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丝三千》红糖

51、鱼非鱼

　　四十九

　　夜晚的雀屏山，静极，也美极，然而树影婆娑中，却有两个人影正飞一般往山下赶。
　　前面一个身姿轻盈，如鬼似魅，后面那个身姿潇洒，如御祥风。
　　两旁黑幽幽的奇石怪树就也随着飞一般向后退去，饶是这样，前面那个还不断回头催促：“快些，你再快些！”
　　后面那个哈哈一笑，朗声道：“咦？我记得来时你明明很喜欢慢慢逛，看风景的啊，现在怎么就这么急着走呢？你看这晓风明月，不是别有一番韵致？”
　　前面那个回头狠狠瞪他一眼：“你闭嘴！！”
　　虽然夜色昏暗，但玉琦却看出他的脸红了，当下又是一阵轻笑，却也如他所愿，加快了步伐。
　　这二人自是玉琦和七白了，他们在别人住下做出颠鸾倒凤的轻佻事，回过神来，七白是既羞且恼，被紫蜡迷＇情是不假，但适才那番纠缠他可记得真真儿的，自己是如何勾着玉琦的腰，又如何抬了腿，再又如何……哎呀呸！不能再想下去了！
　　“你个臭道士，你不是道士么！怎么连点迷香都搞不定！”越想越气，忍不住回头再骂一遍。
　　玉琦轻飘飘道：“搞得定但是不想搞。”
　　“你——！”
　　无赖啊无赖！
　　这摇头晃脑得意洋洋的样子也和方才毫无二致，玉琦那时坐在榻沿，翘着二郎腿，一副心满意足吃好了的老饕样，就差剔牙了。
　　而七白看着泄了一铺，还淌到地上若干的银白蛛丝急得面红耳赤，他很清楚这是怎么来的，所以看着那些就仿佛看到欢＇好佐证似的，就道旁人也和他一样，看一眼就嗅到了满室春＇色。
　　玉琦很愿意看这小蜘蛛羞愤交加急得团团转的样子，所以也不说破，因此是七白先提出连夜跑路这个提议的，玉琦转转眼珠想：也好，省得他总对着白羽发花痴。
　　于是便同意了。
　　直到连夜奔到山脚下，玉琦才善心提醒他：“你不用再担心那件事了，那满室蛛丝只有你我知道是怎么来的，别人又不晓得，只道咱俩半夜闹不痛快，大打出手，又负气下山呢。”
　　七白这才心下稍安，只是不许玉琦再“那样”对他笑。
　　那样是哪样？按蜘蛛的话讲就是：“一看就知道在回味那件事”的笑法。
　　说不得，玉琦只好尽量绷住脸。

　　按照偷听到的内容，他们下山后朝西走，来到一个名叫玉色镇的小城，玉琦曾来过这里，有他带路，两人很快沿着小径找到了驿站，酒肆，茶楼等处，挨家挨户的打听可有人见过一个养蜘蛛的男子……
　　“男子？多大年纪？什么口音？”
　　“不清楚……”
　　“那你问个什么劲！”
　　“可是他带着蜘蛛……”
　　“蜘蛛？很多吗？一大笼？”
　　“不，不多，就一只。”
　　“很大的一只？”
　　“不一定，可大可小。”
　　“砰！”门关上。
　　如此这般，吃了满肚子闭门羹的七白很委屈。
　　“太古怪了，为什么一个两个都那么凶悍。难道是受了山石先生的威胁，不敢与咱们多说？”
　　玉琦笑道：“正常人见你这么个问法肯定会不耐烦啊，更何况，我来这里捉过妖。”
　　见七白还是不懂，玉琦索性明说了：“我们乌衣观的道士专职捉妖，常人见了我，先会觉得不吉利，继而想到是不是身边有妖怪出没，再加上你问的那些问题，哪里像普通寻人的问法？‘带着一只可大可小的蜘蛛的男子’——除此之外，姓名，身量，家住何处一概不知，任谁都会没好脾气吧。”
　　“原来是这样。”七白蔫蔫的点点头：“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说这话时，两人正走在一条极窄极窄的小道内，这里原是一条水渠，但为行走方便，在渠上又横搭了几块石板，石板缝隙不牢，依稀可见脚下有红的黑的游鱼滑过，两侧都是高门大户，高高的墙壁被这水汽熏出一层厚厚青苔，潮气虽重，却不显腥腻，头顶一线天光此时正蓝，蓝得发亮，两人这么一前一后牵着手，专捡那大块平坦的石板跳着走过，别有一番情趣。
　　“看那条鱼！”七白忽然指着一处开阔的水面道。
　　这里供人踩踏的石板窄小，搭在渠上恰似一条石桥，渠中水光稀亮，看得清水下几尺的景物，七白和玉琦又非常人，自然一望到底。
　　玉琦循声看去，只见脚边已乌泱泱聚了一大团鱼，鱼群逐人步影本是常事，然七白指着的那条却清高得紧，独一个贴着一侧石墙，蛰伏不动，似不屑与那些等待落食的鱼儿为伍似的。
　　“有意思，一条鱼而已，性情挺孤高。”玉琦低声道。
　　七白却没想那么多，他只是觉得那条鱼比其它的都要大，要红，而且微微泛着油光，像是瓷器，打磨过似的，又或者像玉器，总之油润得很。
　　笑话，鱼怎么会像玉器呢，鱼是活的，器是死的啊。
　　七白刚要把自己的心得说给玉琦，就见鱼猛的一摆尾，往更深处扎了去，像是不愿意被人议论似的。
　　“有趣。”玉琦眼睛一亮，接着从怀里摸出一张油纸。
　　七白奇道：“你要喂它们？可是里面的点心不是早被咱们吃光了么……”
　　玉琦朝他做了手势：“嘘。”
　　七白赶忙闭住嘴巴。
　　只见玉琦将那油纸抖了抖，发出窸窣声，那聚着的鱼群立刻聚拢过来，一个个翻涌着冒出圆嘴，红背，争抢着等待投食。
　　那条清高的大鱼仍旧伏在深处一动不动。
　　玉琦手指在纸上点了点，用小小的障眼法变出半块烧饼，捻碎了朝水里丢下去。
　　七白看得清楚，其实什么也没有，但鱼儿们却争先恐后的抢起来，张着嘴吞啊吞，自以为在抢吃。
　　七白心下好笑，没想到玉琦也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居然用术法骗鱼。
　　转而又想到，和自己几百岁的年纪相比，玉琦可不就是孩子么。
　　这么想着，不由挺起胸膛，豪气顿生。
　　投食骗鱼？玉琦才没有这么闲。
　　他只是觉得那条孤高的大鱼有古怪而已，适才闲谈时，这条鱼就一直贴着墙根游弋，他们停下，那鱼也停下，仿佛偷听似的，可是鱼何以听得懂人言呢？于是玉琦就试他一试，果然，那条鱼也看透了他的油纸里其实什么都没有，任旁鱼争得起劲，它始终蛰伏在深处。
　　看来是一只鱼精？
　　七白只专心看群鱼争食，对这边一人一鱼的静默对峙毫不知情，玉琦想了想，决定还是不要告诉他自己的新发现，毕竟那鱼并没什么阴损的妖气。
　　就在玉琦思忖的当口，那条大红鱼一个摆尾也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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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退钱的事我问过编辑了，编辑表示也不清楚具体什么时候会退到读者手上，但肯定是退了，因为我这边这篇文的收益纪录都被清零了。
编辑去问上面了，得到确切的答复我再告诉你们。
谢谢支持，拖了很长时间，前面的设定有的都记不清了，如果有BUG请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