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珑儿》沙潇

5、第四章

　　晃眼间，时间过去六年了，这一年珑儿十六岁。上完老师的课。珑儿便整个下午呆在房里。就连小含都不让进。到了傍晚的时候，珑儿才出来。一开房门就兴匆匆的拿着一幅画跑进听雨轩。人还没到。便在嚷嚷着“•二哥。二哥。。。。”
　　李世民眉头一皱，写字的笔一顿，一副丹书就硬生生地毁了。李雄一看李世民这表情便知道是珑儿来了。人人都知道李世民对珑儿很是无奈，这些年来。府里个个都宠着珑儿，就连脾气古怪的三少爷都对珑儿千依百顺。唯独只有二少爷对她不理不睬的，可是珑儿就偏偏爱粘着二少爷。千方百计地要讨好他，记得上一次。珑儿听说二少爷爱喝毛尖，尤其喜欢用露水泡的毛尖，便一夜未眠，等到黎明，收集了整整一瓶的露水。为了泡茶还把手给烫了，老爷夫人都心疼不已，唯有二少爷，那茶连尝都没尝一口。李雄一向最崇拜李世民了，他武功卓绝，文学超群。可是那一次也忍不住要抱怨他的冷漠。同时也深深地纳罕着，二少爷对人最是个谦恭有礼的，却不知为何，对珑儿很是苛刻。思虑间。只听见李世民吩咐道“李雄，去告诉她，就说我不在”
　　“可是。。。。”珑儿的声音听起来很兴奋，应该是有什么好事要与他分享才对，这样出去，会不会太扫她的兴。珑儿长得可爱倒是其次，为人还很热心，府上的人都很喜欢她，李雄自然也不例外。
　　“快去呀”李世民不耐烦的又催了一遍
　　李雄没有办法，只得出去了，果然看见珑儿手里拿着一幅画轴向这边跑来。脸上跳跃着兴奋的光芒。李雄清了清嗓子，待珑儿走近伸手拦住她说“珑儿，那个。。。二少爷出去了”珑儿看见李雄站在门口，还以为李世民在屋内呢，因为李雄和李世民总是焦不离孟的。没想到李世民竟然不在。忍不住失望了。脸上的笑容马上就不见了。“那二哥有没有说什么时候会回来呀？”“这个。。。。”李雄用眼睛瞄了瞄里面，心里直把二少爷骂了几百遍。“没有，他没有交代什么时间回来”“哦。。。那我在这里等好了，我在这里等二哥回来。”说着便往湖心亭走去。
　　李雄无奈，只得折回屋里。“少爷，”之间李世民又开了一张宣纸写字。神态没有丝毫的改变，“珑儿说她在外面等您回来”
　　“哦。”轻描淡写的一个字。李雄在心里暗骂道：这是什么回答，嘴上有些不恭的问道“那请问二少爷您什么时候回来呢？”
　　宣纸上写上最后一笔，李世民搁下毛笔，朝着李雄说“这会子要出去了”说着走进里屋更衣。然后从后门走了。李雄无奈，只能跟上。
　　不知道等了多久，珑儿睡着了，小含找遍整个穹苑没看见珑儿，便知道珑儿往听雨轩来了，她走进湖心亭边看见珑儿躺在亭子里睡着了。胸前还抱着那幅画轴。此时正是正月十五，寒冻天气，前两日还刚下过雪。湖边的雪白茫茫的一片。珑儿的一身粉衣映衬着皑皑的白雪，更鲜亮了。小含上前去推醒珑儿。珑儿睁开惺忪的眼睛看见是小含，便问“二哥回来了没有？”小含摇摇头说不知道。然后便开始埋怨“小姐，你也太不知道爱惜自己了。这么冷的天气就躺在这种地方睡觉，这万一要是着凉了怎么办？而少爷不在你就先回去呀，等他回来了我们再过来也不迟嘛。干吗非得在这边等啊？”珑儿看见小含这副模样便知道她又要开始犯罗嗦了，就开口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小含这才想起来，“香姨说夫人派人过来传话，晚宴要开始了，香姨遣我过来找你回去呢，今天晚上可是元宵呢，吃过晚饭还可上街去，据说今年的元宵可热闹了，有花灯会呢。”小含说着说着就眉飞色舞了。早把刚刚要训珑儿的话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珑儿在李府的这些年鲜少出门一是由于世道如今已是有些乱了，太原虽说还是一派安宁的景象，但早已是暗潮汹涌。二则珑儿本身的性格大而化之，李渊夫妇不放心。听到可以出门，珑儿也是很兴奋的，她看了看手中的画，对小含说“你先等我一下。”然后打开李世民的书房门，把画轴放在李世民的书桌上，然后为他带上门，和小含走了。
　　珑儿这厢才刚走，李世民便从后门回来了。他放下手中拿着的剑，一眼便看见桌上多出来的东西。他拿起画轴，上面似乎还留有珑儿淡淡的体温。他打开画轴，画像上画的是他，虽说功夫不深，但从人物那微皱的眉头，李世民就敢肯定，画像上的人肯定就是他，因为他每次对这珑儿的时候就是这副表情。李雄眼尖，瞄到画像上的人物，忍不住低笑出声。李世民瞪了他一眼，李雄适时地闭上嘴，说“二少爷，该去用晚宴了，再迟了老爷和夫人该派人来催了”
　　“知道了”
　　李府的元宵节是与人同庆的，这一天，下人们也可以在院子里大摆几桌，一起吃元宵。小含向来都是和主子们同桌吃饭的，可算是半个小姐了。等珑儿到场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到齐了。珑儿今天穿了一件水蓝的袄裙。和小含的淡粉相映成辉，煞是好看。李夫人看着儿女满堂，自是离开心不已。李渊也是乐得合不拢嘴。入席后，首座自是李渊，左手边是李建成和元吉。右手边则是李世民，珑儿和小含。李夫人则在最末坐。夫妇俩绵绵相对。而下人们已分成男女各两桌。开席后，李夫人亲手为众人各盛上一碗元宵。然后对着众人说：“我们大家一起吃元宵，愿年年有今宵”众人又是一阵欢呼。李渊见大家开心。便让管家开了一坛上等的女儿红。亲手为大家斟酒。共同干杯。珑儿小时候在草原的时候常喝马奶酒，到了太原之后反而少喝酒了。如今的女儿红虽说没有马奶酒味道那么猛，却自有一番酒香。便不由自主地贪杯起来。一般的女孩都觉得酒烈而辛辣。珑儿却觉得这酒味道甘甜。不一会儿就霞飞双颊了。吃过饭时，李建成和元吉都上前来，送上礼物给珑儿。珑儿不住地道谢，笑得唇角弯弯。而李世民却没有任何的表示。往年也是有这样的惯例，他们三兄弟各送一份礼物给珑儿的，这原是李夫人怕珑儿想家，讨她欢心而作的决定，渐渐的也就成了惯例。
　　李夫人见李世民没有什么表示。便说“老二，你的礼物呢？”
　　李世民淡然起身说“回母亲的话，今天仓促间没有准备。”珑儿的眼色明显的暗下来。不过她还是起身说“娘，没事啦,二哥比较忙，一时间忘了，我也是可以理解的。”李夫人见珑儿都没怎么反映也就没有追究了。
　　用过晚膳之后，珑儿和李建成，李元吉上街去逛花灯会。本来珑儿是想和李世民一起来的，谁知李世民一句没空就把珑儿给拒绝了，以致于珑儿一整晚的兴致都不高。街上果然如同小含说的很是热闹。小含这家伙从上街到现在就没有一刻消停过。李建成最是个个性很闷的人，而李元吉自从小时候的那件事之后和珑儿相处总是不大自然。虽说对珑儿是千依百顺的，可总也不知道该怎么沟通。三个人就这样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小含早就不知道疯到哪里去了。。
　　“糖炒栗子咯，很甜的糖炒栗子勒。。。。”前方传来一阵阵吆喝，珑儿最是个嘴馋的。听见了便不由自主地咽口水哦。这时，她听见有个人咽口水的声音比她还大，声音是由左边传过来的，珑而往左边看了看。离自己最近的是李元吉。珑儿狐疑的看着李元吉。眨巴着眼睛问“三哥，刚刚不会是你吧？”
　　李元吉的脸刷的一下全红了，表情极不自然，珑儿一下子没掌住，大笑出声。李元吉被珑儿笑得不好意思，终究也就是个十七岁的少年，不由自主地恼羞成怒了。追着珑儿就要打她。珑儿边跑边讨饶.李建成快步追上。
　　在追了大约半里的路程后，李元吉追上了珑儿，在她的额上赏了一颗暴栗。珑儿只呼疼。“就该让你疼，你个没大没小的丫头。你三哥你也敢笑。。。”多年来的郁结似乎在刚刚那一粒暴栗中烟消云散了。俩人没心没肺的笑着。最后。珑儿说“三哥，我想吃糖炒栗子。。。”竟是撒娇的意味了。李元吉又一本正经的说“不行”
　　“为什么，难道你还在生气呀”
　　“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我没带银两”李元吉窘迫的摸了摸脑袋说
　　珑儿“。。。。。。”
　　两个人耷拉着脑袋走在大街上，李建成追上他们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情形，李建成不由暗自摇头，堵在他们两的面前。珑儿首先发现李建成的。
　　“大哥”珑儿兴奋得惊呼。李元吉也在这个时候抬起头，眼睛刷的一下炯炯有神了。李建成有种错觉，觉得他俩看着自己的眼光不象是看人，倒像是某种。。。食物，对，就是食物。他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那可笑的想法。不过后来发生的事情却一再证明了，原来那真的不是错觉。
　　珑儿和李元吉每人手捧一袋糖炒栗子，吃的不亦乐乎。忽然，珑儿停住了脚步。嘴巴里的栗子味同嚼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