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五十）一语道是故人来（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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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师父意愿，素丞娓娓道来。
就他的描述来看，近来莫桑国内似乎并不像表面看到的那样歌舞升平，吉祥安定。国库出现了一定程度的亏空，稍事调高了赋税额度便导致工房作坊纷纷裁员造成了无业人员冗滞；并且又因为区域性地质灾害的关系导致部分地区交通拥堵，人流无法快捷疏散。这两个问题如果逐个解决想必是件兴师动众的事情，因此目前在朝堂上还没人能够提出一石二鸟的解决方案，就这样日复一日地搁置下来。
蔺君之凝视杯中的茶水，茶叶静静地沉在杯底，不时因为手部的晃动而摇摆几下，又径自淹没下去。没有抬头，他开口问素丞：“你作何考量？”
“此次王上显然是期盼两个问题能够同时解决，只怕未想出这两全之计之前说什么都无用，还会招来王上的愠怒。”甚是明晰地分析着形势，素丞双目紧锁前方，“徒儿惭愧，未能及时献上计策。”
“分析得头头是道，何来惭愧之说？”将茶杯放下，瓷片碰撞桌面清脆作响。老者轻缓地捋着胡子，眼中的光亮更是明显，“……你究竟为何不助言王上？”
“师父多疑了，素丞是真的没有想出点子。”温婉一笑，素丞毫不避讳地承认，顺道将沁雪拉到身前，“不过师父无须担忧，沁雪师妹自然会有办法。”
沁雪感到自己身后的人句尾难掩几分笑意，陡然明白了那个平素懒散的“师兄”约莫又是觉得这件事麻烦懒得搅和，便想要找个人代为受过。蔺素丞啊蔺素丞，你好歹是一介入朝官员，稍微拿出点责任心怎样？这作为师父的想必应该知晓自家徒儿的行径，这种时候加以鞭策才算是严师典范嘛！沁雪满怀希望地抬眼盯着面前的老人，等待他的话语。
偏眼看看素丞满脸堆笑，再转过来端详这边一片凄风苦雨，蔺君之明了事情原委，苦笑了出来。不过那抹别扭的笑意倒也消失得快，未出三秒便换成了师长典型的殷殷期盼，他拍着沁雪的肩柔声道：“你师兄都如此说了，为师也姑且信你一回吧。”
沁雪感到自己被天雷击中，只能恍惚地站在原地心中默念——
师父，您可以选择不要相信我，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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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这重任交与沁雪之后素丞并没有在本质上轻松下来。其实当观测到朝堂此次议程的走向之时他便已经有了些注意，但推磨几番仍旧觉得那个对策不够简练，因此才选择了缄口不言。在师父面前那番胡闹自然不会当真，他就算再不屑那些事情也绝不可能违背师父的命令。既然师父命他辅佐皇室，他此生便注定要为莫桑鞠躬尽瘁。不过会在这件事上把沁雪牵扯进来倒也并非完全出于玩笑的想法，他还是有自己的考量。青翾与沁雪之间身份差异实在过大，如果就这样下去两人定不会有好的结果，在青翾皇子之位无可动摇的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提升沁雪的地位以平衡。而达到这个目的最简便的方法就是让沁雪做一些大事，大到足以传入王上之耳的程度，若是王上能够对她感兴趣，一切就水到渠成了。
这是一场胜率很小的赌局，他也没有万全的把握，只能从旁推波助澜。其实如若师父没有提前出现收沁雪为徒，他也会为了此事专门回归师门一次代为请求，毕竟师父的身份摆在那里，说不定来日会有些用处。只是没想到那个平素低调行事的师父竟会主动提出要收徒，这件事的确出乎他的意料。好在全局的走向没有偏离，也就不再去想，或许是那丫头身上有些有趣的东西吸引了师父吧？
暗自闷头苦想着，素丞发觉自己早已走到聚贤居门前，轻叹一口气便要踏入门中。身后沉稳男声毫无预兆地响起，底气深厚，字字清冽：“阁下便是蔺素丞，蔺公子吧？”
讶异地回头去看，那人身披深色长袍，腕部却被手环收紧，不似莫桑文人长袖善舞的风采。面目清秀，眼神犀利，特别是那黑色眼带遮在左眼之上，让人徒增几分不祥之色。没有立刻答话，素丞只是淡然地注视着他，似在猜测对方的身份，又像是在琢磨他的意图。见状男子露出善意的微笑，微微向前跨了一步，再度抱拳：“在下翙夜，听闻蔺公子才学出众，甚为钦佩，此番特来拜见尊颜。”
“公子真是过奖了，素丞愧不敢当。”看样子那人早就了解过周边的信息，装疯卖傻也不是办法，干脆先认了身份再探虚实。
“蔺公子真是谦逊了。”
回话谦恭简明，自称翙夜的男子很是老练地对应着，让素丞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他不曾见过此人，况且韬晦许久刚刚开云见日的他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落得一个“才学出众”的美名？就算是这周边流言纷纷，聚贤居中表现最出众的也绝对不该是他。这个人明显是从别的渠道了解的信息，也知晓他刻意隐藏实力的缘由。不自觉地扯了扯嘴角，他在心里默念着三个字：
真麻烦。
好不容易才从一个麻烦中脱身，这么快又来一个？而且他的直觉一次又一次地提醒着，这个人可能比王上的两大难题更麻烦，看来得快些找个借口脱身才好。今日早朝眼观那些人唇枪舌剑的让他也沾染了些心累，现在着实是有些疲惫了。在袖中收起双手，素丞淡淡地挑起眉来：“这位公子，您有什么事就直说吧，素丞可受不起这层层高帽。”
浅笑一下，男子周身的气场不经意地变化起来，纵然依旧平缓地垂着眼，却仿佛是暗藏杀机的猛虎，气势逼人：“既然蔺公子如此爽快，翙夜也不推阻了，其实……”
“素丞，你忘了这个！！！”
翙夜所谓的要事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被女子的叫喊声打断，两人双双将视线投去，彼此变了脸色。沁雪本只是遵师父的命令将几本书顺手带来，却没想到撞见这么一幕。觉察到气氛的异样，她停下脚步站在原地。
为什么翙夜会在这里？他是来找素丞的吗？等等，以前她都是以男装的模样出现的，也就是说女装时候的她翙夜应该并不认识，清雪和沁雪是截然不同的两人才对，她绝对不能表现出认识他的样子来。恩，这个设定应当没有纰漏。胡乱地想了一通，沁雪方才重新迈步靠近两人：“师兄，师父遣我给你送东西呢。”
翙夜不露声色地静观眼前发生的一切，眯起了眼。之前他遇到的翎沁雪一直是男装打扮并且自称蔺清雪，那他自然不该认识眼前这位女子。只是比起相认不相认的问题，他倒是更在意那一句“师兄”和“师父”的意味……莫非她也是清秋真人的入门弟子？为什么没有听那狐狸说过？内心翻滚着几些对策，翙夜忽然柔声笑了出来：“说起来翙夜还有一事想请问蔺公子，不知可否？”
“公子请讲。”收回谴责沁雪的视线，素丞再度回到了淡然的神色，静静地注视着对方等待着。
翙夜的眼中第一次闪过零星狡黠之色，他不急不缓地问道：
“……不知公子您是否有叫做蔺清雪的兄弟？”
（TBC）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五十）一语道是故人来（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