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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Chapter Twenty Tw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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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Twenty Two
很久以前我们提到过一个残酷的理论,叫做性格决定命运。为什么说这个理论很残酷呢,是因为好像一个人的一生就被这样固定住了。其实很多时候不是上天决定了你要去做什么,而是上天决定了你不能去做什么。
年轻的时候总以为自己无所不能,未来拥有无限种可能,事实上当你投身进社会这个大熔炉之中以后,才发现老天已经把其他的路都堵住了,剩下了一条你不得不走的。
二十二岁,在大学的尾巴上,有人选择了继续念书,有人选择了回报社会。前者比如不二周助,后者比如大石秀一郎。
一月初的考研成绩已经出来,不二、乾、忍足都顺利录取。不二的人大梦终于心想事成,乾贞治也愉快地成为了食品监察专业的一名研究生,此后便成为法学院跨专业跨学校考研成功的典型案例,忍足侑士从一开始就决定考研回家,坚决离开帝都这个是非之地,打算过两年硕士毕业了就立刻结婚生娃。
唯一让人揪心的,就是那个要在这个关口上轰轰烈烈一把的柳生比吕士。身为作者多么希望在这里也能为他大书特书,只可惜他的分数距离录取线只差三分。
一道选择题,一个证明结论,一个计算题答案,一个哲学原理……
那多么可能得到这三分的机会,却没有一个属于他。
致命的三分。
看到成绩那一天柳生他们宿舍发生了不为人知的惨案,如果说是世界末日大概也不为过。等到真田壮着胆子走进去一探究竟的时候,却看到当事人十分淡定地坐在电脑前面投简历,四周的情况犹如台风过境。
“没关系,还能调剂。让幸村帮你找找导师之类的。”
“不用了。”柳生头也不抬地说:“我的梦想……容不得将就。”
青春是一场浩浩荡荡地拼搏,每个人都会为了目标而卖命。结果的奖杯固然重要,但是更为珍贵的是过程中那颗永不服输的心。
人生有过一次挑灯夜战只为心中辉煌的经历已是难得。如果最终没能达到成功的彼岸,大抵是这条路确实不是正确的。既然如此,不如将远方的灯塔永远埋藏在心中,然后成为日后对于青春怀念的记忆。
后来的柳生投了一千份简历,然后毅然选择南下深圳的一家外企奋斗。
“不努力,怎么养活自己的妹子。”这句话成为了他日后的座右铭。只可惜,大学四年匆匆而过,他的妹子还不知道在何方。
正在众人为了柳生的高风亮节而拍手称赞之时,菊丸英二再一次火了。
我们之前提到他没刷牙没洗脸就走进了公务员的考场,结果不知道那天是不是走了眼屎运,一路答题下来蒙的特别带劲,等到中午的时候开开心心吃了一顿麦当劳,心满意足之后在下午的申论中把政府夸成了一朵花,然后……他就顺利地录取了。
是的,你没有看错,那个万人争夺一个名额堪称史上最悲催的公务员考试,菊丸英二这个屁都没复习的家伙居然通过了。
其实倒也不能说光是运气作祟祖上积德,究其原因还是可圈可点。我们首先要讲一下菊丸他们的电大是在北京某郊区的城乡结合部,这里人口密度最高的地方就是学生宿舍,在如此荒凉的地带呆了四年,大批的学子都希望通过公考能够进入到城里人的圈子当中,于是一门心思往海淀朝阳那种富贵地带报名。但是我们菊丸聪明啊,人家选择了一个郊区县的岗位,竞争压力相对较小,在加上他平时就喜欢看个闲书听乾贞治扯扯淡,也算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博学多才,这样的先天加后天优势自然是很容易录取了。
不过后来大石问菊丸是怎么想到另辟蹊径曲径通幽的,即将成为国家工作人员的英二戳着脸蛋皱着眉说:“我只是选择岗位的时候手滑了……”
“唉,幸运的孩子有相同的幸运,不幸的孩子各有各的不幸。”大石微微地叹了口气。
他曾经包括现在都那么想成为西部教育志愿者,自从他大三那年支教之后,这个念头就一直笼罩在心头。然而这个迫切而又美好的愿望却始终得不到家里的支持。
“他们说,咱家又不缺钱,又不想出名,没必要受这份苦。”大石把脑袋埋在臂弯里,声音很低沉。
菊丸不知道如何安慰,只能沉默地拍了拍肩膀。
大石家里的想法也很正常,西部建设不是真的到那个地步了一般人也不会去,况且今年的政策是一去至少八年,等到八年之后,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我们不能说这种思想很自私或是很鄙视,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长远。许多家长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子女能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有一个美满的家庭。然后承欢膝下、含饴弄孙。
“我都明白,只是……那是我的梦想啊。”
如果说大石的心愿是为天下之崛起而奋斗未免有些夸张,但是他现在、在他二十二岁那年、确实是想为中国的教育事业做一点点事情。
“我们每个人的力量都很微弱,可是不能因为渺小而拒绝发出光芒。满天的繁星正是因为这些小小的力量才会璀璨,这是任何生命最原始和最本能的力量。”
在最后的毕业典礼上,大石作为优秀毕业生曾经说出了这样的一番话。
经过协商,父母妥协,要求儿子八年之后,必须回来。
“就让我最后任性这一次,然后回到他们身边,再也不离开。”
挂了电话,大石看着掌心的细纹,暗自发誓。
这样的义薄云天在朋友的眼中是英雄气概,但是在许多人眼中却有了另一番解读。曾经有人走过大石的面前直接吐出“作秀”两个字,乾贞治顿时怒火中烧,上前给了他一拳。
“阿乾,够了啦。”菊丸在旁边阻止不了,忽然想起如果手冢在这里就好了。掏出手机要打电话,忽然想到那个人已经不在这里了。
——手冢,你在地球的另一端,一切可安好?
“哎呦,这次的架打得可真爽,好久没有活动筋骨了。大石,不用谢啊,当初阿隆也为我打过架,兄弟嘛……”
说着说着,乾贞治就说不下去了。
“大石,我想阿隆了。他怎么还不回来?”
河村隆的事情已经成为了108心底的痛。手冢走之前还特意往他家里打电话但是始终没人接听。后来学校开始介入调查,才发现他已经不可能回来了。
河村的家在东北的一个县城,祖传是世世代代的小饭店老板。家里除了有几间用来当店面的平房之外,还有一亩三分地。家里祖孙三代,平时还有叔叔婶婶之类的亲戚,也算过的其乐融融。
但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没有人、没有钱、没有房子、没有土地,最可怕的是没有心。
随着这个城市的发展,拆迁建设越来越普及,河村家的房子和土地面临征收,最终将得到一大笔补偿款。正是由于这笔高昂的利润,导致了这个家庭的分裂。
那天是一个闷热的午后,阿隆的父亲还躺在病床上。家里的亲戚就这样呼啦一群走进了房间,然后对着病人指手画脚,每个人都歇斯底里,试图想要从这笔款项中分一杯羹。
如果那天不是父亲手术的第二天,如果阿隆的脾气没有那么暴躁,如果亲戚可以不要那么贪心,如果每个人说话都能和颜悦色,那么后来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可是人生,没有如果。
所以时间还是按照它既定的轨道滑行,一点一点冲向那个血腥的结局。
当时在场的没有人看清他是如何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果刀,更没有人看清他是如何冲向为首的亲戚,直到——
那把刀刺进了他的腹部。
顷刻间,血流成河。
四周顿时响起了刺耳的尖叫声、求救声,然后就是医生护士立刻把伤者送进抢救室,之后是从天而降的警察,他们出示了警官证,把阿隆带走了。
从始至终,茫然无措的河村如同一个犯了错不知如何处理的小孩子一般无助,只是不停地在嘴里念叨:“我不是成心的……”
不论你是有意还是无心,犯了错就要承担责任。
被刺伤的亲戚不依不饶,一定要走法律程序。最终被判故意伤害罪,有期徒刑五年。
108宿舍的几个人知道之后都不敢相信,那个当初陪他们一起打DOTA一起吃夜宵,那个愿意为了乾贞治和同学闹翻,那个一直憨憨地笑从不肯说别人坏话的阿隆,居然就这样……不能和他们一起毕业了……
“如果知道会这样,当初我一定不会让他回家的。”菊丸抱着河村的被子哭了好久,脑袋埋在棉絮里放声大哭。
“学校都开除学籍了……好狠,就差两个月就毕业了啊!”乾贞治靠在门板上,紧紧闭上了眼睛。
“我想,阿隆在家那边的监狱里一定很冷,所以要多给他寄去一些衣服呢。”大石一边收拾包裹一边对另外几个人说:“你们把自己的衣服都给我一件,我一并寄去。”说着顿了顿:“就好像,我们一直在阿隆身边。”
后来的事情大家都没有多提,只是在某天夜里菊丸常常从梦中惊醒,一摸脸满手的泪水。大石起来问他怎么了,他说没什么,只是忽然梦到了大三那年全宿舍一起过光棍节,大家看电影喝啤酒吃烤串,那时候阿隆还在,手冢也在……
说着说着,声音就这样哽咽了。
风吹亮雪花,吹白我们的头发。当初说一起闯天下,你们还记得吗。
如果时间可以倒退到故事最开始的地方,那时候你们还是刚刚进入大学的孩子。我们在一起军训,一起进入学生会,一起上课迟到,一起打DATA,一起图书馆占座,一起打篮球……
我们有那么多的一起,为什么就不能一起毕业。
回到最初的地方,让我重新认识你们好不好。
此后没有那么多让人伤心的事情,没有那么多让人糟心的事情,只有我们简简单单的青春,兄弟六个在一起快快乐乐,晚上下了自习一起去南门吃烧烤喝啤酒,指点江山激扬文字。
那样简单明亮的岁月,是不是从此就一去不复返了。
天真岁月不忍欺,青春荒唐我不负你。
大雪求你别抹去,我们在一起的痕迹。
大雪也无法抹去,我们给彼此的印记。
今夕何夕,青草依依。
明月夜送君千里,等来年秋风起。
后来这首歌红遍大江南北的时候,所有人都红了眼眶。乾贞治抱过河村的棉被默默地盖到了自己身上,而不二也选择把手冢的被子全部拿过来。
睡在一张床上的兄弟,是一辈子的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