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柳凌烟》苏洄

15、旁敲

　　禁足令被取消是在蝉羽他们走后的第三天。
　　这三天里，我想了很多，觉得自己真是在这个时代生活久了，变得和这里的女子一样，三从四德好像都理所当然起来。就算是入乡随俗，我也绝不能接受这样的命运。这不是我啊，我自己的人生怎么能由别人的一句话就这么草率的决定了，我自己的路怎么能由别人来指手画脚，真是越活越没出息了。

　　将军府。
　　我坐在正厅里，等着下人去请云墨。护国将军季世谦年轻时为天元王朝立下汗马功劳，除了皇上给予的无上荣耀，还有数不清的赏赐，但看这将军府大到府邸小到陈设，处处从简，季世谦又深知功高盖主的道理，为人低调，行为谨慎小心，这才使得皇上的恩宠经久不衰。我看着厅里挂着的这幅御赐猛虎下山图，用百兽之王老虎比喻战功赫赫的护国将军，倒是再也贴切不过了。
　　“小烟？”云墨身穿墨色衣袍，袖口有银丝绣成的云纹镶边，声音里透着惊讶，“他们说是柳府的小姐来了，我还以为是凌雪呢。”
　　我放下茶盏，看到他眼睛里的喜悦转瞬即逝，心中一紧，“怎么，不欢迎我吗。”
　　“怎么会，只是听说这几天你被伯父禁足，没有料到而已。”待我再看时，他的神色已无异常，“那天我去你们府上，刚好碰到天玄老人和蝉羽公子正要离开，我见你没在送别的人里，便问了伯父，他说是他叫你呆在自己房里不要出来的。你做了什么事让伯父那样生气，不让你去送行呢？”
　　我答非所问，“我们出去走走吧。”
　　云墨表情一怔，说了声好。

　　乐池边，我抚着身旁不知名的花朵装作不经意的问：“云墨，你有没有心上人。”
　　云墨听了我的话若有所思，我不等他回答，继续道：“那年我被天玄老人带去百草谷，醒来的时候，不知道自己是谁，爹、娘、妹妹，昏迷前一切的一切都忘记了，宛若新生一般。我和蝉羽一起长大，我以为，我们就可以那样一直在一起。即使你来接我回家，我也只是觉得分别是暂时的。出谷的前一天晚上，蝉羽说等我及笄就娶我，我听了很高兴，恨不得第二天就能成人。可前些日子，爹跟我说我不能和他在一起，因为我和你有了婚约，我不能接受，没怎么听从爹的告诫，第二日便又和蝉羽出去，当晚回去的时候，爹发火了，不许我再走出观烟楼，直到昨天才解了禁。我一直瞒着蝉羽不让他知道，就是怕他去求爹，会让事情再也没有回转的余地，”看着云墨越来越紧抿的嘴唇，我狠下心接着说：“云墨，我记得也是在这乐池边，你告诉我说如果是你想一心守护的人，便会一直记着她，我当时看你的表情，就猜到你一定是有心上人的，所以，既然这门亲事对我们两人来说都不是心中所盼，何不取消呢？”
　　其实我并不确定他到底有没有喜欢的人，他对我的态度也不明朗，我只是在赌，他是个君子，君子有成人之美，我赌他会成全我和蝉羽。
　　我紧张地揪着花瓣，以至于用劲过大，把花瓣给揪了下来。云墨半晌没有说话，怔怔的发着呆。
　　“云墨？”
　　云墨回过神，只是表情不复原先的轻松自在，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般，慢慢的对我说：“你的意思我懂了，你放心，我回去就跟父亲说清楚，让他去辞了这门亲事。”
　　我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谢谢你云墨，以后有什么可以帮到的，你告诉我，我一定尽我所能替你办到。”
　　云墨只是摇摇头，笑容苦涩，他接过我手中的花瓣，放在手掌上，任由风将它吹落。

　　云墨说他还想再呆一会，让我先回去。我只觉得这几日压在心口的石头终于落了地，舒畅的很，没有多想，便答应了。
　　待我走远，忍不住回头再看，云墨背对着我，临水而立，身影挺拔但却带着压抑的悲伤，让明明接近夏日的天气有了秋意的萧瑟。我心里说不清楚的一痛，忙移开了视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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