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九天之上的眷念（Ca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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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世界恍然如梦。
站在飘渺的云层之上，努力仰望更高的苍穹，却无法稍稍低下头。
尽管头顶上是虚无的空白，
但脚底下的——
是仿佛要深深坠入的恐惧。
——The Stranded Cat
（《Pick Green》 34.2）
临近黄昏，天空笼罩着一层朦胧的橘黄色，太阳灼灼的光辉也顷刻间柔和下来，霞光幽幽，清风徐徐，在这个热烈的炎夏竟显得有些孤寂深邃，相反却也静谧美好。
新绿阁的屋顶上隐约有一道纤细的身影。
当最后一处空白也被颜料填满时，顾潭浅轻轻放下手中的画具，摆在身旁被藤蔓密密麻麻缠绕着的石柱上。她环抱着蜷起的双腿，缓缓地伸出右手，橘黄色的霞光即刻倾洒在她的手上，掌心合拢，仿佛可以捉住那束稍纵即逝的绚丽光彩。
天空渐渐演变成深色的绯红。
“没想到你跑到屋顶上来了。”她的身后传来了一道再也熟悉不过的声音，然后如她预料到的，那个人唯恐天下不乱地接着道，“果然是小猫啊，对吧？”
对吧……他这句话是在等谁来回答？
唯美宁和的气氛顿时被黎翛破坏掉，顾潭浅心存悲愤，一头黑线地看着半躺在自己身侧的男子，挤开了一抹咬牙切齿的微笑。
“狸大叔果然是好记性啊。”只是有着非人的执拗。她心底补充道。
“那就谢谢小猫的夸奖了。”身旁的男人自动屏蔽顾潭浅话语中的玄机，依旧喷洒着他腹中过剩的黑水。
“不用客气，狸大叔。”继而她便淡定下来，恢复了猫慵懒的本性。要同一只即将成仙的狐狸“勾心斗角”，切忌露出恼怒的神色，这样只会让对方的奸计得逞。应该不紧不慢从容应对，在暗处无形回击，做好打持久战的充分准备。
怎么变得有点像一场大革命了……顾潭浅蓦然摇了摇头，哑然失笑。
“笑什么呢小猫？”只见黎翛满脸好奇地看着她，挠了挠凌乱的鸟窝头。
幽幽地瞥了他一眼，她道：
“你不觉得我们有点像建国前期的内战？或是规模宏大的世界大战？当然也不排除侏罗纪恐龙的厮杀……”
“不对。”黎翛郑重其事地吐出一个让她大跌眼镜的回答，虽然她没戴眼镜，“应该是充满着玄幻传奇色彩的奥特曼与哥斯拉的正义之战。”
“我知道你一定是那尊代表邪恶势力的哥斯拉。”顾潭浅痛心疾首地望着他，“虽然我不是奥特曼。”
“我相信哥斯拉其实是善良的。”黎翛回答得不甚在意，一副“我所说的都是真理”的欠扁模样。
“接受事实吧，狸大叔——亲爱的哥斯拉。如果连你都是善良的，那么奥特曼就是圣母玛利亚的孙子了。”猫爪子拍了拍顿时无言的狐狸的肩膀，顾潭浅一阵憋笑，最终把脸埋在膝盖上，隐隐颤抖着。
终究扳回一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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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渐暗淡下来，由晕红变成了神秘的深紫色，梦幻美丽，让人移不开眼。苍茫的天穹隐约出现了几颗星星，闪烁着微弱的朦胧金光。四周也稀疏亮起阑珊的灯火，预示着夜幕的降临。远在天边的夕阳隐没在山岳之后，只留下氤氲残存的绯红霞光。
美好得不似现实。
停止发笑，顾潭浅遥望着前方。西边那一丝仅存的光线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深紫色瞬间扩散成深幽的黑色，胜似绸缎，漆黑得不可思议。她的双眸闪烁着微光，在这黑夜中显得异常夺目，其中匿藏迷惘，不易察觉。
她抬头仰望苍穹，泛着深蓝幽光的双瞳也渐渐放空，闪着不明的光。似乎有所回忆，她不觉勾了勾嘴角。
“你相信吗？天空很高很高的一处，隐匿着一座城堡……”
低声的呢喃，近似梦语。
“相信。”少顷，她听见身侧的人轻轻答道。
“城堡中，居住的是……”
“是什么？”
“没……”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触摸着夜幕，顾潭浅的声音飘渺无比，其中有着旁人难懂的怀念，“九天之上存在着我的眷念。”
这道声音似乎伴随着拂过的微风，相携到遥远的天边、九重天之上。
有时不过咫尺之间，有时却隔着天涯海角生死离别。
怀念？怅然？悲伤？
当多种心情复杂地集中在一起，心头反而不会太过沉重了。
这就是所谓的悲极生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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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这些干嘛呢……”她突然站起身来，拍了拍衣裙上的灰尘，“今晚的夜色很美，不是吗？”
在陡峭的屋顶上优雅地行走着，高高扎起的长马尾随着拂过的清风摇摇摆摆，就像猫的尾巴一样。而她，仿佛是一只真正的暗夜里的猫。
当她走到屋顶边缘地带的时候，蓦然停下了前行的脚步。抬头的一瞬间，遮盖住明月的乌云如惊水涟漪般飘散开来，淡雅朦胧的月光顿时笼罩在她的身上，明亮的双眸泛着幽蓝幽蓝的光更加炫目。
“晕黄的弦月、璀璨的明星、灰蒙蒙的云层。”她始终仰望着天边，“这样的夜空，看起来竟是美好无比。”
“如果低头，那些美好又会如破碎玻璃消散烟雾般幻灭。”她的话语一落，便嗤笑一声，倏尔低下头。
看起来似乎无恙，但那双紧握的手却开始隐隐颤抖。
“就像要一直坠落下去。”
“然而，保持着仰望高处的姿势又何尝不累。”
累吗？
真的累了吧……
当她正欲往下跳的时候，身后传来的声音却让她的身体顿了顿。
“仰望也好，往低处看也罢，即使要跌落下去，也会有人在背后拉住你的。”
“偶尔依靠别人，就会不害怕了。”
“依靠吗……”闻言，她回过头来，朝黎翛释然一笑，“或许也应该……找个人好好依靠了吧。”
“那张照片，就交给你好好保管了。”就在顾潭浅要跳下屋顶时，他补充道。
然后那道优雅纤细的身影便消失在月色中，徒留屋顶上，那一幅涂满大半漆黑色的隐晦夜空。
拂过的风卷起藤蔓的幽香，那里还有久久不平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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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新绿阁的门，顾潭浅缓缓地朝那架银灰色的钢琴走去。
照片吗……
记忆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店里打烊顾客都离开之后，她在收拾餐具时，便在一张木桌上方发现了一张照片。照片上印着的少女的侧脸，竟与她的融合在一起。
她很快想起了那次在海边的场景。
那微微眯着的双眸中透着无意的慵懒，一派恣意悠然的模样，果然很像猫……
不对！
她咬咬牙，她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很像一只猫！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九天之上的眷念（Ca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