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犬吾妻（GL）》王小团儿

9、第九章

　　上了一天的课，回家之后帅妍已经是疲累不堪。学校里今天又开了年级大会，被迫在人山人海的操场上站一天的感觉非常不舒服。她现在只想回到家里往床上一倒——不管那只包在不在床上，她都要一个人霸占整张一米八的大床。
　　今天爸妈双双加班，回到家里的时候灯是黑的，非常安静。帅妍有点奇怪，平时她一进家门包包都会脚前脚后地粘着，现在却悄无声息。
　　“包包。”她喊，“小破狗，是不是又在我床上睡觉啦？”
　　她隐约听到自己屋里传来低低的抽泣声，走上前去推开门，看见穿着连衣裙的包包躺在床上缩成一团，背对着自己。
　　“怎么了？”帅妍探头看了看她，又伸手去戳了戳她的后背。
　　包包转过身来。帅妍看见她的额角上有好大的一个包，眼睛红得像兔子一样，头发也乱了，满脸的委屈，眼睛水汪汪的，显然是刚刚才哭过。
　　帅妍见她这个样子吃了一惊：“你怎么？平地摔跤了？”
　　包包擤了一下鼻子，随手便抓起帅妍的被子擦了擦，直到帅妍一把抢下自己的被子。
　　“隔壁阳台上有个小孩，拿这个打我。”包包抽搭着，一下便扑到了帅妍的怀里。帅妍被她这一扑手足无措，双手下意识地僵硬地把她抱住了。低头看看包包手里的东西，竟是一颗圆圆的玩具枪子弹。
　　“他跟你开玩笑呢。可能不小心打疼了。”帅妍笨拙地哄着包包，她从来就不懂怎么对付正在撒娇的小女生，特别是还带着眼泪鼻涕的。
　　“才不是玩……他拿着怪东西指着包包，然后一直说要打死打死打死……他打了包包好多下，好疼好疼，包包凶了他两声，他就又打包包，包包好疼……”
　　她双眼含泪，嘟着嘴巴拱在帅妍的怀里。帅妍看她额角的那个大包，肿得老高，几乎破皮。“还打到哪里了？”她问，包包便一下子把裙子掀起来，说：“还有肚子和腿。”
　　“告诉过你女孩子不要随便掀裙子。”帅妍有点尴尬，忙帮她把裙子拉下来。
　　帅妍把包包放在床上，自己走到阳台上看。刚一迈出去，脚下一滑，差点摔死。低头一看，地上密密麻麻全是滚的玩具枪子弹，一个个圆溜溜的，踩上去不摔跤才有鬼。
　　“谁干的这是？”帅妍感觉自己快要发火了。
　　这时她看见隔壁阳台的落地窗后面，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探头探脑地看了这边一眼，迅速地消失了。
　　这嫌疑犯多半已经可以确定无误。
　　帅妍蹲下来看着地下的玩具枪子弹。这种硬硬的子弹虽然是玩具，打在身上可还是很痛的，万一打到眼睛，眼球爆掉也不是不可能。
　　她忽然心里一疼。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烦躁地把那些子弹拿扫把都扫走之后，帅妍从抽屉里翻出了创可贴和万金油。
　　“伤到哪里了？”吃过晚饭后帅妍坐在床上，给包包涂药。包包很乖地把头枕在她腿上，任她揉搓。
　　“包包哪里都痛。”她说。
　　虽是这样说，帅妍给她涂药的时候，她还是非常乖地一声不出，静静地躺在那里。
　　半晌，她忽然开口说：“大姐，只有你对包包这么好。”
　　帅妍的手在半空中僵了一下。“是么？”
　　“嗯。”包包翻了个身，转过来看着她。帅妍被她看得有点脸红，于是命令道：“转过去。”
　　包包便顺从地转过去了。
　　第二天帅妍上学的时候留了一个心眼。中午她本身是不会回家的，这天她专门从学校食堂买了饭带回家吃。
　　刚一进门她便感到不好，包包一瘸一拐地从屋里向她扑来。她急忙蹲下检查包包的后腿，拨开毛发现又青了一块。
　　帅妍在这一刹那按捺不住的肝火大动。她猛然冲到阳台上，脚下又是一个不稳险些滑倒。
　　更令她不能忍受的是，就在她推开阳台的玻璃门冲出去的时候，一颗玩具枪的子弹狠狠打在了她的小腿上，让她忍不住痛叫了一声，几乎弯下身子。
　　要不是挨了这一下，帅妍还不知道被这种玩具枪子弹打中竟会这样的疼。
　　“小兔崽子！你在干什么？！”帅妍实在压不住火大，冲着那还在嘻嘻哈哈笑着往屋里跑的小孩吼了这么一句。
　　很遗憾，她的发飙并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那小孩仍然嘴里大叫：“打怪兽！打怪兽！”一面挥舞着他硕大的玩具枪在玻璃窗那边耀武扬威。
　　帅妍低头摸了摸自己被打的小腿，发现已经青紫了一小块。她看着满地的玩具子弹，心里分毫不敢想象这小孩是怎么用那玩具枪对着包包扫射的。
　　“真没有家教。”帅妍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看着屋里泪眼盈盈望着自己的包包，俯下身子把地上所有的玩具子弹都扫了起来，装在一个袋子里。
　　包包一瘸一瘸地走过来，坐在那里看着她。帅妍恨恨地提着那装着子弹的塑料袋子开门要出去。包包不解地叫了一声，似乎在问：“要去哪里？”
　　“我去找那个破孩子的爹妈。”帅妍说。
　　那小孩就住在隔壁。帅妍敲了好久的门，才有一个围裙还没有解的大妈慢吞吞地走过来答应。
　　在她开门之前帅妍尽量压抑了一下自己激动的心情，考虑着自己怎么尽可能礼貌且有效率地处理这件事情。门一开，那大妈见是她，先楞了一下，旋即一脸帅妍即将向她家推销保险的表情，瞪着帅妍的脸。
　　“对不起，打扰了，”帅妍尽自己所能地客气地说，“您家的孩子刚才在阳台上用玩具枪打了我家的狗，昨天也是这样。这枪不管是打到动物还是打到人都是很危险的，请您管管您家小孩吧。”说着，她把那袋玩具子弹提起来晃了晃，“再说，我家阳台上全是您儿子的玩具子弹，我妈关节不太好，要是踩上了摔一跤就不得了了。”
　　那大妈慢悠悠地往自家屋子里看了一眼，然后回过头来说：“小孩子淘气，只是打了狗而已，不用大惊小怪的。”
　　帅妍一听这话，刚才好不容易调整好的礼貌心情一下子往下凉了几十个华摄氏度。
　　可她还是试图保持良好的耐心：“这种玩具枪很容易伤人的，打人也非常疼，满地的子弹滚来滚去，我家人上阳台会摔倒的。再说了，小狗也有感觉，也是会痛的。从小培养小孩子的爱心和同情心不是很重要吗？”
　　那大妈一脸不在乎的样子：“孩子还小，不懂事，等他长大了就不会这样了。”
　　帅妍感觉自己已经快要hold不住了，她猛然一下卷起自己的裤脚，语气生硬地指着自己被打青一块的小腿说：“那这个怎么办？这是刚才我在自家阳台上被你家孩子打的，我跟我家狗是你们家孩子的活靶子么？”
　　“小孩子不懂事，不小心，你那么较真干什么？”大妈似乎也不耐烦了，一手把她往外推，一手已经像是要把门关上的样子。
　　帅妍只觉心头火起，此时她便总是一尊慈悲大佛，也要跳起来骂人了。
　　“你家小孩还小？七八岁了还小？他到底是有多不懂事啊？这教育得有多失败啊？他现在拿玩具枪打狗，以后就有可能拿机关枪扫人你懂不懂啊？”
　　“哎？哎？关你什么事？我的孩子我自己教育！”大妈的声音顿时高了八度，像只耀武扬威的公鸡，企图在气势上压过帅妍。
　　可是无奈她在身高上比帅妍矮了一个头，实在没有什么优势可言。帅妍只往她面前一站，在气势上已经是不战而胜。
　　“快走快走，”她尖着嗓子喊，“多大个人跟孩子计较，真没有出息！还是把你家小骚□□好，别整天在阳台上招引公的！”
　　说着她就要把帅妍往外推，此时的帅妍却是一脸镇定，也不争辩，只是把她的手往边上一甩。
　　紧接着，一塑料袋的玩具子弹，准确无误地砸在了那女人脸上。
　　大妈目瞪口呆，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出了什么事情。那整整一包的玩具子弹，在她的脸上纷纷弹起，又在地上骨碌碌四下散开，乒乒乓乓地万分壮观。
　　“我家的阳台，我家的狗，她爱去哪里就去哪里。”帅妍一字一顿地说，“用不着你在这里比比叨叨。别的我不多讲，再有下次让我知道你家破孩子欺负我家狗，我打断他的腿。”
　　大妈转瞬反应过来出了什么事情，后退几步就要扯开嗓子嚎。可说时迟那是快，帅妍狠狠一脚踹在门板上，她初中练的跆拳道，这一脚下去门板上都砸出一个浅浅的坑。
　　这一下，大妈的那声嚎哭生生被堵回了喉咙里，艰难地吞了口唾沫。
　　帅妍一言不发，冷冷地转身回去，把大妈甩在后面。
　　只听最后她说道：“这话我先放在这里了，谁敢打我的狗，我就跟谁没完。”
　　吃饭的时候帅妍坐在桌边闷声不响，妈妈以为她今天在学校遭了不开心，但千方百计地试探，终于也没有试探出个所以然来。
　　晚上她一个人在房间里做作业，做着做着忽然便回过头来，定了半晌，皱着眉头对趴在床上嚼着牛肉干，翘着那只受伤的脚的包包说：“我是不是疯了？”
　　包包对着她咧嘴一笑。
　　“还疼不疼？”帅妍问。
　　包包翘着脚下床，蹑手蹑脚地凑到她身边，趁她不注意一把搂住她的脖子，响亮地在她的脸上连亲了两口。
　　“包包是双枪豌豆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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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觉得，自从这只小狗到我家之后，一切都已经不正常了。无法想象以前被狗追得跑三条街的抹茶馒头，居然会对着别人吼出谁动我的狗我跟谁没完这种话。哪位觉得抹茶馒头已经疯了的读者，请不要大意地指着我的鼻子把我痛骂一顿吧。
　　昨天睡觉的时候，我半夜醒了。一摸身边，空荡荡的，心里一惊醒了过来。
　　直到确定那只浑身是毛的肉球只是挪了个地方睡的时候，这种不安的感觉才消失。
　　对自己说一千遍一万遍，我只是玩植物大战僵尸玩疯魔了，我在意的只是豌豆射手或者双枪豌豆射手而已。
　　那么，希望我今天能睡一个好觉。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