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犬吾妻（GL）》王小团儿

11、第十一章

　　感到喉咙上稍微有些沉重，继而呼吸困难后，帅妍慢慢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条状如巨型毛毛虫的东西，肚皮上是白色的绒毛，仰面朝天地打横睡在自己脖子上。
　　“包包，你压死我了。”帅妍非常努力地把正睡得不知所谓的包包推开，坐起来如释重负地喘了一口气。
　　包包被这一推，睁开眼睛，非常慵懒地看了她一眼，扭扭胖胖的身子，接着睡觉。
　　“你就不能一直好好地像个人的样子。”帅妍一面叹气一面把睡衣换下。包包如果以后越长越大，迟早有一天她会被坚持睡在她脖子上的这坨肥肉谋杀。
　　窗外的阳光像琉璃一般在飘窗上折射出淡淡的五颜六色。楼下是一个公共的小花园，各种清新的树香和草香顺着墙壁攀援上来，使得整个房间带有一种极其自然的气息。
　　帅妍揉着头发走出屋外，看看墙上的挂钟，已经将近十点。每到周末睡一个不必定闹钟的好觉，也算是她这种正在备战高考的学生唯一的奢望了。
　　可是这种幸福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多久。
　　当帅妍听见客厅里传来妈妈跟任乃轩的说话声时，她知道自己的灾难日又准时到来了。比姨妈还要准时。
　　沉着脸走出来，帅妍环视一眼客厅里这诡异的景象。妈妈笑眯眯地坐在沙发上，对面是同样笑眯眯的任乃轩，手里捧着一个不知道装着什么的大盒子。两人见到帅妍穿着便装走出来，齐齐地扭头看着她，让她生理性地打了一个哆嗦。
　　“早啊。”任乃轩说。
　　“太早了。”帅妍没好气地回答。
　　“大姐。”不知道为什么，帅妍总觉得妈妈此刻露出的笑容非常地腹黑——“你看你的同学给你带来了什么好东西？”
　　“什么？”帅妍皱着眉头。
　　任乃轩讨好地笑着，拍拍手里的那个大盒子。“你最近开始养小动物了，我真的觉得非常意外呢。所以我想你说不定是孤单了，就带了这个来给你。”
　　“什么东西？”帅妍紧张地看着那个盒子，仿佛里面随时会爬出贞子来一般。
　　“哎呀哎呀，大姐她最近是爱心觉醒了。我觉得她应该会很喜欢这小东西的。”妈妈还是一脸笑容地说。
　　明明是你自己把那只小破狗塞给我的。帅妍强忍住了说这句话的心情，但是一颗心已经如灌满了水的铁达尼号，迅速往深海里沉去。
　　“究竟是什么东西呢？我们拭目以待……”任乃轩故作神秘地摸了摸那盒子的盖子，神情似乎是在问帅妍：“是不是很期待？”
　　暴躁！
　　“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帅妍忍不住，上前一步，把那盒子的盖子一掀——
　　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探头探脑地从盒子里伸出来，眼睛像两只玻璃弹珠一般，四下转动。帅妍与它大眼瞪小眼，足有五秒钟。
　　之后双方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尖叫。
　　“呀——”
　　“喵——”
　　帅妍睁着眼睛，趔趔趄趄地倒退几步。说时迟那时快，箱子里那只灰毛黑条纹的小猫，一跃而起，往沙发上逃窜。
　　“弄出去弄出去！”帅妍气急败坏地说。
　　妈妈连忙下手去捉小猫，可是它的动作非常快，一眨眼就顺着沙发攀上了柜子顶。任乃轩也有点慌乱，可还不失镇定，间或也不忘向帅妍讨好：“你看，小猫比小狗可爱多了，你有了妙乖，就不会想要那只包包了，对不？”
　　帅妍心里忽然明白过来，这小子把猫弄到家里，就是为了让她把注意力从狗身上转移到猫身上，不仅可以一解被包包欺负的怨气，更可以让帅妍一见到这只猫就想到他。这用心何其险恶，不亚与说自己下个星期不会考试结果忽然来个突击测验的教导主任。
　　可是现在也顾不得那许多。帅妍眼见着那猫在柜顶上摇摇欲坠，马上就要把她昨天才精心收拾好的家搞成一团糟。她冲着一旁的任乃轩和妈妈喊道：“快抓住它！快抓猫！”
　　忽然间她听到房间里传来响亮的狗叫声。转头一看，包包正扭着小小胖胖的屁股，气势汹汹地冲过来。
　　“包包！抓猫！抓猫！”帅妍明知道它这样的身材决计爬不上柜子顶，可现在死马当成活马医，能用一个方法是一个方法。
　　见到包包，任乃轩显然是有了心理阴影，慌慌张张地向后退了几步，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包包仰着头，冲着柜子顶的小猫丢去一连串的汪汪汪汪。小猫也不甘示弱，呲开小牙，竖起了全身的毛，连尾巴也竖得高高，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
　　帅妍忽然感到一阵无力。
　　谁承想，自己家里竟有朝一日会上演这种程度的猫狗大战。
　　“我先走了，先走了。”任乃轩频频点头哈腰，想要退出这场争斗。可是帅妍一声断喝把他叫住：“别走！把你的猫一起带走！”
　　但这是一旁的妈妈却发话了：“大姐，一只也是养，两只也是放，不如就把妙乖跟包包一起留在家里，两人做个伴，要不一个人也挺寂寞的。”
　　“这猫还已经有名字了？”帅妍一肚子火地指着僵持不下的包包和那只小猫，“可是你看看，这哪像个作伴的样子？这俩人都快变成即将决战的鸣人跟大蛇丸了！”
　　妈妈立刻打断她：“是么？我看的同人志里鸣人和大蛇丸可是非常相亲相爱的一对呢。”
　　帅妍感到自己瞬败了。在小梅面前，自己的那一点修为就是浮云。
　　“你先给我下来。”她咬牙切齿地对着那只猫说。
　　妈妈麻利地把还在狂吠不止的包包抱起来塞到帅妍怀里，自己站到沙发上想把叫妙乖的小猫逗下来。但惊疑不定的妙乖显然还相当警惕，不肯轻易动身。
　　“妙乖宝贝，别怕别怕，到妈妈这里来。”妈妈小心翼翼地哄着，可是包包还在用尽那个小身子所有的能量扯着嗓子吠叫。
　　妙乖瞪着铜铃一样的眼睛，也许是实在忍受不了这个吵人的小喇叭了，又也许是想要背水一战，瞟了包包两眼，伸开爪子，一扑而下。
　　帅妍从来不知道猫的爪子还可以这样用，伸出来左右开弓，劈里啪啦兜头就向包包打去，包包没见过这阵仗，被这一下子打蒙了，瓜兮兮地站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
　　两秒钟之后才反应过来，于是包包呲开尖尖的小牙，冲着地上的妙乖径直扑了过去。
　　帅妍想去拉架，一个没拉住，两团毛球便咕噜咕噜地滚在了一起。
　　“把俩人分开，等会要弄伤了。”妈妈赶忙说。
　　帅妍笨手笨脚地去拉包包跟妙乖，两人都是努足了一身小劲在那里紧掐着对方不放，她一个不小心，被不知道是猫爪子还是小狗牙划了一下，疼得倒呲一口凉气。
　　“放放放！”帅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凭着两只手把包包和妙乖分开，两个小的却还是各自跳脚跃跃欲扑。
　　“快把那只猫抱走。”帅妍抱起包包，没好气地说。它显然小宇宙还在爆发，在她怀里急得乱挣，又是挥爪子又是蹬腿，哇哩哇啦地怪叫。
　　妈妈弯下腰来把妙乖一下搂进怀里，妙乖马上缩在她胸口，一脸恨恨不然地看着小恶狼一样的包包。
　　“它还真听你的话。”帅妍泄气了。
　　“你对妙乖一点都不温柔，它当然不跟你。”妈妈抱怨说。
　　“不是我温不温柔的问题，现在它俩根本就处不到一块去。你难道希望看到我的房间变成仇杀案现场？”帅妍反驳。
　　“这是个教育的问题。”妈妈自信满满地说，“只要有爱心跟耐心，过一段时间它们总会成为好朋友的，那种猫猫狗狗大和谐的场面，总会在我家出现的。”
　　帅妍看了一眼踌躇满志似乎要进行法国大革命的妈妈，无奈地摇摇头，抱着包包进了自己的房间。
　　她把包包丢到床上，转身把门关好，确认了几遍那只小猫不会从某个缝隙里爬进来。
　　一回头，她差点就撞到变成了少女的包包身上。
　　“你又吓死我了。”她说。
　　可话还未完全出口，便被她硬生生地吞了下去。包包两眼泪汪汪的，小脸涨得通红，茶色的头发也揉乱了，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
　　“大姐，包包不喜欢那只猫。汪。”包包泪眼婆娑地看着她。
　　“我也不喜欢……只是小梅……”帅妍一面哄着包包，一面拿纸巾给她。谁知接过了纸巾的包包竟把纸巾放到嘴里嚼了起来，她不得不亲自把它从她嘴里拽出来，再给她把眼泪擦干净。
　　“大姐，”忽然，包包一下子扑过来，把她整个人拦腰抱住了。
　　“怎么了？”帅妍吓了一跳。
　　“答应包包，不要喜欢那只猫。”她在她怀里抽抽搭搭地。
　　“怎么？”帅妍一愣。
　　“大姐有小梅，有明子，有爸爸，可是包包就只有大姐一个。大姐不要因为有了别的毛球，就不要包包。”她依偎在帅妍的怀里，梦呓一般嘀咕。
　　蓦地，被触动。帅妍看着自己怀里这个弱弱小小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少女，一股从未有过的怜惜感觉涌上心间。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摸着包包茶色的柔软的头发。
　　“包包不会输给猫的。”她还在嘟哝。
　　帅妍笑了。
　　“别胡思乱想。今天晚上有你爱吃的胡萝卜牛肉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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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那只猫来我家的第一天。小梅总是说它长得像我已经去了世的曾祖母，让她感到十分怀念，所以才把它留下的。
　　这是我所听过的最荒诞的养猫的理由。
　　包包那个傻丫头，居然会真的以为我有了猫以后就不要她。怪不得那猫刚来的时候跟它打成一团气势汹汹。这个傻瓜也不动脑子想一想，我怎么会不要她呢？
　　嗯，说的也是，我怎么会不要包包呢？
　　哎……？是不是某个地方有那么一点奇怪……明明这小破狗刚来的时候，我是巴不得它快滚蛋的。
　　咳咳。不想了。脑袋好疼。今天抹茶馒头有些不舒服，那么，先晚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