还有，多加件衣服……”
目送穆离走出医馆大门，林老大夫静静坐着，连五指力道重得陷入桌子的边缘都未能察觉，心中可谓天人交战：不曾想躲了一世，临近风烛残年却还要遭受此等犹如刀割的无奈与悲哀。
穆离走出医馆大门，何小松果然已经等在大门不远处的墙底下。看模样是特意梳洗过的，不同于平日的邋遢随意，那张朝气蓬勃的面庞，虽然青稚但已经逐渐显露出色的五官，身上穿了件浅绿色的短褐，整个人看起来神采奕奕。
何小松许是怕被林老大夫发觉出来撵人也没敢靠的太近，只是伸长了脖子不停的朝医馆门口张望。直到发现穆离慢吞吞的走出来，这才高高兴兴的跑上前去。
“我还想着是不是糟老头子不放你出来正要进去找你呢。”何小松一脸开心的说。
穆离望着何小松脸上的笑容，沉默了一下后问：“我们要去哪……玩？”
何小松哈哈一笑，往后伸手想要搭在穆离的肩膀上，却被穆离一手格住。
“去哪？”穆离又问了一遍。
似乎没有看到穆离眼中闪过的冷光，何小松把被挡下的手臂收回放在头上搔了骚，仍是笑的没心没肺的。
“嘿嘿，好玩的地方多着呢，你只要跟着我走就对了！”何小松说着又试着伸手扯在了穆离的袖子上，见穆离没有任何不好的反应，终于放心的拉着穆离往前走去。
不一会两人就来到了热闹的街市上。
放眼望去只见人群熙攘，酒楼茶肆的门前楼上都挂满了明亮的红火灯笼，周边还摆有许多好吃好玩的小摊子，吆喝叫卖声不断。
何小松拉着穆离往前走了一段，随后便往一个围满很多孩子的小摊前挤去。那些孩子看样子都认得何小松，也不吵闹的就自动让出一条道来。
“这里是画糖人的摊子，你喜欢什么样的可以叫老头儿给你做一个。”何小松指着摊子上已经做好的糖人对穆离如数家珍的说道，“像这个有老虎，老鹰，还有猴子……这个是……”
待介绍完，何小松笑嘻嘻的回头问穆离的意见：“穆离喜欢哪一个？”
穆离本对这小孩子的玩意不感兴趣，但是看何小松一脸的期待，不由伸手指了指那只糖猴子——那抓头挠耳的调皮模样，倒是有几分酷似何小松。
“哦，要猴子呀！”见穆离作出了决定，何小松嘴巴笑的差点没有咧到耳后根去。
“老板，画一个糖猴子。”何小松大声道。
那画糖的老师傅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又扫过站在一旁的穆离，呵呵一笑，爽快应道：“好咧，马上画好！”
穆离虽然对那糖果不敢兴趣，但是对画糖的过程却是看得眼睛眨都不眨。这样的专注，让老师傅得意的同时下手越发的潇洒麻利，一气呵成。
待离开画糖人的摊子时，穆离低头打量着手里的活灵活现的糖猴子一言不发。
“喜欢的话下次再带你来买。”何小松误以为穆离是喜欢画糖人的摊子不舍离开，不由安慰道。
毕竟后面还有很多好玩好吃的没逛到呢。
穆离确实觉得画糖人很新奇，但真正让他感兴趣的却是另有其他。
“他的手法很灵活。”
穆离偏向于技巧性的力量，看上去省时又省力的都能博得他的好感。
闻言何小松愣了愣，随后哈哈哈的笑了：“那是当然的，没这点功夫他还怎么讨生活。”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林大夫的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