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现实交会三分钟》摩羯旦旦

21、唐怀瑟序曲II

　　“听令尊提到过，迹部君在音乐方面，也是很有造诣的？”西泽将人显然对风度翩翩的迹部景吾很感兴趣。
　　“您过誉了，我只是学过几年小提琴，不过是小有心得，造诣绝对谈不上。”迹部的答复，谦逊之中依然带着他根深蒂固的骄矜。
　　“迹部君是著名的网球手，是在练习中受的伤么？可要紧？”
　　“多谢您的关心，一次小小的交通事故而已，没有什么大碍。”
　　儿子的应对得体，很是让迹部夫妇宽心满意，说话间，西泽也将三人领入贵宾席，正好坐在真田和幸村前一排的位置。
　　“真巧，弦一郎，没有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落座后，迹部立刻转过头来，虽然是对着真田说话，目光却颇意味深长的，在幸村脸上转了一圈。
　　这家伙，别又是想惹什么事……在大庭广众下，迹部如此亲热的招呼自己，这让真田心里一窒，生出不太好的预感来。
　　果然，迹部接下来的话，就越来越刺耳，“怪不得一连几日都不来医院看望本大爷，原来忙着陪伴……嘿嘿，这位俊俏的新朋友么？”
　　幸好左右无人，但迹部敦司的脸还是拉了下来，压低嗓子喝斥儿子，“景吾，注意你的分寸！”
　　幸村却不生气，只是微微一笑，，“我们是老相识了，迹部君还记得，专程到立海大附属，用得意技‘冰之世界’挑战弦一郎的往事么？也难怪，一转眼，都已经十年了。”
　　迹部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我想起来了，你是幸村精市，立海大附属网球部的部长，就是当年弦一郎口口声声要拼死报效的那个人，对吗？”
　　混蛋，哪有那么夸张！而且“当年”自己跟他，压根就没说上几句话！真田的太阳穴边的青筋突的一跳，努力绷着的脸上，已扛不住露出尴尬之色。
　　只是他弄不明白迹部撩拨幸村，到底是什么用意。
　　好在幸村像是殊无愠意，依然风度绝佳的回答：“呵呵，当年因为我生病住院，网球部全靠弦一郎支撑，他是一个非常靠得住的副部长呢。”
　　“是吗，真是难得，看来二位的交情，这么多年了还是非常的要好。”旁边陆续有人落座，迹部也稍稍收敛，但转头回去之前，还是丢给真田一句，“话说，十年前,我们也一起听过一场音乐会，今天也好好欣赏吧。”

　　真田彻底失语。什么叫“一起听过一场音乐会”？只不过是在音乐会上，而他偶遇而已。
　　不过，就是那一次偶遇，让他们共同沉浸在一支美妙的探戈乐曲中；又因为这一支探戈乐曲，他们共同赢得了一场漂亮的双打比赛；再因为这一场双打比赛，让他无法抑制的喜欢上了迹部景吾……
　　望着面前迹部笔直的脖颈和挺拔的双肩，真田的遐思渐飘渐远，悠悠的穿行于那一段单纯美好的时空之中。
　　灯光一点一点的暗下，幕布一点一点的升上，潮水般的掌声里，背景音乐响起来，淙淙的钢琴声宛如穿行了时光河床的流水，跳跃着淌进了真田的耳朵。
　　唐怀瑟序曲？！这一段熟悉的旋律，仿佛河流跳起一朵拍岸的浪花，温柔又突然的，在真田的心头拍打了一下。
　　在这一瞬间，他看见迹部的头部有一个转动的趋势，但终究没有回头。
　　西泽伊莲娜金发如云，身穿雪白的长裙，在同样雪白的感情畔，留给全场听众一个高雅、婉约而专注的侧影。
　　欣赏着这美丽的侧影和曼妙的琴声，怀着各不相同的情思，真田、迹部和幸村的眼神和笑意，都变得柔淡而遥远起来，仿佛有一股微妙的气流，在周身来回的飘荡、缠绕。

　　热烈的掌声长时间的持续着，台上的少女仪态大方的向听众频频鞠躬致谢。
　　真田也在由衷的鼓掌，他不得不承认，西泽伊莲娜有今日的成就，并非全然托庇于她的父母。她的演奏纯熟、热情而充满灵气，将不同风格的乐曲，表现得既准确无误又富有个性。
　　听众们陆续有序的退场，贵宾席就坐的，多半是特邀嘉宾，所以三三两两的留下来，等候向西泽氏父女致意。
　　迹部一家也留在原位，迹部景吾还侧过头，用眼角的余光扫视真田和幸村，照旧嘴角不冷不热的噙着笑，神情间颇有玩味之意。
　　真田大致可以猜到他在想什么，无非就是想看着，自己和幸村必定会如何的逢迎西泽父女，心中微恼，干脆对幸村说：“你不会那么快吧，那我先走一步。”
　　幸村也不挽留，通情达理的说：“好，早点回去休息，你明天一早还要上班。”说着也有意无意的朝迹部那边瞟了一眼。
　　“嗯。”真田穿出贵宾席，却在踏上过道的一刻，听到身后传来迹部有些嚣张突兀的笑声，以及他父亲不得不低声克制的叱阻。

　　从浴室里出来，真田敞着睡袍，摊开四肢，仰面躺在大床上，将热水浸泡过的肌肤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带来丝丝轻微的刺激，放松着连日以来累积的疲劳。
　　在彻底静下来之后，那悠然的琴声好像从又脑海的某个角落，幽微的、绵渺的钻了出来，穿梭于每一处敏感的神经末梢，勾连着和这些音符有关的记忆。
　　和迹部重逢之后，就是一连串的荒唐和意外，包括这一次在音乐会上的二度偶遇。
　　从迹部的态度来看，对于西泽伊莲娜，他至少不如幸村那样用心投入，而且似乎同样不希望自己对西泽小姐存心思，甚至对幸村也有所敌意。
　　景吾啊景吾，对于我，你真的是太霸道，太自私了点儿啊。可是对于他，又是怎样深厚的感情，才能让你面对一个全然不爱的人，这么卖力的虚以委蛇呢……
　　默默在心里用亲近的称呼质问迹部，真田对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发出一声沉沉的叹息。
　　突然，铃声响起，真田伸手抓过床头柜上的手机，是幸村打来的。
　　“喂，弦一郎，睡了吗？”时候已经不早了，幸村的声音却还听得出兴奋。
　　“唔，还没，怎么了？”
　　“你出的主意真不错，那个礼物，西泽小姐看起来很喜欢呢。”
　　“呵呵，很普通的东西而已，只因为是你送的吧。”
　　真田哂笑，那天幸村拉着他，讨论究竟要送什么礼物给西泽小姐，结果两个全然没有讨好女孩子经验的大男人，浪费了半晌时光，也没商量出个所以然。真田不耐烦了，就信口说，不如就送个中国玉件吧。
　　幸村当下眼神一亮，夸口说弦一郎你果然有品位，想法真是不俗。
　　真田哑然，他根本就是搪塞幸村的。因为他得祖父就是一个玉痴，大大小小的玉件不计其数，话说回来，现在年轻人，谁还会喜欢这一类的东西。
　　“对了弦一郎。”幸村的声音顿了一顿，像是有些小心的问：“你和迹部景吾，一直有来往么？”
　　“嗯，只是前一阵子遇到的。”真田略一踌躇，还是如实回答，他跟幸村之间，向来没有秘密，而且这一件事，他认为有必要清清楚楚的告诉幸村。
　　“你们……好像，好像……”幸村似乎不知道，应该如何切当而不唐突的表达自己的意思。
　　“精市，我和他……”真田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干脆的说了出来，“……是情人关系。”
　　“啊……”听筒里头，一声惊呼戛然而止，良久，才听见幸村勉强一笑，若如自语，“呵呵，是么，还真是，令人吃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