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六十八）无心为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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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日还是一片艳阳高照，今天却是乌云满天。沁雪依稀感到最近的风是越来越有力道，掐算着日子才发觉竟是秋日到来的信号。应王上的要求进宫面圣，当着诸多大臣的面细致讲述一番公交车制度的微小细节，并再三嘱咐前来征询的工部及应一些硬件方面的注意事项后便算完成了一日的工作，她拖着疲累的身子回到汐云楼。
此时庭院中种植的枫树已微微泛红，沁雪驻足在树前望着那些红黄交杂的手型叶片，思绪又飘回了家乡。记得以前每到秋天，家人总会抽出一天的空闲到离家不远的小山坡赏枫。那个时候她好像嫌烦，喜欢用课业和工作搪塞，如今想来真的是做了有够可惜的事。因为现在即便是想要去，也没有办法了。
正欲绵长叹息，忽觉被人拉入怀抱，淡然的香气瞬间包裹全身。苦笑着伸手抓住来人衣袖，沁雪没好气地说：“每次都这么突然，吓死我了。”
将脸埋在沁雪肩窝，青翾贪婪地吸着属于她的香气，懒懒地放松了身体，将体重全数压到了怀中女子身上。无视沁雪的反抗，他自顾自清浅地眯眼微笑起来。
一边努力撑住背上的重量一边转过些角度，如洗的长发就这样映入眼帘。沁雪努力举起右手抚上那青黑的发丝，极为小心地梳理着。纤细的手指交织在挂帘一般的长发中，对比鲜明的图景让她感到一阵安心。
上次的献礼风波已经安然落幕，她的心绪较之前自然是安定不少。趁着情势平和的现在，对于自己，对于青翾都想了很多。或许在他人看来她的确是个投机取巧的女子，前段时间还帮着莫伶舟出谋划策，此刻却又与莫青翾纠缠不清。也难怪近来行走在宅邸中对她指手划脚的人频频出现，让清冷的汐云楼瞬间变成了是非之地。
可惜这其中的原委只有她自己清楚，既然无从辩解便干脆不去理会。只要对于青翾的感情问心无愧，这便够了。
而她唯一害怕的便是，若是连这句问心无愧都无法打上百分百的记号，她该何去何从？
无可奈何地拍了拍青翾的脑袋，沁雪低声问道：“怎么这个时候跑来了？王上交代的任务呢？”
最近青翾的工作明显增长，时常被困在宫中脱不开身，两人见面的时间与之前比的确是减了不少。无须太过揣摩便可以明晰这是莫筇有意着手栽培继任者的表现，不过这样的话算是禁忌，也不好无所顾忌地乱说。
闻言终于恋恋不舍地松开抱拥，青翾漂亮的眉微微皱起：“要是你能在宫中一直陪我，我也不用这样两边跑啊。”
这真的只是一句调侃，可在沁雪看来却没有那么简单。之前一直没有认真想过这些方面的事情，可眼下如果莫筇真的是在有意培养继承人，那青翾很可能便是未来的莫桑国主。当他成为王者的时候，她会怎么样？现在他的温暖近在咫尺，只呈现给她一人，那……未来呢？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光是现在的境况就已经让人目不暇接了，如若有一天真的进到皇宫这个牢笼，她还会是她吗？回去的路已被切断，她必须在这座古老的城池生活下去。一边是让她日趋眷恋的男子，一边是让人避之不及的宫廷生活，该如何取舍？
发觉沁雪沉默不语，青翾不解地扳住她的肩膀，一双清澈的眼紧锁着眼前人：“怎么了？这么不愿意入宫吗？”
“不愿意。”
对于毫不犹豫地说出这三个字的自己沁雪也有些意外，只能别扭地偏过头。虽说心底万分明晰莫桑不比现代，要求男人从一而终本来就是奢望。何况她面对的还是莫桑王最爱的皇子，日后极有可能摇身一变成为这泱泱大国国主的男人！
可那又能怎样？后宫佳丽三千的莺燕环绕下，只怕莫青翾便不再是只属于她的莫青翾了。曾经侥幸地以为即便失去了家至少还算是找到人生的唯一，现在看来连这点都近乎妄想。与其做笼中之鸟，倒不如趁早为自己找一条自由之路。
但……到了分别的时候，真的舍得吗？
翎沁雪，你能那么潇洒吗？
相对于这边的心绪复杂，青翾显然是没有想到她会在这个时期便作了这些打算。他没有说话，只是认真地打量着沁雪的表情，似是在琢磨什么。时间匆匆流逝在沉静的空气中，激不起一层涟漪。不知过了多久，忽闻身前翩然男子抬高声调：“说起来，一直忘了告诉你件事。”
“什么？”事到如今还能有什么？别告诉我你已经拿到即位诏书了吧！！
稍稍屈起身子，两人终于寻到了平行的视线高度，青翾似笑非笑地向沁雪行了个薄礼，没能止住句尾的笑意：“抱歉，你日后定然做不成王后了。”
“……哈？”这算什么！？登基前的事先通告？脑中不自然地闪现某种十分狗血的设定，沁雪不自在地打了一个寒战。
我即将为王，可身份卑微来历不明的你却无法为后。刚才那句话莫非就是这个意思？
沁雪锁眉沉思着，下颚便这样被骨节分明的手抬了起来。她猛地回过神来，青翾姣好的容颜早已迫近，不由分说地吻上了她的唇。几片柔软嘶磨纠缠，泻出一阵又一阵的热浪，混沌起不尽清明的思考。
借着换气的空隙，沁雪重重地敲打了一下青翾的脊背表示抗议。可他只是吟吟地笑着，捉住她的手腕，柔情万丈地扑撒下言语。
那日，秋风渐起。
庭院初红的枫树之下，清秀男子拥着满面通红的女子，像诉说自己平生最大秘密一般小心，却又慎重地许下了让她一生不忘的誓言。
“我无意，也无心为王。”
***
吱呀。
是大门被推开的声响。
无辜的宫人哑然地张着嘴眺望那一片粉红色的温馨气氛。本只是遵照上头的指示过来寻四皇子，哪里知道正巧撞到这幕场景。思前想后还是硬着头皮踏入园中，碰地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四、四四四四四殿下……王上召您过去。”
被通报声惊了一下，沁雪触电般地推开青翾，局促地缩到了一旁。虽说来自较为开放的现代，她依旧适应不了在人前公然“打情骂俏”，这种时候实在是由衷地佩服青翾那一脸不变淡定。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因为回话音调平缓，本惶恐到发抖的宫人终于放下心来。想要抬头谢恩离去，正巧瞥见俯视他的男子正以一幅与平缓温和毫无关系的冷峻神情瞪着自己，哪里还敢久留！忙不迭地起身回礼，一溜烟地冲出门去。心中叫苦不迭地嘶吼着：都说四皇子温文尔雅，礼待下人，根本都是骗人的！！！！！！
疑惑地盯着宫人消失的方向，沁雪再度将视线移回，此时的青翾早已换上柔软的笑脸，仿佛刚才的冷峻险恶都是错觉。伸手摸了摸沁雪的发，他清淡地落下一句“我去去就来”；而沁雪也安详地对他摆手，淡淡地跟上一声“我等你”。
谁能知道，这一去……又是一阵新的风波。
（TBC）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六十八）无心为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