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我一场红尘颠倒》我是小水

5、波澜

　　这个赌到目前为止忆夏都赢得很漂亮，但她却不想那么快以胜利者的姿势出现在钱慧慧面前。摊牌即意味着游戏终结，可她还没玩够。
　　忆夏对自己这一天的表现很满意。尤其是“欲擒故纵”这一招，力度和准度都恰到好处。至于那一出“对质”的戏，她更是将一个女孩初涉情场时所应表现出的天真、害羞和懵懂发挥得淋漓尽致。当看到沈晋飞涨红了脸说要试一试的时候，忆夏好容易才控制住五脏六腑内翻腾的大笑。
　　这世上总有些人，不爱真钱，偏爱假意。
　　忆夏不想公开，沈晋飞也不是大肆张扬之人，两个人默契地将这段萌芽的“恋情”转到地下。期末考试迫在眼前，大家对追踪这份八卦也显得心有余而力不足，舆论压力骤然减少。约好一起去自修，两人却分坐相邻的两个教室，复习累了就彼此发发短信。等到管理员摇着大串钥匙嚷嚷着要关灯关门的时候，他们往往一前一后离开，像地下党员接头似的在一处秘密花园碰面。僻静的小路，呼出的热气在空中凝结成团团水珠，池塘里的鱼都睡着了。
　　忆夏忘不了沈晋飞温热宽厚的手掌，糙糙的，像磨砂。还有他喜欢用大衣包裹她的胸膛，健壮有力的心跳声直直地穿透她的耳膜。忆夏最享受他留在她唇上的温度，从试探变为强势进攻，再变成温婉缠绵。她想不到原来一个吻也可以如此百转千回。
　　沈晋飞比忆夏提早两天完成全部期末考试。他坐火车回家的那天，忆夏不用考试，但她没有去送他。

　　寒假比忆夏想象中的要漫长些。沈晋飞在离校之前和她说，他还不想那么快让家里人知道这件事，让她不要打电话过去，他会联系她。失去了主动权，忆夏连对往常最爱的逛街购物都变得心不在焉起来，得空就拿出手机按亮，没有消息，再放回去。当他的名字在晚饭过后闪现在手机屏上，忆夏便一阵小跑上楼进自己房里。
　　女儿的细微变化逃不过母亲的眼睛。依白冰的经验，忆夏八成是恋爱了。有时瞥到她握着手机失神的样子，白冰禁不住地好奇：到底谁有那么大能耐，能收服她这飞扬跋扈惯了的女儿？
　　年三十的晚上，一家三口围坐在大饭桌旁。女佣和厨师得到白冰批准回乡过年。满满的一桌菜，全出自女主人的手中。
　　颜弘佑一边尝着妻子的手艺，一边接听来自各方的新年祝福。白冰笑他从年头忙到年尾，夹了一大块鱼肉放进他碗里。而忆夏面前，早已堆满了母亲放进碗中的各类菜肴。
　　好一幅天伦之乐的美景。忆夏的视网膜上却不合时宜地又出现了那一道白光，炸得她脑袋生疼。
　　“我饱了。”忆夏放下筷子。
　　“只吃这么一点？”白冰略微皱眉，“太久没下厨了，是不是菜不合胃口？”
　　“不是。”忆夏闷闷地答。
　　“孩子都这么大了，难道她连肚子饱不饱都不知道？随她去吧。”颜弘佑闲闲地说，又接起了一个电话。
　　忆夏把椅子往后一堆，站起来。
　　“忆夏。”
　　“嗯？”她低头看向呼唤她的母亲。
　　“你是不是有了喜欢的人？”
　　母亲的直言不讳令她一震。“没有。”她答，脸却不自觉地热了。她瞄了眼父亲。
　　“哦。”白冰淡淡地说，“如果有的话带来家里玩玩，我和你爸都非常欢迎他。”
　　“说了没有了。”忆夏低声说。颜弘佑此时打完了电话。“你们慢慢吃，我去客厅看电视。”
　　忆夏人在前，耳朵却留在了后边。
　　“你看你都忙成什么样了，女儿有心事你看不出来？”
　　“啊？”
　　“我们的女儿呀，可能恋爱了……”
　　恋爱？呵，怎么可能？忆夏在心里嗤笑母亲太不了解自己了。她方才在饭桌上烦躁的又不是这件事。可话说回来，她如此这般地期待一条短信，一通电话，莫非……
　　玩出真心？那可不是她颜忆夏的风格。
　　与午夜十二点的钟声一同响起的，还有忆夏的手机。她撇下电视机前的父母，独自飞奔回屋。
　　“忆夏，新年快乐！”沈晋飞喊得很大声，因为电话那头的鞭炮更大声。
　　“新年快乐！”忆夏也用力地喊。窗外烟花满天。新的一年来到了。
　　“我想你了。”忆夏说，随即惶惑。
　　“你——说——什——么——”沈晋飞每一个字都喊得很用力。
　　“没什么，今天太吵了，我们明天再联系吧。”忆夏挂断电话，长吁一口气。

　　直到沈晋飞再一次以实体形状出现在忆夏身边之前，她都没有再提起除夕之夜的事。
　　早春接过寒冬的接力棒，便十分尽职地往前跑，跑黄了迎春花，跑开了桃花香，也跑醒了校园中蠢蠢欲动的情怀。
　　忆夏和沈晋飞的地下恋情在3月的某天“被日光化”。两人十指相扣的照片还被放到了BBS上，立马成为当天的“十大新闻”这首。
　　“啥时候赢的，都不知会一声。”钱慧慧把一张人头拍到忆夏的桌子上，“想不到还真没有你颜大小姐搞不定的目标。”
　　“谢谢。”忆夏权当她在恭维，“我不要。”
　　“这是我们当初说好的，谁赢给谁。你现在说你不要，是什么意思？”钱慧慧很不解地问。
　　“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我说我不要，你就赶紧拿回去。”忆夏抓起钱塞到她手里。
　　“这……”钱慧慧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嘻嘻嘻嘻……”喻晓卉在一旁偷笑。
　　“你笑什么？”忆夏瞟她一眼。
　　“连笑都不行啊。”晓卉才不怕她。她心想，钱慧慧你个笨蛋，这都看不出来，颜忆夏是真喜欢上了沈晋飞啊！
　　忆夏这下算彻底放松了，她拉着沈晋飞吃饭逛街看电影，给他买衣服裤子和鞋子。他拥有一个年轻男子应有的全部优点，英挺帅气，不多话。他以前是块璞玉，忆夏想做一个雕刻家，把他打造成一块价值连城的宝玉。
　　刚开始沈晋飞还会坚持吃饭逛街他付钱，但通常在看到标价牌后他便沉默下来。他可以劝忆夏和他一起去吃街边几块钱的小吃，但那无疑是把她的生活水准拉到和他一样低的边缘。既然她有能力，为什么他不能跟着她上升至那人人艳羡的地位呢？
　　只要她爱他。只有她的心是真的，那些如浮云一般的金钱才会变得真实，有人情味。
　　这天下了晚自修，忆夏牵着沈晋飞的手晃荡在校园的石子路上。
　　“下周五我生日。”她突然说。
　　“我知道。”他答，“想好怎么庆祝了吗？”
　　“吃饭唱歌，每年都一样。”她踢走脚下一块小石头。
　　“今年肯定会不一样。”他笑着望住她。
　　“哦？”
　　“今年忆夏不再是一个人过生日了。”他把她拥入怀中。
　　头抵在他的胸口，她满足地点点头。

作者有话说

　　关于这个生日，忆夏是如此地期待，让我们也一起拭目以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