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人生 ...
-
坂田银时。
你从出生起就没有父母，但却有一位爷爷陪伴。
那时的你觉得，其实你是幸运的。
你时不时会从爷爷的口中打听父母的过去，但却不会探讨他们的死因。源于小孩的好奇与恐惧。
你看着爷爷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皱纹满脸。那时你还不会知道，这位年迈已高的老人即将离你而去，只是专心的听着眼前的老人用略为沙哑的声音读着关于坂田金时的故事，告诉你你名字的由来。
你听了满脸欢喜，毫不掩饰的告诉老人一定会好好珍惜这个名字，却没有察觉老人笑容里的苦涩。
直到老人去世的那天。
从那时候你就该知道，再也没有人会在床边念故事给你听，也不会有人会在你在战场上乱晃时，生气的教训你一顿，然后准备红豆拌饭给你吃。
但那时你会知道，你必须一个人活下去。在这战火纷飞的时代。
由于以前常趁爷爷不在时去到战场上，你早已明白这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为了填饱肚子和自保，你学会等战争结束时，从一旁的角落跑出来，从已死去之人的身上找寻能充饥的食物，包括沾满了鲜血的太刀。
你看着这正在悲鸣的战场，大口大口的吞下了沾染了血液的饭团，告诉自己不能哭，该哭的早哭完了。
你应该学会坚强。
这样日复一日，渐渐开始有人流传着关于你的事情。他们叫你食尸鬼。
一开始你听了有些不舒服，但还是渐渐的适应了。就像适应了这血淋淋的战场一样。
那时的你不知道，会有一个男人渐渐进入你的生命，接着带着更多人围绕在你身边，你将不再孤单。即使在那之后你又获得了另一个称号，「白夜叉」，但你会知道，你的身边还是会有一群人吵吵嚷嚷的叫着你的名字，银时。
今天的你一如往常的到战场上寻找食物，但似乎有什么不太一样。
「听说有吃尸体的鬼才来看看，就是你吗？」你猛的抬头，看着前来跟你搭话的人，停止了咀嚼。
「真是相当可爱的鬼呢。」男人和蔼的笑着说道，那笑容让你有一瞬的失神。但当男人正蹲下来准备抚摸你的头时，你立刻跳了开来，准备拔刀。这个地方，可不容许有失神的状态出现，不然随时都可能要了你的命。这是你从战场上学来的。
「这也是从尸体上拿下来的吗？」你看着男人看向你手上还沾着些许鲜血的刀，没有一丝畏惧。你不敢放松谨惕。
「一个小孩利用尸体身上所有可以利用的东西，靠这种方式来保护自己吗？真是了不起啊。但是……」
你仔细看着眼前人的一举一动，只见男人取出腰间的佩刀，原本以为要发起战争的你，握紧了手上的刀，准备随时攻过去。不过男人却把刀丢了过来，你愣了愣急忙接住那把有些笨重的刀，看着对面的男人一脸疑惑。
「那种剑已经不需要了。」
「害怕别人，只是为了保护自己而挥的剑，把它丢掉吧。」
「送给你，我的剑。」
你看着男人背着你走去。
「如果想知道它真正的用法，就跟我来吧。挥舞它，不是为了斩断敌人，而是为了斩断弱小的自己；不是为了保护自己，而是为了保护自己的灵魂。那么，就交给你了。」
你听着从男人背影传过来的话语，心就像是被一把强而有力的钥匙给打开。你听到心里的话告诉你说：
跟着他，你会找到你的灵魂。
你猛的踏起步伐，朝着那个背影奔去。义无反顾。
刚来到松阳私塾，你显得有些别扭。
一直以来面对的都是死掉的尸体，而现在的你的面前却坐着一个个跟你同龄的孩童。你不知为何感到有些退缩。
「那么，向大家介绍你的名字吧。」你看着被孩童们称乎为松阳老师的男人，他轻轻的推了你的背，示意你向前，你吱呜了半天才吐一句话。
「……坂田、银时。」
跟你同房的是绑着马尾的桂小太郎，和一脸不满的高杉晋助。
你看着两人来到你的面前，不由得惊叹了所谓的有名望的家族的孩子长的好是真的。只见桂小太郎先向你伸出手，开了口，「我是桂小太郎，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小弟了，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喔！」
「……假发？没想到竟然有人叫这个姓氏……」你显得有些嫌弃。
「……不是假发，是桂！！」第一次听到这个绰号时，旁边的高杉晋助难得笑出声来，只有桂一个人很激烈的反对着。殊不知这样的句式他却会用到老死。
「高杉晋助。」你看着一旁已经恢复表情的高杉晋助说着，接着全身上下扫射了他一遍，打量着原来姓高的孩子长的高也是真的。但你却不知道，原来被人叫矮以后，就再也长不高了也是真理。
……即使在很久很久以后，你会一边在登势酒馆里喝着酒，想着自己也年轻过，一边躲过喝醉了的桂扔过来的酒瓶，嘴里还念念有词的说着：「不是假发，是桂！！嗝……」
……听着三味线的乐声，溺于梦中。
在那之后你就渐渐跟他们熟了起来，你也明白了一两件正确的事。
不要跟假发比智商，他会把你拖到跟他同等程度。虽然在考试时，坐他旁边会很方便。
不要跟高杉比斗嘴，这是在你说松阳老师三天不换内裤后，受到一个月没吃甜食的惩罚才了解到的事。
不过，你把他们视为重要的羁绊。
但是吉田松阳却摇了摇头，指着正试着将蛋糕分成平均的三等分的桂和高杉，笑着说：
「早就已经是家人了，不是吗。」
家人……以前你只有爷爷，但现在你有了大家。
就算没有血缘关系，也没问题。因为你们早就是一家人了不是吗。
你听到这句话，猛的点了点头，然后朝着桂和高杉的方向跑去，边跑还边说，「银桑我要最大的那一块！！」
跟他们在一起，你很快乐。
直到松阳老师死后。
直到松阳老师死后，你发现，那两个人很少再笑。
虽然你们依旧会为了分西瓜的问题而争吵，虽然你们依旧会为了谁负责打扫工作而闹的秘密基地被敌人发现，但还是变了。
你们身边也多出了一个人。
坂本辰马，跟桂和高杉一样也是大家族中的少爷。
不过他并没有重要的人消失，但他还是来到战场上。你看着他那头自然卷，还有与桂匹敌的脑袋，听着他大笑的声音，你不由得感到一股亲切感。尤其是在他把高杉讲成矮杉时，久违的气氛再次出现。
最重要的是，你听到他说：
「与其坐着等死，不如站起身，靠自己的双手去改变未来。……阿哈哈哈~金时，你不觉得我刚才说了很帅气的话吗？」
「谁是金时啊？！是银时你个混蛋！」
所以你才会在他要去宇宙时，选择推他一把。
但你不会跟他一起去，因为这里也有你想改变的未来。
即使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你还会站在这里。
因为这里是你的归属。
就算攘夷战争已经结束了，以前的同伴都分道扬镳了，你想保护的东西自始自终都没有改变。
你的灵魂。
你的家人。
离开后，你漫无目的的走着。
你不会再索取尸体上的东西，只是一路走着。你不知道你会到哪里，但你知道你的灵魂还守护的好好的。
直到大雪纷飞的那一天。
你实在饿的没力气走路了，直着倒在墓地里，众多灵魂安定的地方。
恍惚之间，你听到拖沓着脚步的声音，转过头去，看到一个婆婆跪在那里，表情虔诚。而在墓碑前放着两个包子。
「──喂，老太婆。那是包子吗？可以吃吗？我肚子饿到快翘辫子了。」你听到背后的婆婆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这是我老公的，你去问他吧。」
你听了直接转过身，拿着包子大口地吃了起来。
「我老公说了什么吗？」你听到身后的婆婆如此问道，慢慢的你停止了咀嚼。似乎有些不礼貌的说，「谁知道，死人又不会说话。」
「你这家伙会受到天谴的，遭到报应的话我可不管喔。」背后的婆婆似乎准备离开，你将最后的包子吞下肚。
「死人不会开口，也不会吃包子。所以我擅自做了承诺。」
老太婆的老公阿……
「我不会忘记这份恩情。你的老婆虽然已经日薄西山了，但以后……」
「我会代替你保护她。」
这就是你，坂田银时。笨拙的温柔，让人感到安心。
在那之后创立的万事屋，你从来都不会想到竟然会摊上这两个孩子。
也从来不会想到竟然会在不知不觉之中摊上更多人。
但你却更加的珍惜这些家人。
不是失去后才珍惜，而是珍惜与他们相处的每一天。那对你来说都是幸福的。
然后──
你看着两个孩子渐渐离去，
你看着桂改名为木户孝允，
你看着两块墓碑立在私塾，
你看着税金小偷只剩近藤，
这一切都是你无法改变的未来。
你和桂还有辰马坐在被改建换新的私塾长廊上，黄橙橙的满月高挂在空中。
你们举起酒杯，打算在今天喝个烂醉。
座落在樱花树下的墓碑也放置着两个酒杯。
熟悉的三味线的乐声和着歌声传来。
「三千世界のからすを杀しぬしと朝寝がしてみたい……」
你们听着吉田松阳弹奏的三味线，配合着高杉晋助吟出的诗句，赏着月，品尝酒。显得别有一番风味。
你们决定就今天──
醉于梦，溺其中。
-Fin-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人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