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现实交会三分钟》摩羯旦旦

41、渐行渐远

　　“比赛结束，胜方是——越前龙马，日本，三盘的比分是6比4，5比7和7比5。”
　　从广播里传出的比赛结果，穿透密雨般的掌声，在罗兰加洛斯的红土场上空回荡。
　　手冢国光抬手抹了一把发尖淌下的汗水，有些无奈，但并不沮丧的弯了弯嘴角，走到网前，向越前龙马伸出了右手，“你赢了，恭喜。”
　　越前握住手冢的掌心，脱下他招牌式样的太阳帽，露出一绺一绺汗湿的黑发下，带着笑意的骄傲眼神，“可是一点都不轻松呢，部长。幸好上次输了之后，我有专门研究过迹部前辈的打法。姑且代我致意吧，祝他早日康复。”
　　姑且……这小子的性子，还真是一点儿都没变。手冢觉得好笑，点了点头，松开了越前的手。
　　虽然最终还是打输了，不能实现赛前对迹部的承诺，但是手冢并不感觉多少遗憾，这场比赛他打得很投入，很痛快。
　　迹部的缺席，反而使他领悟了彼此之间从未有过的，微妙而深刻的默契。这或许将成为他一生之中最美好，最难以忘怀的比赛。
　　季乐教练迎上来，给了手冢一个拥抱，拍着背部勉慰他，“国光，你打得非常出色，相信在场的观众和评论员，都不会认为你是一个败者。”
　　手冢只是笑笑，并不答话，现在他最在意的，并不是将获得怎样的评价，而是这一场比赛，自己是本着代表两个人而战的初衷，可惜还是失败了，应该向景吾表示一下歉意。
　　跟季乐教练说了一句，“先失陪一下，我去换衣”之后，手冢就闪过眼看要围拥上来的媒体，躲进了安静的休息室。
　　听筒里的铃声悠长的响过了六下，直到手冢的心从满怀期待，到疑惑不安，最后终于在单调的无人接听提示音里，沉沉的落了下去。
　　看着暗下来的手机屏幕，手冢感到一片茫然。
　　赛前才跟景吾通过电话，他不是正守在电视机前观看比赛直播吗？现在赛事刚刚结束，他就已经离开了？
　　是了，以景吾的性格，如果知道自己输球，必定是会主动奉上理解和鼓励。还是说，他或许根本没有看完整场比赛……

　　迹部关上车门，并没有马上发动车子，而是掏出手机，拨通了手冢的号码。确认了真田没事，他一时焦虑的心情也平复下来，立刻惦记起手冢的战绩。
　　手冢情绪索然的合上手机，打算换了衣服，就出去应付媒体，参加例行的记者招待会。
　　他刚把手机塞进挎包，就有一串熟悉的铃声欢快的响起来。
　　手冢的心口突的一跳，接着是他自己也未曾预料的狂喜，这段铃声是他专门只为一人设置的。
　　“嗨，国光，比赛结束了吗？”听筒里果然是迹部的声音。
　　“是啊，很遗憾，还是输给了越前……”手冢心头的欣喜被一层失望压下些许，果然，景吾并没有看完自己的比赛。
　　“嗯？输了？”迹部的声音先是有一个诧异的上扬，而后歉意的低笑一声，“抱歉，国光，刚才出了点儿急事，去了趟医院，没能把比赛看完。不过，我看你先前都压着越前那小子打，意外失手罢了，不要太……”
　　尽管电话那头，迹部还在一个劲的打气，但是手冢更加在意的，却不是这个，他急切的打断了迹部，“医院？怎么了，是你的伤势恢复得不好么？”
　　“呵呵，不用担心，本大爷的胳膊早好了。”迹部略有一刻迟疑，还是把实情告诉手冢，“是弦一郎，他受了点儿小伤。不过干警察嘛，难免的，没什么大碍。”
　　真田受伤了？也就是说，是因为这个缘故，迹部必须赶往医院，才耽误了看自己的比赛？
　　手冢的心里认可迹部的理由，却不曾因此而释然，反而更加的窒闷，甚至有些薄薄的悲凉之意。
　　现在在景吾的心目中，自己再也不是放置在第一位的人了，他的爱，他的眼光，他的关怀，属于真田弦一郎，属于他的……情人。
　　接下来，手冢几乎是在一种模糊、混沌的状态下，结束了和迹部的通话，只记得迹部的最后一句话是，“咦，国光，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样子，是不是比赛太累了？好吧，你先休息，定下回国的时间后通知我，我去接你。”
　　手冢推开窗子，劲风从高层酒店宽敞的窗外，直扑他的脸面和胸怀。
　　抬头是幽蓝色，无星无月的杳渺夜空，在它无边无垠的覆罩之下，人间都市的繁华灯火，只是显得更加的遥远、虚幻，使身心感到一种大赛之后，从未有过的疲惫之感，孤清之感。
　　原本以为，只要有网球，有比赛，人生就无处不充实，生活就无所谓寂寞。其实，那是因为有网球的日子，同时都有景吾在身边吧……
　　认为景吾的存在是理所当然，认为景吾永远都不会离去，认为有网球，有景吾的日子，就是最完美的，完美到连自己都不想去打破他，改变它。
　　故此，才那样轻率而无知的拒绝了景吾的表白。
　　是没有爱的经验，一时间不能认清自己感情的方向和本质，还害怕一旦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演变做世俗无法理解和接受的同性之爱，就会使得这样完美的生活瞬间分崩离析？
　　说起来真是错愕可笑，是自己断然拒绝了景吾的表白，却在他转身离去，渐行渐远的时候，恍然惊觉，对他的爱其实是如此的习惯，如此的不可或缺。
　　可是，发觉了，你又能怎样呢？跑到景吾面前，表明自己的迟钝，表明自己的后悔，请求他原宥了自己，然后重新做出选择？
　　在感情方面，自己或者不够敏锐，不够坦率，但也并非不敢面对真实，望而怯步。
　　然而手冢国光，你是这样自私的人吗？
　　景吾在向自己表白之前，就已经是真田的情人，说明在他的感情世界里，自己并非唯一，并非最重。既然他现在和真田相处的很好，又何苦再去给他制造困扰？
　　也许，因为自己的彻底退出，景吾反而能够拥有一份单纯而完整的爱恋……
　　望着灯火消失的苍穹尽头，手冢清清淡淡的浮起一丝凉意的笑容，关上了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