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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四 ...

  •   四
      阳光洒满了整间病房,我躺在床上看见窗外很多很多小孩在追逐嬉闹。
      “车医生,早。”护士小姐有很白的牙齿,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她很爱笑。
      “早,”我撑着要坐起来,离那个倒霉的早晨已经有两个星期了,江晨说我命大,竟然只是擦伤——连最担心的脑震荡也没有我就醒了,真TMD运气好,“难怪人说狗有九条命。”
      “所以你才活到今天的?”我接他的话。
      “呵呵,笑儒啊……你看你这名字,中间这个字要怎么解呢?是形容词还是动词?”
      “是名词,”我得意地告诉他,“这种高深的名字你是无法领悟地。”
      ——我们经常如此调侃对方,哪怕在最艰难的日子,比如在英国,一边偷偷打黑工,一边像狗一样辛苦地学学学。——这也是我们现在用狗来互相调侃的主要原因。
      “老师春节不回来么?”江晨探头压低声问。
      “嗯,对,怎么了?”
      “师母还不知道吧?”
      “不知道什么?”
      “还装?——何教授和楚希的事整个医院都知道了。”
      “江晨!那也是老师的私事。做学生的……”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江晨摆摆手,“我只是替师母不平,也不是第一次了。——又不是年轻血盛……也不明白师母是怎么想的,就这么一直忍下来。”
      “这是传统女性的伟大也是悲哀吧。”江晨的心情我很理解,据说当年他也是在风雨飘摇的家庭长大的。
      “……”
      很沉默的气氛,可是我们都觉得很放松,突然想到生命中曾经飘过的那些倩影,娉婷地来了,袅娜地又走了。
      “在英国我追过一个苏格兰女孩,她不漂亮,不过却很开朗,像阳光下的雏菊,不起眼,但是开得很自然。”
      “所以你总是在麻醉科门前兜圈子。”——那个女孩是麻醉学的。
      “是呀,可是你知道她后来以什么理由拒绝我的吗?”
      “什么?你那几天就光会喝酒,满屋子都是伏特加的味道,又不好问你。”
      “她说她要去北爱当战地医生,”江晨侧过头来看我,“很伟大是不是,更伟大的是她的名字……”
      “我记得,好像是南丁格尔吧。”
      “现在,她又在哪里?”
      “也许是科索沃,或者克什米尔,谁知道呢……”有硝烟的地方,常常有这样的身影,瘦弱,像风中摇曳的一粒麦,生命力却顽强得让男性自叹弗如。
      “我每次用镊子取子弹的时候,都会想起她,真的,我也许一百个手术才碰上个官兵捉强盗,可是……”
      “……”这次轮到我沉默。

      那天下午我出院,遇到了秦轻,那个女律师,她似乎不太舒服,身体微向一边倾斜,很小心地走过医院门前的积雪。打着一把白色的雨伞,黑色的靴子上沾满了雪点。
      “嘿,下次来不要再被人用车送进来啦!——虽然你姓车。哈哈……”江晨嘻嘻哈哈地跟我告别。
      一瞬间,一种近乎医生的直觉告诉我有什么不对,可是我说不出不对在哪里。——在哪里?
      第二天,我在诊所会见了一位特别的客人。
      小台几乎是冲进来告诉我:“好漂亮,学长,外面好漂亮。”
      进来的是位女士,也许比小台还大一点,但是小台过分殷勤的态度还是让我有点不满——太丢男人的脸了吧?没见过美女吗?
      但是那位小姐的态度倒是很好,不卑不亢,似乎对男人的种种关怀早已习以为常,却没有居功自傲的意思。
      “我是为秦轻来的。我听说她来做过心理咨询,她最近实在是……”她的声音里有深深的关怀和忧虑。

      小姐,秦小姐在我车祸以前就已经中止治疗了。我没有权利要求她回来——如果她觉得我不够好的话“
      “我知道我知道,正是这样我才不得不来求你的,请你帮这个忙。”她的眼睛很美,看起来像我在英国马场上看到的优良种马——那种只有最高贵的血统才拥有的安静——让人无法拒绝。
      “我不能肯定我一定办得到。”我叹了口气。
      “你可以的,我相信。”她站起来,“我叫辛畦。”
      “呵,辛畦?是那个……”——一个让全城的钻石王老五神往无限的名字。
      “是的,是我。”她笑笑,好寂寞的笑容。

      三天以后,我捧着一束栀子花傻傻的站在那个女律师的门口——地址是辛畦留给我的,为了表示诚意她还给了我她自己的联系方法,马上就被小台抢在手里——真是孩子。
      “你……”秦律师显然很诧异在门口遇上我这个不速之客,她依然身体略向右边倾斜,手里提着很重一袋水果。
      “呃……”我考虑着要不要把辛畦供出来,“我为我上次的行为道歉,我的导师,也就是何教授说我太不professional了,所以他说我应该自己把客人请回去……”我面不改色地编谎。
      “请代我谢谢教授,但是我现在已经好很多了,不需要咨询了。”她朝自己的右上方望望,很客气但又很不客气地说。
      “这么说你现在已经不再做那些梦了?”栀子花香有点浓郁。
      “我……但是我已经找到解决的……”
      “我只问一个问题。现在,你那些梦是更频繁了吗?”
      “是但是……”
      “请您相信专业意见,而我给的判断是你的病症正在加剧——如果是何教授也会得出相同的答案——请你给我一个证明的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我把一大束花往她怀里一推,匆匆离去,耳畔若有若无一个问句“为什么又是深白色?”

      第二天是个很不错的星期日,我牵我可怜的n久没散步的德国猎犬在花园小径慢跑,幸好有个好钟点女佣,及时发现了在家快饿死的Gaby,“伙计,前阵子不好意思啊。”
      “早啊,Gaby,”江晨一身皱巴巴的外套,双眼血丝走过来,“唉,当医生累死了。”
      “好坏你自己选的。”我笑他,“回去洗个澡睡一觉又是好汉一条了。”
      “拜拜了,Gaby。”他边走边对Gaby飞吻。
      “车医生,秦轻来看过你了吗?”那个很温柔的声音很安静的眼睛很寂寞的微笑又来了。
      “辛小姐,早。”我抬起头,直觉她在这里已经等了很久了,为了朋友肯这样两肋插刀的人已经不多了。
      “她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她不接我电话,自言自语,上班恍恍惚惚……”
      “辛小姐,其实秦律师还没有来过。”我平静地告诉她,“但是如果可以,你是否可以向我提供一些关于她的资料?”
      “当然,随时都可以。”她轻声叹息,“她是个很好很好的女孩……”

      “师兄早!”小台从里间迎出来,“秦律师在里面等你呢。”
      “啊,终于来了。”我把Gaby交给小台,穿着一身休闲装就往里走。

      旧文就到这里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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