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缚三色堇》腾藤

9、束缚三色堇（捌）

　　京城，豪宅府邸。
　　双漆朱红大门上方悬挂的匾额为先皇御赐金匾，上书‘左大臣府’，这使得从其门口经过之人，都行色匆匆，不愿多做停留，府宅周侧更是连个摆摊兜售之人也无。
　　而其府门看门之人，也多少沾染些傲气，但凡发现有人步履放慢，就会提根熟火棍，在那里吆三喝四，伤势要打般，十足的狗仗人势。

　　正午时分，焦烈的阳光似流火般烧灼大地，此起彼伏的‘知了、知了’的喧叫声，让原本就炙热的天气更显燥火。
　　左大臣府门看门的家奴，热得不行，躲进门内乘荫纳凉去了，把这府门紧紧的关实。
　　“这破天气。”大摇着蒲扇，翘个二郎腿，前襟半敞，门头乔二坐在摇椅上抱怨。
　　“乔爷，谁说不是呢。”乔二旁边是府内一位司职看门的吴姓小厮，殷勤地为乔二续倒茶奉水：“乔爷，这茶呆可是今年新采的上品碧螺春，您尝尝。”
　　“哦？”乔二接过瓷杯：“你小子哪来的这等茶叶？莫不是偷？”
　　“乔爷，瞧您说的，小的哪敢啊，那可是——”轻在脖颈处比划了下，小厮从怀里掏出包茶叶，小心瞅下四周，递上前：“这是孝敬您的，乔爷。”
　　“那？”乔二没接，依旧睨个眼。
　　“这是常日来府内给大人们送礼，带手打点小的们的。平日也只是几个碎银、铜板，或是些个糕点，也不值得孝敬您乔爷。前日下午匆匆到访的那位爷，打点的这物件，小的们这粗人哪懂品尝这好玩意，自然要您乔爷才能享用了。”
　　乔二这才伸出手，接过茶包，在手中掂掂：“你小子还挺明事。”
　　“谢乔爷夸奖。”
　　“行了，去吧。这大晌午的也不会有什么人。不用死盯着。”乔二大喝一口茶：“真烫！”
　　吴姓小厮低头哈腰的侍奉了一番后，退到了一旁。

　　这左大臣迹家，本为‘姬’姓，但因与皇室同姓，为避讳，故先人改谐音姓‘迹’。一直作为朝中重臣，侍奉皇室。在先皇在世时，迹旗宏已位居左大臣这一要职，与右大臣罗知亭共同承担宰相的职责，辅佐朝政，可谓是同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要臣。
　　先皇突然的离逝，让所有人措手不及，更让国家处于微妙的混乱中。先皇膝下只有一儿一女：皇太子姬扬正出使他国，远在异乡，回国至少需要一年时间；公主姬舞在皇城之中，却因是女流之辈，而从未接触过朝中之事；因此朝中众臣议论纷纷，不知是等皇太子姬扬归来，还是立公主姬舞为一国之君。
　　右大臣罗知亭、大学士井潜观等人一力主持等皇太子姬扬回来即位，方为正统之道。但左大臣迹旗宏却有自己的打算，自己的二儿子迹忍因年龄相仿，自小伴在公主姬舞身侧，先皇早先也曾有意，欲将公主姬舞赐予自己的次子迹忍为妻，这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迹旗宏对现在的权势仍不满足，欲驾于右大臣之上，而不愿意平级相处。如果和右大臣等人一样，力等姬扬回国，那与大家相同的立场不能为自己带来任何有利之处。可公主姬舞就不同了，掌控姬舞这位公主要比掌控姬扬这位太子容易得多，再加上自己要是力主姬舞继承皇位，成为女皇。那么，自然在姬舞这边，自己的份量就要重上许多，地位也就不言而喻了。
　　于是，迹旗宏暗中运作，大量收买人心，并公开强调‘家不可一日无主，国不可一日无君’，‘太子最快要一年才能回国，这个国家等不起’，联合御中郎石森等人力挺公主姬舞继任皇位，再加上其长子迹倾位居禁军都尉，控制皇城军力易如反掌。因此，虽然双方就究竟应该谁来继承皇位的问题争论激烈，但最终还是迹旗宏占得头筹，将姬舞推上女皇的宝座。
　　按说，计划周详，又如偿所愿的由姬舞继了位，而且自己的次子迹忍也入住了皇宫，一切可说尽在掌握之中，应该是可以坐享这一切才对，但迹旗宏很快发现，姬舞非旦不如想像中那样容易控制，对他也没什么另眼相看之说，更不要提加重权限的问题。而且姬舞完全是任性而为，居然在就任女皇之初就为了将大学士井潜观之女井海儿召进皇宫，而将井家满门投入狱中。这简直是无法理喻的荒谬之举。
　　姬舞成为女皇已有两年，迹旗宏的不满也积蓄了有两年，但毕竟当初是自己力挺姬舞就任女皇，怎么也不能煽自己的脸，因此，暗地里让次子迹忍收集皇宫内各方的消息，做控制全局的准备。
　　前些日子，迹府埋在右大臣家的眼线传来消息，皇太子姬扬正在归国的路上，右大臣罗知亭已秘密派人去迎接。紧接着就是井海儿的失踪、天牢井家的灭族，搞得迹旗宏是头疼不已，一边吩咐次子多留意女皇的动向，随时保持联络；另一方面，还要派人追探太子和右大臣等人的消息。简直是忙得不可开交。

　　今日也是如此，宫中侍卫胡春一番装扮后，从左大臣府的后门进入，然后到侧院的小书房里，亲向迹旗宏禀告宫里的状况，也传递迹忍递出来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